骤不及防,就在斧刃即将落到她脸上时,一把长剑从斧柄处挑开,“哐”的一声,将双斧打落在地。
云苇眼睛被尘土迷得不行,生死恍惚间却仿佛看见祁致清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眼花,慌得急切揉搓双眼,才看清他持长剑正于马下与人周旋打斗,身姿凛凛、气吞山河,如同骤然降临世间的神明,毫不犹豫救她于死亡一线。
那双斧的主人龇牙咧嘴,拾起双斧恶狠狠地朝祁致清劈去,还不忘大声嘶吼:“想不到这小子命那么大,竟然能有定远大将军来救,我这趟可真是值了!啊哈哈哈……”他斧斧重力,丝毫不给祁致清回旋余地。
祁致清身形轻盈,抬起剑就往马腿上接连刺了两下,且回过头带着命令的语气同云苇说:“你快走!”
她趔趔趄趄往后缩着身子,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爬起身,“将军小心!”
那马儿被扎了两剑疼得吃力,抬起前蹄开始胡乱踩踏,若不是云苇提醒,祁致清险些被踩中。而马背上的人控制不住战马,也被重重甩下,在地上滚了一身土才翻身起来,继续与祁致清对战。
祁致清立功无数,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恋战,速战速决以绝后患。但见他纵身上前,以双腿之力踢向敌方,敌方招架不住,疼得向后连退了两步。他趁胜追击,回旋之时趁对方不注意,伸直右手将剑尖插向对方左胸,双斧主人下意识捂住胸口,随后倒地吐血而亡。
来不及犹豫,祁致清又飞身到云苇身边,他一眼就认出这些来抢兵器的是北梁军,决不能让他们发现云苇的身份。他紧紧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剑似长空闪电,剑剑都能准确击中敌军要害。
“老周!老周!”云苇躲闪之时,还在担忧地观望老周处境,老周年纪大了身体欠灵活,被一名北梁军接连在胳膊上砍了好几刀,整只胳膊的衣袖都被染红。“将军,快救救老周啊!”
祁致清一手护住云苇步步后退至老周身边,另一只手持剑拼命与敌军厮杀,她心急如焚,抬眼间看见他清隽的脸上覆了好几处血迹,比往日多了几分狰狞之色。他一步一步送她靠近老周,方转头道:“快看看老周伤势如何!”
她这次极听话,费劲将老周从马车边缘上扒下来,枕在自己臂弯处,轻轻呼唤:“老周老周,你怎么样……”
老周却还是一副老顽童姿态,微微咧着嘴笑:“放心,我老头子命硬的很……”,他看了一眼右胳膊,“只是有些疼……”
“嘶”的一声,云苇随手找了把刀在自己衣袍袖口剌个口子,将衣布撕成一条一条,然后熟练地在老周伤口处包扎,“你忍着点,等我们回营地就有药了。”她这一手包扎功夫都是这几天跟医士学的,没想到此刻竟又派上用场。
老周一声不吭,强忍着痛,云苇努力将他扶起来:“还能走吗?”
“能……”,老周不愿拖后腿,竭力撑着身体。
清理干净周遭的敌军,祁致清总算歇了一口气,他本已发誓要治十二护卫重罪,明知云苇深陷如此困境却还不来营救,让她差点丧了性命,然而他却在马车队的另一侧远处看见奋力搏杀的护卫,其中几人还受了重伤……
目睹此情景,他心中的怒气不觉消了下去,满目可见的敌军尸首,大部分是十二护卫所截杀。
祁致清同云苇一起将老周搀上马车躺好,随即重整队伍,划分职责,命幸存将士驾驶马车护送兵器到前线。
他英勇有胆识,亦有魄力,不愧是年纪最轻的大将军。
老周是个话痨,虽然伤得不轻,却还惦记着跟云苇唠嗑:“这次……可多亏了……大将军……,要不然……咱们可都要掉脑袋……咳咳咳……”,他还想跟祁致清套近乎,可是对方眼神犀利注视前方,心思并不在老周身上,连他说的话恐怕都没听见。
云苇也着实佩服老周:“你都这个样子,半条胳膊都快折了,还有工夫说闲话,省点力气养伤吧。”
“我这可不是闲话……是要我、你、所有将士……都记住咱们……大将军的救命之恩,万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
云苇:“你这么念着大将军,可惜人家压根没听你说话。”她故意朝祁致清坐的位置努努嘴,示意老周看他的神情。
老周叹了口气:“唉,咱们将军……一贯严肃,总这样下去……来日可怎么讨媳妇啊……”
旁的话没听见,偏偏“媳妇”两个字祁致清听到了,他倏地撇过头,一脸无语地看了老周一眼,示意他不要胡说。然而老周嬉皮笑脸惯了,并不理会他,还在跟云苇八卦:“你不知道吧,大将军原本有一位未婚妻子的,听说是天姿国色、风华绝代,可惜有情人多坎坷,那姑娘偏偏被圣上选中成了和亲北梁的公主……要说咱们将军真是情种,竟然在前不久劫了公主花轿,救下未婚妻……”
云苇默默听着,尽力忍耐不露出声色,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倒是祁致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许久,她却并未察觉。
老周越讲越觉得奇怪,问道:“你同将军一道回来的,难道没有见过那位公主吗?”
她赶紧摇摇头,假装蒙昧:“我遇见将军时,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未见过什么公主。”
这丫头如今说谎也不打草稿了,谎话信手拈来,祁致清心中如此暗想。
“哦……”,老周略带遗憾,继续说,“那你真是可惜,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他脑瓜子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一事,忙问云苇,“你可曾娶亲?”
这个问题把云苇问得不好意思,只得答:“未曾娶亲。”祁致清也不明白老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受了伤话还如此多。
老周来劲了,说话的嗓门都亮了几分:“我看你虽然瘦弱些,但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不如回头我牵线,将我长姐家的闺女许配给你,如何?”
此言一出,云苇与祁致清的神色同时变得复杂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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