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精灵碧绿色的眼睛就像深邃的湖水，让程子露想起了野猪王赠送的那颗碧绿宝石。

这个精灵看起来混的并不好，衣服破烂，卖东西还被地精欺负，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善意的提醒自己。

既然他讲究，那自己也要投桃报李。

程子露笑嘻嘻地开口：“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找个住的地方，明天我帮你找地精们讨回公道，把剩下的食物要回来，怎么样？”

精灵抿了抿嘴，眼神黯淡了下来：“地精丹老爷是附近有名的恶霸，他想要的东西就是抢也要抢到手，今天我虽然吃了点亏，好歹人没事，如果我再去招惹他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也许我有办法呢。”程子露依旧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我帮你把赢得的食物弄回来，你分我5个微笑果10个沙果就行。”

“那不行。”精灵坚决地摇头，“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就一个晚上，明天早上你就给我离开，离开这座小镇，这里不适合你。身为人类，还是呆在草原里最合适。”

等到跟着精灵回了家，程子露才意识到他可不是混的落魄，而是过的相当不好了。

这是一座十分破烂的石头屋子，窗口和门口露出阵阵冷风，还要用破布和藤条塞上。他一回家就是摘下背后碍事的破布，两张收拢在一起的翅膀和灰扑扑的像是很久没有清洁。

这个精灵说自己叫邹可，他的性格和眼神一样温柔软绵，几乎不愿意和人发生冲突，回家时被邻居的地精小孩嘲笑也装作听不见，没有多说什么。

“怪物怪物，长着翅膀的怪物。”两个丑丑的地精小孩趴在院子围墙上嘲笑他并且拿石头丢他。

程子露都忍不住还手，却被邹可按住了。

“宝贝们不要搭理他，会被怪物的霉运沾染，一旦沾上了噩运，就会被女巫在黑夜带走吃掉的。”他们的母亲也长了一张绿油油的脸，不怀好意地对着邹可开口，“丑陋的怪物就不要出门丢人现眼了，害人害己。”

“你看到了。”回家之后，邹可把果子拿出来给了程子露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边吃边说，“我这样的人都会受到地精们的歧视，何况是你一个人类了，在这片大路上，各种族群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人了。”

“人类做了什么？”程子露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什么线索。

“说来话长了，这有本书你自己研究吧，我要休息了，不要来打扰我，明早你就走，懂了吗？”他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其实说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程子露相信，如果自己强硬地在这里蹭吃蹭住的话，邹可也不会拒绝。

他的性格好像就是不会拒绝。

《大陆上最后王族的覆灭》，作者地精**师，这是他留下的书。

她随手翻动了一下，却发现上面的字自己根本看不懂，只有零星的插画，也像小孩子涂鸦一样抽象。

“让我出来帮你看吧，这上面的字我好像见过，认识一些。”脑海中传来了于泽的声音。

程子露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邹可躺在床上背对着程子露，但是他并没有睡着，因为他今天有点兴奋。虽然在市场受了欺负，但是能遇到一个人类女孩这件事本身让他觉得非常有趣，很新奇，小时候他只听母亲讲过人类是什么样子，后来人类差点灭绝，他就再没看到真实的人类。

程子露的出现让他觉得欢乐，还有一丝丝窃喜，所以他忍不住转过身偷偷打量对方，却没想到看到了让他瞪大了眼睛的一幕。

原本只有一个人的桌子旁边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那个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蜡烛的阴影里，黑色的头大略微有些长，海藻一样的颜色，整个人的气质肃杀而阴郁。

“你是女巫？”邹可震惊地站了起来，“他是你召唤的影武士吗？”

于泽刚想说不是，却被程子露抢先说出口：“差不多吧。”

邹可脸上露出了纠结地神色，好半天才开口：“那白天是我无知了，我竟然还让你小心，我应该让别人小心才对。我帮了你，你不要伤害我，虽然女巫一般都不伤害精灵但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好了我会装作没看过你，我去休息了。”

他紧张到走路都同手同脚。

程子露没有再多说什么，于泽开始快速浏览这本书，给他翻译着书上的内容：“最开始大路上有少量地精、精灵、怪兽、恶龙，却有很多人类，他们形成很多个国家，捕捉地精给自己打造兵器，抓取精灵为自己生产炼金原石，屠杀恶龙制造盔甲，到处杀戮无辜的女巫，因为女巫巨大的灵力可以让人延年益寿更加强大。”

听到这里，程子露突然奇想：“女巫通晓古今，又力量强大，会不会是异界来客？”

“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于泽继续说道，“人类贪婪又无限的扩张，将其他族群屠戮殆尽，直到有一天世界末日了，灾难降临，持续了很久颗粒无收的人类意识到自己被神明抛弃了，他们的数量开始锐减，成为其他族群捕猎的对象，因为曾经的仇恨，他们几乎在这片大陆毫无躲避之地。”

“再后来，巨龙逐渐消失，精灵终将没落，地精们通过疯狂的繁殖能力重新占据大陆的中心城镇们，但是这些似乎并不是终结。女巫总是会来骚扰城镇，恶魔会悄声低语。”于泽的声音沙哑深沉，像是夜间电台的男主播，又一本正经让人沉迷，“书里的内容结束了，可是这跟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有时候很多事情不会得到准确的答案。”程子露合上这本书，系统忽然弹出叮咚的声音。

“恭喜玩家程子露游戏探索度进入50%，现在你可以选择走剧情准备面对BOSS和靠着食水安全度日，请您慎重选择。”系统提示音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程子露搬来椅子，准备开始休息。

邹可闭上眼睛，却因为害怕一直没睡着。

午夜时分，隔壁院子忽然传来惊恐的呼救声，两人同时睁眼，都像是没睡着的样子，但是没一个人出门，只是悄悄打开窗看着隔壁院子。

下午那个地精母亲在嚎啕大哭，指着墙头挂着的绿色地精皮咒骂：“是女巫杀死了我的孩子，她们吞吃了他的血肉，无声无息的，只有女巫能做到。来人，快来人，邹可下午带了个陌生女人进镇子，一定就是她干的，不可能是别人。晦气，简直太晦气了。快点来人把那个女巫抓走，直接烧死。”

很快镇子里产生了匆忙的脚步声和各种喧闹声，向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邹可咬咬牙：“你快走吧，别让他们抓到你，不然你一定会死。”

“如果我走了那你呢，他们一定会拿你撒气的。”程子露不肯，“让我来跟他们讲讲道理，也许我未必会有事呢。”

犹豫之际，房门被人猛地从外踹开，一群地精涌进来，一边砸东西一边把他们两人牢牢包围，地精母亲哭着指认：“就是这个女人，丹老爷，一定就是这对狗男女害死了我的孩子们。”

穿金戴银的丹慢慢走进来，瞟了一眼邹可，当然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挥手就让人直接把程子露当作女巫抓走。

邹可忍不住开口求饶：“丹老爷，事情不是她做的，今晚她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我可以为她作证。”

说话间，他捧着一袋子的原石讨好地看向丹，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即使她自己没离开，女巫也可以让自己影子完成这罪恶的勾当。”丹笑眯眯地结果这些贿赂，却依旧不肯放人，“来人，把这个女人抓走，在火堆上她终将忏悔自己的罪行。”

程子露微微皱眉，局势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是第三个人今晚在邹可的房间附近徘徊杀人，可是那个人对他们俩好像没有恶意。

但是地精们并不在乎善意恶意，他们现在只想把无辜的自己当做他们报复的对象。

就在丹一声令下，所有地精一拥而上的时候，忽然一道比闪电还快的黑影出现在了房间里，熄灭烛火让一切都看不见，下一秒，精灵和女巫都消失在了房间里，除了面面相觑的地精，房间已经空了。

丹从未收到过这种羞辱，气得大骂：“给我去查，去找！挂悬赏，让赏金猎人拿到他们俩的人头，我愿意出一千个微笑果！”

夜风寂静的山岗上，于泽把程子露和邹可轻轻放下，因为他擅长暗杀无声无息，速度很快又形如鬼魅，因此在一群地精的包围中把他们俩都带出来确实是能做到的，只不过这种程度的使用力量，他又要休息好几天了。

刚才移动的太快，邹可似乎还没从颠簸中缓过来，望着山坡下的青木镇出神。

“其实你并不是精灵对吧。”程子露笃定地开口，“你是个人类，而且跟我一样是个调查员，你的职业是挖矿工人，所以每天都能在背包里获得炼金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