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掌柜的回答:“那位姑娘当了一件嫁衣,不论样式质感都是上上乘。”

“嫁衣?”祁致清疑惑。

掌柜的赶紧从柜台后捧出云苇的嫁衣:“就是这件。”

再熟悉不过的颜色,浓艳热烈几乎要灼伤他的眼。

他心下思忖,不知她遇到了什么难处,竟要如此行事?也怪自己终日奔忙,忽略了她为女子,衣食住行都不比男子从简,要花许多心思。

他并未碰嫁衣,而是吩咐道:“刘掌柜,这衣服就存在店里,不可转手他人。”

“是,小的遵命”,刘掌柜又好奇,“不知那位姑娘是何来历,竟劳将军亲自过问?”定远大将军杀伐决断,一向以冷面示人,刘掌柜从未见他特意关注过哪位女子。

祁致清嫌他话多:“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问,专心经营当铺就是。”

刘掌柜连连致歉:“是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一直到黄昏时分,祁致清才拎了个包袱回到客栈。

云苇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正准备用晚膳,因为祁致清行踪不定,所以她从不等他吃饭,没想到今日他回来得这么早。

她指指桌上的饭菜,略带歉意道:“不知你这么早回来,没多加几个菜,不好意思。”

“无妨”,他顺手将包袱放在桌面上,轻轻打开,“这套行装你换上吧,还有那些,都是给你的。”他把包袱整个推到云苇面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云苇扒开鼓囊囊的包袱,发现里面除了一套衣服还有不少胭脂水粉。她正愁换洗的衣物不够,自己又舍不得花钱买,祁致清送来的正是及时。

她欣喜之下抖开衣服,却见这套天青色衣袍是男款,跟祁致清身上的那套可以说是兄弟装。带着几分疑惑,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买错了?这是男人穿的衣服。”

祁致清抿了一口杯中酒,若无其事道:“不会错,明日一早我们要离开此地,你着男装方便些。”

“去哪里?”她对北境一无所知,跟着祁致清总感觉很危险。

他惜字如金:“入军营。”

“你要回去打仗?官家不会治你的罪吗?”

他抬起眼眸,不经意回答:“无论官家治何罪,我都要先把北梁军杀退。”

他说这话看似平常语气,云苇却了然他的毅志。

她在此地无依无靠,眼下看来跟着他随军是唯一出路。只是她眼睛还盯着那堆脂粉,很是不解:“既然要扮男装,你为何还买脂粉给我,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他一时语塞,因为听脂粉店的老板说女子都爱保养容颜,他也不识得哪些是养肤哪些是妆饰,便索性每样都买了点,好供她选择。不过他不想在她面前显得笨拙,所以掩饰道:“你挑喜欢的用着就是,免得北疆风沙刮坏了脸。”

她下意识用手摸着脸颊,喃喃自语:“是不能吹坏了。”

听她说话的样子像个孩童,祁致清罕见地露出嘴角一丝微笑。

趁她收起包袱的间隙,他下楼找小二又要了一壶酒并三道菜。

这是二人第一次同桌用饭,他却只顾饮酒,对菜肴兴致寥寥。

云苇见他如此,打趣道:“难道将军的营里酒不够喝吗?”

他拿捏杯子的手顿了顿:“这些年习惯了,无酒不欢。”

“酒虽是好东西,但切莫贪杯。”

他闻此言,竟真将酒杯放下:“三小姐说的是,祁某遵教。”

三小姐,他不再似幼时唤她云苇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重复陷入疑惑与担心中,心中有数个谜团无法解开,正好现在祁致清有空,她便赶紧问道:“京中都说你被北梁军杀了,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不过是惑敌之计罢了。”

“惑敌之计?这么说,连朝廷都被你蒙骗了?”

她这句话似乎让祁致清想起什么,刚刚还有几分随和的眸光瞬间如深潭般沉寂不可见底,“朝廷能知晓,说明我身边有他们安插的人,才会及时将消息送回去。不过,超出我所料,他们竟然如此之快就要与北梁求和,还要以女子为筹码……”

他说出的话与当日阿娘的抱怨颇为相似,她不觉心惊,制止道:“你乃大将军,更不可口不择言,小心会惹来杀身之祸。朝廷和亲,自有他们的道理。”

“道理?能有几分道理?不过是一群坐享其成的上位者,妄求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所图而已。难道官家不知你我有婚约在身,竟选中你去和亲,要不是我沿途听人闲谈,无意间知晓公主名讳,恐怕此时你已到北梁军中了!”祁致清明显动怒,向来平静的脸颊紧绷着,威严更甚。

她心中的怨不比他少,可是她位卑言轻,在家中就已处处被威胁,有什么能力去反抗?要不是为了阿娘,为了舅父姨母那些无辜之人,她早以三尺白绫祭苍天!

见她沉默不语,祁致清追问:“我记得你上面还有两位姐姐,为何和亲之事会落到你头上?京城向来长幼有序,从未见过姐姐在闺阁,妹妹就出嫁的人家,你父亲一直循规蹈矩,怎会如此行事?”

云苇拈了一筷子小菜,埋头吃了一口,才缓慢说道:“大姐是父亲母亲的心肝,自然是舍不得的;二姐的阿娘在父亲跟前得宠,父亲重视她也胜过我,这样算下来,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我。”

“你曾有过婚约,官家也应允?”

“我父亲在官家面前说,你我的婚约不过是两家长辈闹着玩的,算不得数,再加上你连性命都没了,谈婚约就更荒谬。”

祁致清的脸色更为凝重:“没想到你祖父当年对我祁家的一番仗义,在你父亲眼里竟是玩笑,当真人走茶凉,毫无半点人情。”

“我本打算一死了之,可是他们以阿娘性命为要挟,令我不得不从。”李家的事她向来没有说话的份,不过是跟着阿娘苦熬日子罢了。

她憋在心中许久的话,也算有个发泄的机会,便一股脑说了许多。

听者有意,祁致清看向她,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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