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艳玉》是郁妙音出演的第一部三级片,或许也是最后一部。
那年她二十三岁,获得了湾区名导花之山的赏识,启用她这个尚未有足够分量代表作的小花作为女主演。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没有出错,《温艳玉》斩获湾区第五十届最佳影片、最佳女主演、最佳导演,力败当时另一位风头正劲的最佳女主演候选人解永静,将郁妙音推上了国内一线演员的地位。
从此飞黄腾达,星途璀璨。
《温艳玉》讲的是一个出生在租界的女孩,被亲生父母送入歌坊,被迫周旋于掮客富商、爱国志士和卖国特务之中的故事。
郁妙音需要演出这个深陷命运漩涡的悲惨女子短暂的一生,从初入风尘的单纯善良,到浸淫已久的市侩浪荡,再到被大义说动以身套情报,最后付出真心却惨遭背叛,陷入空茫与永恒死亡的孤寂。
那时的郁妙音为了能演出妍姿妖艳的温艳玉,下了大功夫,就连睡梦中也无时不在揣摩和模仿风月场中为了生存的妓子是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散发妖娆魅力的。
彼时的雯姐在公司里地位比她高,被她的精神所打动,申请做了郁妙音的经纪人。
郁妙音在拿到剧本、开拍之前,成天往雯姐家里跑,不管雯姐是在浇花还是喂猫,自顾自演给她看。
雯姐是无性恋,她看郁妙音和看一扇肉没多大区别。
郁妙音当时想,什么时候雯姐被她吸引到了,什么时候就成功了。
后面她当然做到了,除了自身演技,连带着识人的本事也到了顶。起码在观察对方眼睛时,里面藏着的到底是**渴求,还是暴虐妒恨,她一清二楚。
所以此时她将卓星渡眼中隐忍的欲念看得一清二楚,并产生出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比平时更得意的成就感,半是哄诱,半是强硬地解开了她的衣服。
今天卓星渡性情大变,她有些吃惊,还以为事情脱离控制。后面弄明缘由,晓得又是为了她,有种理所应当、就该如此的感觉。
或许自己要被惯坏了。这想法自郁妙音脑中一闪而过,她几乎没有意识到。
自觉到了该给点甜头的阶段,免得人被刺激得过了要跑。
反正卓星渡说有原则,算是个正人君子,说没原则,被她一挑逗就上钩,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忽然僵住了。
卓星渡睁开眼,顿住了呼吸。
又温声道:“很难看。别看了。”
把衣服合拢回去。
郁妙音没有制止她,而是抓住了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不喜欢潘虹,一点也不。”
郁妙音一字一顿,和她在湾区最佳女主演领奖台上的语气一样严肃。
卓星渡笑:“这是你的自由。”
郁妙音垂眸,说了这么久以来,面对她的第一句真话:“我不喜欢你,但也不讨厌。只是,我绝对不会喜欢她。”
卓星渡也难得开玩笑:“不喜欢我也能亲,或许可以和她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上的。”
往日一定会闹的郁妙音却缄默了,用指尖轻轻描摹着她肩上露出来的肌肤,再往下,好像抚着传说中吹弹可破的鲛纱一样小心。
指尖下的肌肤却没有鲛纱那样美丽,郁妙音甚至心惊,如果再用力一点点,卓星渡是否会爆裂开来,从她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感觉到卓星渡的眼神从温和变得担忧,好像身受重伤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却不知自己的唇色瞬间发白,像雾蒙蒙的天气一样冷。
“我们去医院。”她极力使自己声音平静。
卓星渡语调微扬:“可你湿了。不继续吗?”
“你......”郁妙音脸色微变,似乎想骂人,又忍住了,“回来让你弄,好不好?先把你身上的伤让医生看看。”
卓星渡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这点伤不算什么,有一回我被偷袭,喉咙被箭撕开个大洞,血流得满营帐都是,差点撑不下去。”
“你当时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郁妙音听得怔怔的。
“其实回到孔雀之影时,我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了,但为了骗你,我装作昏迷,让你照顾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为我流泪。”
“明明你不爱我,我还是想要找到被爱的证明,是不是很无聊?”
“抱歉,虽然说这个已经太迟,我为我的多疑和刁难试探向你道歉,你因此吃了很多苦。”
她满目柔情:“我要求你投入地爱我,却从没真正相信过你。对待心腹我明白用人不疑,因此她们肯为我而死。但对你,我总是善妒,你恨我,是我咎由自取。”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心上人,一定告诉我,我会送上我最大的祝福。”
她近乎撒娇地晃了晃郁妙音的手。
“在此之前,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陪你。”
“所以,把我当作工具就好了,磨损也好,毁坏也罢,换个新的就好,不要为此浪费一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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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妙音你看!她像个傻子一样到处转。哎,精神病还真是无所不能,幻想自己是杀手,竟然真就有那么抗打。不过呢,她再怎么幻想,古代人也没法和今人的科技比,虽然知道电脑永不联网是最好的防入侵手段,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我能调取房间监控画面,哪怕删除也能恢复。凡经过必留痕的互联网,她还是低估了威力。嘻嘻,估计想破脑袋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啪”,安书雅打了个响指,“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
难得的假期,安书雅又四仰八叉躺在了她的御用宝塌上,这是她们闲暇时最喜欢的消遣。
郁妙音抿了口茶,不小心被烫到舌尖,才恍然回神。
“我在想......要不要解除合同,不再和卓星渡接触。”
安书雅不解:“为什么?现在一切不是很顺利吗?成功得到了那本李延贞生平大全,她已经彻底相信你就是她最爱的公主的转世了,连工具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已经完全是死士的程度了吧?你还不用养她。”
郁妙音犹豫:“她不正常。”
安书雅无语:“你第一天知道她不正常?不就是冲着她有病又有用才找的她?”
郁妙音看向窗外,天色阴沉,好像马上就要滴下雨来。
“过了。”她轻声说。
安书雅:“你可别说到了这份上还想打退堂鼓。你甚至为了骗过她搞了这么个纹身!要是被人看到又得在热搜上挂一个月,抖m的标记会一辈子打在你身上,桃色新闻永远缠身。”
“还有那支舞,送了南舞那老东西多少好处,还得没日没夜地练。”
“一大把年纪了跟高中生似的,有空就背历史,高考要这么努力不早成状元了?比你拍《温艳玉》的时候还拼命。”
“更别提你出卖了多少色相!”
“临到头了你说不干了?”
“想想阿姨!”
郁妙音神色一凛。
“我昨天刚去看过她,情况很不好。你再不快点找出凶手,我都担心——”
郁妙音咬牙。
她下定了决心,但在当夜,她又梦见了卓星渡。
她的神情温和稳定,白皙的胴/体却遍布紫红瘀伤,青紫纵横交错,血管好像挣扎着断在了皮肤底下,才溢满这么多红,好像一个装满血的人形气球。
平坦小腹上仿佛有座裂开的悬崖,横跨整个腰间,血红的脏器混合着马上就要涌出。
郁妙音见过非常多战损的妆造,血糊糊的断臂茬不在少数。这一切都不如真实来得冲击。
又或许因为受伤的是卓星渡。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浓厚如山的情具象化呈现在她面前,她害怕了。
这原本也不是给她的。
卓星渡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她的温柔会不会即刻收回,变得像对其他人一样冷淡?
她会不会气自己骗了她,愤而离去,从此只是路人过客?
又或者她会冲冠一怒,干脆地杀了自己,因为自己根本不配和她的公主相提并论?
郁妙音不知道。
她当时什么也没想,思考能力被狰狞的伤势占据,她条件反射,用唇轻轻碰了卓星渡的肩,近乎怜惜。
和在梦里的反应如出一辙。
下一秒,卓星渡的喉咙出现了一个血洞。郁妙音拼命用手捂,鲜血还是从指缝汩汩流出。
她不知道,人原来可以流这么多血。
红色液体如海,她是里面小小的岛。
卓星渡如果死了,她会第一时间松一口气,随即陷入复杂的心绪里,好像口鼻被厚实的水幕蒙住,快要呼吸不过来,但绝不至于悲伤到痛哭流涕。
李延贞——如果她真的存在——是否也是这样的感受呢?
毕竟卓星渡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又恨又爱的人。
她忽然和这个应该不存在的人产生了一点共鸣。
卓星渡讨人喜欢的地方不少,讨人厌的地方倒是刚露端倪。
比如那晚,明明是郁妙音为了鼓励她继续在自己身上投入才挑逗她的。
一开始跟贞洁烈女似的不从,后面郁妙音看到她的伤势惊心,卓星渡反而起了兴致。
郁妙音合理怀疑卓星渡就爱和她作对。
直到今天,郁妙音的腰依然酸得跟被卡车碾过似的,又不好去做按摩,身上一片狼藉,她看着都尴尬。
当时郁妙音真的没心情,硬是被她又亲又抱磨出了湿意。
开始以为这是卓星渡转移她注意力的法子,还在劝她去医院,等回过神来,看到卓星渡穿戴整齐,却卡着她的大腿制止她合拢时,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她想严肃一点要求卓星渡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腿分开的角度大到她都有点脸红。她没坦荡到敞怀还能教育别人,坏学生自然越发猖狂,含笑允了她所有的恳求,舌却变本加厉,让郁妙音的腰忍不住往后缩。
结果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去。后面郁妙音明显在卓星渡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看到了不耐烦,于是她再也动弹不了半分,腿弯被捏红了也没被放下来。
这次一开始两人都清醒着,后面糊涂的变成了郁妙音。
听说过晕碳水,没听说过晕这个的,不知道换一个人她会不会这样。
她没机会验证,但显而易见的是,这次比上次更丢脸,毕竟被卓星渡听了个正着。
明明她只是脑子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卓星渡的舌头真的不会抽筋吗,她都快要受不了。
卓星渡为什么总是只用嘴巴不用手?
好难受,有种没能彻底搔到痒处的感觉。
好想逃走,又没那么想,为什么卓星渡不明白?
她发誓,这些真的只是她在脑子里随便想想的,大部分精力被她用来急促地攫取氧气,才不会被一**的浪潮打翻淹死。
但为什么在自己变了调的尖叫中,她依稀听到了卓星渡的笑声?
好烦啊这个人,说什么可以拿她当工具,哪家的工具会想弄死主人、怎么叫也叫不停的?
完全是淫/魔转世。
一想到第二天她又会在人前,变成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高知博士,根本看不出私底下是这种索求无度的人,郁妙音就来气。
受苦的只有自己,说出去也没人信。
和她一比,自己简直就称得上清心寡欲。
——就像一般人看烟花,放个几百响差不多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卓星渡硬是在她脑子里放了一整夜。
那一晚余韵悠长,让人心惊胆颤,郁妙音甚至无欲无求到吃了几天的素。直到进组,看到卓星渡的脸,她的小腿猛地打了下颤。
换个方式给甜头吧。
郁妙音痛定思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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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卓星渡,你是淫/魔转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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