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万兽宗

云舒眉头瞬间紧蹙,若非顾及灵泽和此行的目的,他几乎要立刻拂袖而去,甚至出手教训这出言不逊之人。

“师父!”灵泽也急了,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不满。他快步走到云舒身边,压低声音急切地解释道:“逢渊你别往心里去,我师父他……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嘴巴厉害,其实心是好的。”说完,还悄悄瞪了罗浮一眼,带着小小的埋怨。

云舒看着这对师徒的互动,心中的怒火稍缓,却升起一股更深的怪异感。这罗浮对徒弟的维护看似严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纵容;而灵泽对师父,敬畏中夹杂着亲昵,甚至敢流露出不满。这与他认知中严谨的师徒伦常似乎有些不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罗浮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虽依旧没什么笑容,但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收敛了不少。他不再看云舒,而是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仿佛在回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龙族,世代居于东方青龙域,本是天地间最古老的灵族之一,尊贵无比。”他顿了顿,“然而,自上古四象更迭,青龙神君隐匿,龙族便失了最大的倚仗。他们依旧统领着青龙域,但早已不复先祖荣光。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寻找唤醒青龙,或者……制造新青龙的方法。”

“起初或许还能保持风度,但随着白虎出世,执掌杀伐,镇守西方;朱雀临世,焚尽污秽,耀于南方;连最为神秘的玄武也隐隐有了传承现世的迹象……龙族便再也坐不住了。”罗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不甘、焦虑,驱使着他们像行到末路的赌徒,近乎疯狂地在上界,甚至下界搜寻各种秘法典籍、禁忌之术。那段时间,青龙域来了许多客人,怀着各种心思,都想在这盘乱局中分一杯羹,整个青龙域鱼龙混杂,秩序渐乱……”

他讲述的这些,大多是云舒已知的信息,并无太多新意。云舒耐心听着,心中判断着对方话语中的虚实。

“不过,大约在五百年前,”罗浮话锋一转,语气微凝,“龙族的行为却突然发生了转变,他们停止了所有明面上的搜寻活动,整个族群收缩力量,悉数退回了龙岛核心区域,几乎是闭门不出,隔绝与外界的过多往来。外界传言纷纷,有的说他们是心灰意冷,有的说他们是内部争斗……但据一些极其隐晦的消息推测,”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向云舒,“他们或许是……找到了某种方法。”

云舒精神一振,这正是他此行的关键所在。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罗浮,期待他继续说下去,透露更多关于这个方法的细节。

然而,罗浮却在此刻戛然而止。他彻底转过身,面对着云舒,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带着淡淡讥诮的笑容,只是这次,笑意里多了几分无奈和疏离。

“龙族如何,找到了什么,又意欲何为……这些隐秘之事,”他摊了摊手,“在下不过是一介偏安一隅、收养些可怜小兽的无名之辈,哪有那通天彻地的能耐,去探知龙族的核心机密?”

他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如两道冷电,直直射入云舒眼中,仿佛要穿透那层逢渊的伪装,直视其灵魂深处。

“你说对吧,”他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一字一顿地道,

“白、虎、神、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云舒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半步,周身神力瞬间隐现,凝聚于指尖,袖袍无风自动,被道破身份让他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神官为何如此紧张?”罗浮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方才那点无奈与疏离被纯粹的戏谑取代,他上下打量着云舒,那目光里厌恶有之,审视有之,更多的却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嘲弄。

只是,依旧没有杀意,也没有实质性的恶意。

云舒心念电转,他缺失了过往的记忆,无法凭借直觉判断眼前之人是敌是友。但对方既然早已看破他的身份,先前却仍肯出言解惑,至少说明此刻并无立时发难的意图。强行对峙或否认,都已毫无意义。

心绪几番起伏,他终是收敛了外显的神力,周身光华微闪,那伪装的外形如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原本的白衣华发,清冷孤高的神官模样。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以静制动。

罗浮盯着他看了片刻,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在他的脸上剜出几个洞来。然而不久,他眼中兴味索然,像是突然对一件失去了悬念的玩具失去了兴趣,悻悻然移开视线,转而低声与身旁同样一脸茫然的灵泽交谈起来,竟是将云舒彻底晾在了一边。

这态度转变之快,让人摸不着头脑。云舒心中疑窦更深。此人若是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身份,仍愿透露那些关于龙族的信息,其用意为何?而他提及白虎二字时,那毫不掩饰的轻慢与讥诮,又源于何种过往?

正思忖间,被冷落片刻的云舒,终于又等来了罗浮的注视。他施施然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调子:“神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这般人物都不记得了。不过想来也是,在下不过一介无名小卒,如何配被您这等执掌一方杀伐的大人物铭记于心呢?”

白虎的旧识?云舒暗自思忖,试图从那空茫的记忆废墟中,搜寻到一丝一毫与罗浮相关的痕迹,却终究只是一片虚无。

“罢了。”罗浮似是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那双狐狸眼里终于褪去了些许冰霜,带上了一点近乎无奈的温度,“执明那家伙已经传讯与我,说了你记忆有损之事。你也无需再那般防贼似的防着我,看得人心烦。”

云舒闻言,心下稍安,至少对方表明了知晓他现状的态度。他依言走到近处一张梨花木椅旁,拂衣坐下,姿态依旧带着神官特有的清雅仪态。

“脑子真坏得如此彻底?”罗浮见云舒从始至终沉默寡言,半个字都不愿多吐露,那刚压下去的火气似乎又冒了上来,“你可知道,当初你莫名消失百年,音讯全无,我与执明二人在上界暗中寻你,几乎要将天翻过来,还不敢大肆声张!你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在下界也是到处奔波寻觅。你呢?!好不容易回来了,竟连一声知会都吝于给我吗?”

他越说越是激动,语速加快,胸膛微微起伏,到最后,竟是直接伸出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带着怒气,直戳向云舒的额心。云舒下意识想避,却不知为何,身体在那瞬间迟滞了一下,任由那指尖带着不小的力道,在自己额上留下一个微红的印子。

“我……不是失忆了么?”云舒抬手揉了揉被戳痛的额角,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视线微微下垂,不太敢与罗浮那双燃着怒意星火的眸子对视。这动作,这语气,似乎不完全出自他此刻清醒的意志,倒像是某种身体残留的习惯。

“哼!”罗浮看着他这副样子,那满腔的怒火像是撞上了一团棉花,无处着力,高耸的身形一下子泄了气般,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重新坐回椅中,“说吧,你这次来,究竟所为何事?别再拿那些虚言搪塞我。”

尽管罗浮的情绪如此充沛而真实,却依旧难以在云舒心中激起同等程度的共鸣。眼前之人,于他而言,终究还是个陌生人。过往的交集,情感的纽带,都已随着记忆一同埋葬。天帝交付的密令,关乎重大,能对这位看似熟知过往、却态度莫测的旧友和盘托出吗?

他心念急转,正欲编造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试图蒙混过关。

“就……”云舒刚吐出一个字,便被罗浮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啊你。”罗浮摇了摇头,脸上怒容褪去,换上一种近乎无语的神情,他用一只手撑住下颚,目光落在云舒无意识摩挲着右手小指的动作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撒谎时还是改不了要摸你那右手小指的毛病。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旁的灵泽看得目瞪口呆,显然眼前这超乎他理解的场面,让他和云舒一样陷入了困惑。

“让我猜猜看?”罗浮不等云舒反应,便自顾自地推测起来,“前些时日,你因门下弟子羽见入魔之事,被天帝责罚,亲往下界探查,此事在上界已非秘闻。如今你回来了,不去你的白虎神殿,反而跑来这青龙域,还特意向我打听龙族近况。想来,是那羽见未曾擒获,天帝便又支使你来探查龙族动向,将功折罪?”他越说,眉宇间的愠色又渐渐凝聚,似乎又要动气,被身旁眼明手快的灵泽轻轻抚着背脊,才勉强按捺住。

“那天帝!”罗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懑,“这么多年龟缩于天庭深处,只会指使他人前赴后继为他卖命!你百年前就已着过一次道,险些……你竟还要再被他驱策一次吗?!”他情绪激动,说到最后,竟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云舒见他如此,心中不忍那点陌生的情绪再次泛起。他默然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尚温的茶水,递到罗浮手边。

罗浮接过茶杯,指尖与云舒有瞬间的触碰,他微微一怔,随即低头抿了一口。温热茶水入喉,他那剧烈的咳嗽竟奇迹般地缓缓平息了下去,胸口的起伏也渐趋平缓。

待到罗浮气息完全顺畅,云舒才重新落座,将羽见之事,以及那可能与龙族有所牵连的诡异阵法,择其要点,缓缓道出。

谁知,罗浮对那魔族作乱、为祸下界之事,反应颇为平淡,似乎并不如何在意。他更关注的,依旧是龙族本身的动向。待云舒说完,他又补充了几条关于龙族近百年间一些细微异动、以及龙岛外围防御变化的信息。

等他絮絮叨叨说完,室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云舒抬眸,望向罗浮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终于问出了盘旋心底许久的疑问:“话说回来,你……究竟是何人?”

拼尽全力了,今日晚课上到了九点半,老师口若悬河讲了两个半小时没有课间休息,还拖堂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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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万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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