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做了个梦，梦里电视上唱歌的两个男明星变成他和韩昭。

台下的观众大喊着“亲一个亲一个”，季羽一紧张，忘了词。结果韩昭从身后拿出蛋糕，对着他说“吃了我的蛋糕，不能亲一下么？”

“我、我不会接吻。”季羽摆着手往后退，结果身体一仰，掉下台去。

就在快要腾空的瞬间，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托住。

“唔。”季羽抬起眼皮，从睡梦中醒来。

后腰上有什么箍着自己，好像闻到股熟悉的味道，眼前的黑影轮廓渐渐明晰起来。

“韩昭！”季羽睁大眼睛，没想到新年第一眼看到的人竟是韩昭，远在蜀州的韩昭。

男人眉宇冷冽，眸色暗沉，见人醒来唇角一勾，沉声开口：“新年快乐。”

低沉磁性的声音只说了简单四个字，心口却好像被焐地好热。季羽怔了怔，回敬对方：“新年快乐。”

后腰上的手掌动了动，把季羽捞进沙发，韩昭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烧后：“睡觉不老实，还敢睡沙发。”

昨晚季羽给韩昭发完信息，等了会儿对方再没动静。刚长出芽的树枝立马蔫了回去，季羽窝回沙发，看晚会的后半段，无聊的相亲小品直接把他送进了梦乡。

季羽没说话，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韩昭走进厨房又出来问他：“蛋糕怎么没吃？”

那么大一蛋糕，他自己吃多浪费。当即摸了摸鼻子说道：“太大了，想着一起吃。”

接着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跑过去追问：“你怎么回来了，爷爷怎么样？”

韩昭正准备着手做早餐，闻言冷哼一声淡漠着说：“一家老小合伙骗人，普通感冒，不碍事。”

季羽松了口气，以为韩昭要在蜀州待很久，而且他不也是离家出走么，走了竟然还能再回来。

“我还以为……”季羽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改了话头，“你回来挺快的。”

短暂的沉默，韩昭看着季羽，慢慢说道：“嗯，津州更值得挂念。”

当然，韩昭也没说，自己是连夜翻窗偷跑回来的。

过完新年，学校正式迎来期末复习周，期末考完试就是寒假，寒假里有个举国欢庆的节日，春节。为了过好年，学生们都如同打了鸡血似的，铆足劲儿进行冲刺。

课间活动，季羽和韩昭工位这头，围满了问问题的学生。在上课铃前送走学生，周漠又冲了进来，直奔韩昭。

“韩老师。”周漠把英语大辞典往桌上一搁，严肃说道，“我们九班正式向你们八班发起挑战！”

季羽敲键盘的手一顿，探头过来，有点好奇是什么挑战这么雄赳赳。

韩昭瞥了眼对面冒头的季羽，挑了挑眉，示意周漠继续说。

“期末考试后看排名，在后的就算输。”周漠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韩昭似是来了兴趣，直角肩往后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冷声开口：“输了的结果？”

周漠摸了摸下巴，视线从韩昭身上挪到季羽好奇的脸上，开口刚说了个季，又觉得不行，改口道：“输了的请整个组吃饭。”

“可以。”韩昭冷着眸，不假思索同意后继续做手上的工作，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季羽记得，期中考试时韩昭班总体成绩第二，周漠班差二十分排第三。两者之间差距不大，周漠当时就郁闷，没想到念着等到期末，直接开了盘。

正想着，周漠转过头趴在季羽桌上，情真意切嘱托：“小羽毛，季老师，我们班的语文提分，就靠你了！”

刚说完，对面的韩昭抬眸看了眼季羽，被他本人恰好捕捉，顿了顿认真说道：“我一定努力，不给两位班主任拖后腿。”

于是，为了不让语文成绩拖后腿，季羽哼哧哼哧宛如犁地老牛，课上兢兢业业，课下疯狂查漏补缺为学生们总结自己研究题库后的知识点。

韩昭炖好排骨汤叫他，应了声等了十分钟人都没来。

以往可是一叫一个准，锅没上人先上的那种。

韩昭挑了挑眉，知道季老师敬业，等着他整理完第一章节开饭。

第三天，韩昭坐在季羽旁边玩他的游戏机，卡了五天的探索游戏正在韩昭手里死灰复燃。然而我们的季老师紧盯考纲，手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嘴里念念有词，根本没顾得上看韩昭一眼，甚至还劝对方换个房间玩。

如此状态持续到周五晚上，季羽刚上传好一份知识点总结，又马不停蹄着手收集另一套经典题型。语文这门课，想在短期内提分很难，只能尽量让同学们少走弯路。

韩昭递了份切好的西瓜块过去，对方头也没抬地道了谢继续忙碌。

仿佛独居的韩昭冷着脸回了房间，摸出手机看了看，骚扰白飞炀。

电话刚通，白飞炀那头的音浪几乎要从听筒里冲出来。韩昭嫌弃地皱了皱眉，问他在哪。

白飞炀啊了几声，没听清，似乎是换了个地方，嘈杂的声音减缓，才开始说人话：“夏威夷，我家小叶心情不好，陪他出来散心。”

韩昭若有所思地嗯了声，白飞炀那头突然笑出声来：“尊敬的韩老师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被小季季冷落了？”

什么小季季，韩昭强忍着没立马挂断电话，被发小戳中后冷着声说道：“别起乱七八糟的外号。”

白飞炀笑着答应，给自家可怜的兄弟出主意：“示个弱，还愁不能本垒打吗。”

吗字还没说完，就被掐断了电话。

白飞炀举着电话，扶了扶金丝镜框，看透真相：“假正经，你就好好憋着吧。小逐逐，来让老公亲一口。”

将近一点，季羽整理好最后一道古诗词填空题，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打着哈欠起身倒杯水喝，一抬头看到韩昭还坐在旁边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书。

“我怎么记得你刚才回房睡觉了，还没去呢。”季羽摸了摸后脑勺，径直去厨房倒水喝。

还没走过沙发，人就被拽倒在上面，韩昭冷着声开口：“明天陪我出去趟。”

季羽一愣，出去就出去呗，整这么大动静。盯着韩昭的薄唇看了几秒，又结巴起来：“行、行啊。”

然后就到了驱车两小时之外的著名温泉度假山庄。

还以为韩昭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结果就是来泡温泉的。

夜幕下，极简和风庭院，雪覆绿植，水声潺潺。侍应生送来茶点，忍不住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雾气弥漫的汤池里，两个身材极好面容俊美的男性相对而坐，靠在石壁上。

冷白皮的那位看起来身板更瘦些，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嘴唇又润又红，闭着眼睛隐约能看到下眼睑处的黑眼圈，没睡好的样子。

隔壁那位肤色健康，肌肉比另一位更多更结实，硬朗的轮廓散发出凌冽强势之感。眉目冷峻如冬天寒霜，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闭，看着旁边那位，一动不动。

似是觉察侍应生的目光，韩昭微微侧头，狭长的眸子深黑锐利，侍应生低着头退了出去。

季羽捧起温泉在脸上捂了捂，舒服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个好地方，我要泡到天亮。”

“看看你的黑眼圈。”韩昭侧头，声音冷然，“学校该给你发朵大红花，戴头上。”

韩昭损起人来，人是正经的，话却是好笑的。季羽弯着眼睛抬头要说话，瞥见水珠从韩昭精美的下颚线上滑落，顺着脖颈往下流。

喉结一动，不自觉轻咳一声梗着脖子说道：“还不是为了不拖你们的后腿。”

“我们。”韩昭冷哼一声，问他，“你看好谁？”

季羽一愣，这话问得，怎么听怎么暧昧，就不能多说几个字看好哪个班！

“这个。”季羽顿了顿，在韩昭的注视下一字一句说道，“老实说，八班更稳一点，从语文成绩来看！”

也不知这话是不是取悦了对方，韩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在空旷的山野中，隔着雾气，煞是好听。

季羽装作若无其事地摸摸鼻子，往水下沉了沉，吐出一串泡泡。

沉默蔓延在夜色中，韩昭抬眸看了眼星空，猎户座的身体已经南半球走去，动了动身体低声道：“起了，回去睡觉。”

对面没反应。

再仔细一看，刚刚还说着要泡到天亮的人，微微低头，心大的睡着了。

幸好韩昭在这，倘若季羽一个人泡在这睡过去，怕是要出事。

睡着的季羽脸上还带着点笑意，浓密的睫毛低垂，乌青在白皙的脸上有点突兀，这家伙这几天铆足了劲肝语文，不累才怪。

韩昭伸手拭去季羽脸上的水珠，拇指在唇上停留片刻。

“真傻。”

说完，抱住季羽，从水中捞出，带回房内，塞进被子里。

窗外，月色当头，给两张榻榻米染上一层好看的银色。

被子里的人发出一声呢喃，翻了个身往旁边滚了滚汲取热量。韩昭刚脱去浴袍，还没换上睡衣，对方的手已经搭了上来，落在某个位置上。

呼吸一紧，韩昭瞬间就……

定了定神，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强忍着把那只手挪开。思忖片刻，给对方盖好被子，确认不会再乱动，才松了口气，钻进自己的冷被窝里。

眼皮渐沉，季羽突然醒来，摸了摸被子，迷迷糊糊问：“韩昭，我们回来了？”

“嗯，睡觉。”

回答的人语气很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