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东宫内骤然灯火通明。
羽林卫铁甲森森,宫内骤然出现的侍卫开始封闭宫门。
林贵妃早已得了消息,储秀宫内涌出一队侍卫朝皇帝的寝宫而去。
奉帝的寝宫内只燃了几只烛火,暗影重重,让人瞧不真切。
待林贵妃和太子各自所带人马在奉帝寝宫相会之时,母子俩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决绝之意。
林尚书在宫外调动人马,控住了京师九大城门。
意欲与宫内里应外合夺下帝位诛杀李禅。
太子扶着林贵妃进入奉帝寝宫。
奉帝床边只得德全公公一人守着,零星的几盏烛火,映照着层层叠叠的床帐似看不分明般。
林贵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陛下,臣妾给您请安。”
床上传来奉帝隐隐约约的咳嗽声,奉帝的声音暗哑至极:“朕未曾传唤贵妃,贵妃夤夜前来,所谓何事?”
林贵妃抚了抚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带着太子往奉帝的床榻走去。
床榻上的奉帝似老了二十岁般,脸色灰白,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
“陛下,密儿才是您亲点的太子,您何苦将那兵权给大公主呢?大公主终归是个女儿身,您难道还想密儿将来江山不稳吗?”
林贵妃端坐在奉帝的榻边,伸出双手帮奉帝拉了拉被角,声音轻柔,似与往日同奉帝闲话家常一般。
奉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贵妃后,对着太子招了招手:“密儿,你到前头来,为父瞧一瞧你。”
李密见着病入膏肓的奉帝,眼睛酸涩难当,跪在奉帝床榻前哽咽着叫了一声:“父皇。”
“密儿,你和你母亲为何带着兵甲前来为父皆知,若你肯回头,为父封你一个藩王,让你此生去藩地逍遥。”
奉帝是心疼过李密这个儿子的,宠了这么多年,也愿意在最后给这个儿子打算一番。
跪着的李密闻言僵住了身子,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父皇,我可是您亲封的太子啊。是大兴未来的皇帝....怎可如那败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逃出京城?”
奉帝叹了口气:“如此,你莫要怪为父。”
“便是将大兴兵权尽数交于你,你可有领兵之将,可有御敌之策?”
李密脸上的那一丝痛苦,似僵住了一般。
“密儿,若为父将兵权尽数交于你,不若这天下改姓林罢。”
奉帝说完也不顾林贵妃与太子脸上的神色,也不欲听这母子俩的争辩之词。
挥了挥手,示意这母子俩退下。
李密噌的一下站立起来,神色慢慢变得坚毅。
“父皇,若您执意将兵权交于李禅...万莫怪儿子狠心罢。”
李密击掌三声,从寝殿外走进来一位银甲将领,手上捧着一封明黄的卷轴。
李密拿过卷轴便道:“父皇,孤乃太子,待你驾鹤之日孤便是这江山名正言顺的皇帝。父皇,你盖了这圣旨吧。全了你我父子一场的情分。”
奉帝紧闭着双眼,穿堂而过的幽幽风声,似代替了奉帝的无言。
李密抓着圣旨的手不知是因着愤怒抑或是因着紧张,手指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来人,恭送父皇。”
门外鱼贯而入几位宫人,手上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个金樽。
德全公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待宫人上前时,将手中的拂尘一挥:“太子李密,智漏才疏,德不配位,致使大兴兵败黄河,动国之根本,误祖宗基业。着宗人府玉蝶除名,贬为庶人。其母林氏为其赎罪,自愿前往法华寺抄诵佛经以了残生。”
德全宣完对林氏母子的旨意后,李密大笑三声。
“父皇,你莫不是病糊涂了,现在禁宫内外皆在孤手上,莫说你这旨意传达不出,便是你的性命,也要看我手上的鸩酒。”
李密端过宫人托盘上的酒杯,稳步朝奉帝走去。
寝殿外刀兵之声渐近。
李密站在奉帝床边,居高临下:“父皇,你莫要抗拒,孤亲手送你上路。你切莫怪孤,便怪那李禅罢。”
“哦,怪本宫?缘何要怪本宫呢?”
李禅一身金甲,立在寝帐后的屏风外。
李密骤然见得李禅,吓得肝胆欲裂。
林贵妃快步上前,扶住李密:“来人啊,有人私带刀兵闯入陛下寝宫。快来护驾。”
奉帝寝宫大门轰然倒塌,入得殿内的竟然是那日御花园皇后赐婚的贺谨行。
贺谨行甲胄带血,手提钢刀,上前来拜在李禅身前:“末将参见陛下。禀告大公主,叛军皆已伏诛。”
李禅点点头,恍若看不见那一对面色白若宣纸的母子,转过身来对着奉帝行了一个武将礼:“陛下,便是臣身死也会护住这锦绣河山。”
李禅拜完奉帝后,便带着贺谨行出了奉帝的寝宫。
是夜,禁宫内血洗台阶,直至天明。
京城内人人进门闭户,街上是不是有厮杀声传来。
待到天明时,大兴朝已换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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