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在一月中旬举行，和期中一样，考两天批两天卷，放假回家之前让每位学生拿到卷子。

周漠输了，韩昭的八班这回一骑绝尘，拿了个全年级第一。周漠的九班只拿到第三。

季羽看了眼成绩单，数学和语文都是单科第一，还好自己没拉分。周漠痛归痛，还是大手一挥把整个组拉去津州大酒店吃一顿豪横的晚餐。

容纳二十号人的大包间里，分成两桌。周漠是带着朋友来的，叫小娇。季羽上次误打误撞参加他的生日趴时，见过这个女孩，穿着时髦，透着贵气。

小娇看到季羽，还热情地打了招呼。

在众人的怂恿下，周漠简单讲了几句落败感言，招呼大家开动：“放假第一天，嗨起来嗨起来！”

杜晓晓在人群中举手问道：“怎么不见韩老师呀！”

“说是有事待会儿就来，让我们先动。”周漠解释的同时，看了季羽一眼。

季羽知道韩昭有什么事。

出发前韩昭接到电话，说是夕照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请求远程支援。韩昭冷着脸训斥了一顿自家弟弟，挂断电话不忘拎住季羽提醒。

“别喝酒。”韩昭的声音不容否决，淡眸盯着季羽。等着对方忙不迭说好之后，才松开他放人走。

周漠过来感谢季羽对九班的鼎力相助，季羽以身体不适，干了杯饮料。

季羽确实不太想喝酒，他醉酒后的酒品不怎么样，况且上次聚餐回家后有一段断片的经历，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韩昭也不告诉他。

一直梗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老师们都表示理解，该喝酒的继续喝，放假第一天当然要放肆热闹。

季羽刚吃了口青笋，周漠的朋友小娇走了过来。端着两杯饮料，分给季羽一杯，笑嘻嘻地说道：“季老师不喝酒，那就喝杯饮料吧，刚从那边拿的。”

说着指了指包间的吧台。

对方已经举起杯子，季羽瞥了一眼没有拒绝，礼貌一笑喝了下去。

“季老师觉得我们家周漠怎么样？”小娇见季羽喝下饮料，放松下来，坐在他旁边开始谈论跑去另一桌喝酒玩游戏的周漠。

季羽把周漠当成学校里的朋友，偶尔一起吃个饭吐个槽，还挺和睦。当即说道：“周老师挺好玩的。”

小娇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突然说道：“他很喜欢你的。”

季羽愣了愣，周漠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很正常，没让他往那方面想过，当即笑着说别开玩笑。要真的想，还不如想想他和韩昭，更有那方面的可能。

脑子里突然冒出韩昭，季羽对自己的大胆想法感到吃惊，赶紧喝了口饮料压压惊。

饭毕，老师们三三两两拉着胳膊醉醺醺地往外走去。周漠也喝了不少，扭头往另一桌一看，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走过去正准备叫人，被小娇神神秘秘拽了下，女孩说道：“哥们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靠你自己！”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瓶子，周漠一看瞪大眼睛低喝道：“你疯了，拿这个给他喝？还不如喝酒呢，后劲儿这么高！”

“不光后劲儿大，还有神奇效应呢。”小娇捂着嘴又是一笑，猩红的指甲在华丽灯光下闪闪发亮。

周漠瞬间说不出话来，连手都有点颤抖。圈里有几个朋友玩的野，这些套路他再清楚不过。

“行了，你快把他扶上楼吧，房早给你开好了，不必客气。”小娇挥了挥手，拎着车钥匙喊代驾走了。

包间内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周漠和趴在那半醒不醒的季羽。

“小羽毛？”周漠试着推了推趴在桌上的清秀男人，没反应，只发出一声呢喃。

收回手，一时间周漠在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羽。

顿了片刻，周漠吐了口气，伸出手去抱季羽——

“别碰他。”

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周漠做贼心虚似的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韩昭。

对方面色阴沉，周身寒气逼人，黑色大衣随着步伐轻微摆动，停在周漠旁边。

周漠赶忙解释：“你想什么呢，小羽毛喝醉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把他扶回楼上去睡觉。”

说话间，韩昭已经托起季羽，架着他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冷冽的声音从男人口中发出：“周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将人用安全带栓在副驾驶上固定好，韩昭冷着一张脸回到驾驶位置，引擎发动，驶离津州大酒店。

快到教师公寓停车场时，季羽睁开眼，醒了。

韩昭微微侧头瞥了眼对方，面颊微红，眼神朦胧，一看就是一副醉酒的状态。心里蹿着股无名之火，换挡的手青筋凸显。

窸窸窣窣了几秒，声音像是泡在糯米里一样，从旁边传来：“哥哥你好呀。”

韩昭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动，没往旁边看。估摸着这人又进入小孩子模式了，心里的那股火气非但没下，还在蹭蹭往上冒，冷着声问他：“为什么喝酒？你答应过我什么。”

季羽歪了歪头，摸着脸蛋撇着嘴反驳：“没喝没喝，喝饮料。”声音听起来很是委屈。

什么饮料能喝成这样，韩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了方向停好车，甩上车门把季羽从副驾驶捞出来，半抱着回公寓。

“怎么这么烫。”手刚触到季羽面颊，韩昭蹙着眉开始狐疑。

他倒是没想让不清醒的季羽回答，结果靠在怀里的季羽手上却不安分起来，嚷道：“热，阿羽要脱衣服。”

“不准脱。”韩昭冷声制止，还没腾开手，季羽已经拉下拉链要把手臂从袖子里掏出来。

韩昭啧了声，把人放正再把拉链给他拉上去，手肘戳到15层的按钮，转头对红着脸生气的季羽说道：“乖，回去脱。”

“唔，可是阿羽难受。”季羽的头抵在韩昭肩上，清朗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沉默着反手托住快要倒下去的季羽，韩昭单手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把季羽安置在沙发上，去厨房给他接水喝。

从厨房再出来，沙发上的人已经把毛衣脱掉，正试图解开裤子上的扣子，怎么也弄不开。

眸色一紧，韩昭蹲下，把对方的手提上来，捏着下巴强迫他喝了口水。季羽皱着眉头很不高兴：“不喝，不要喝饮料。”

“不是饮料。”韩昭放轻声音，给人顺毛，半哄着又让对方喝了口，顿了顿问他，“哪里难受？”

季羽呜了一声指指自己，撇过头又开始专注解扣子。

韩昭的脸色寒得像是外面的数九腊月天，幽暗眼眸看着季羽，那张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薄汗沁出，打湿额前黑发。

“查个人，天亮前报回来。”

韩昭掐断电话，另一只手把挡住季羽眼睛的碎发拂开。强迫季羽看着自己，声音低沉喑哑：“我帮你解。”

季羽似是听懂，乖乖点着头，把手摊开整个人躺成大字型。

解开扣子脱掉裤子，季羽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找凉的位置，嘴里嘟嘟囔囔：“要吹风，开空调开空调。”

韩昭大概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按下要去揍人的冲动，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

“要凉风吹，呼呼吹。”季羽歪歪扭扭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自顾自往窗户前走去，脚下一虚差点磕在茶几角上。

幸好韩昭眼疾手快，把人捞住，从后面抱住他，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昭是火炉，不要不要。”季羽挣着往别的地方蹿，奈何力气不足被身后人牢牢锁在怀里。

韩昭的确很热，像是被火炭点燃的干燥木柴。季羽就是那块火炭，烫得直烧心口。

那根弦几乎快要绷不住，韩昭捏着季羽的肩膀，像是要把人捏碎。

深吸一口气，不顾对方到处乱撞，拎着人踢开浴室的门。

花洒打开，冷水直冲二人。清瘦的男人几乎换不过气来，微张着嘴呼吸。

“又冷又热，什么天气呀！”被箍着的季羽低着头断断续续说话，愤愤生气。

韩昭站在身后，冷水从头顶往下流，略微低头附在对方耳边说道：“乖，一会儿就不热了。”

忘记了时间，浴室连一丝雾气都没有，地暖的温度被冷水盖过。直到感觉温度渐渐平缓，怀里的人嚷着要睡觉，韩昭才关停花洒，把人从头到脚擦了个干净。

直接打包回自己房间，展开被子把人塞进去，韩昭坐在床边抹了把脸，心绪渐平，淡淡舒了口气。

“还热么？”韩昭试探着问眯着眼看自己的人。

季羽懵着脑袋摇了摇头，几搓头发被韩昭擦过后竖了起来，韩昭唇角勾了勾压下去，声音低沉：“就在这里睡。”

对方条件反射又要摇头，摇了一下又点点头，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软糯着说：“抱。”

“好，抱着。”

韩昭声音低而磁，唇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剑眉之下的浅淡眸子因为对方的一个字，染上一丝暖色。

伸出手臂，把人捞进怀里，窝在一床被子里，关掉灯。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渐稳，韩昭不动声色睁开眼睛，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

冰冷的电子光照下，映出男人俊美冷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