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达五六层的窗帘紧闭,房间漆黑,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宋弥山躺在地上,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冰冷的瓷砖疯狂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又动手了吗。”
他听见宋亘野这么问道,宋弥山长睫颤动,语气平淡无奇:“没死成。”
空气沉默,本以为会就此消失的嗓音再次响起:“为什么打他。”
宋弥山眨眨眼,一只蝴蝶从天花板坠落,他伸出手,残破的蝴蝶躯骸落在指骨,像是有生命般,挣扎片刻。
最后死去,融入黑暗。
宋弥山收回手,安静地放在胸前,明明还在喘气的胸口看不出丝毫起伏。
“宋医生,你知道黑箱子理论吗?你应该不知道,这是我父亲自创的。”
“当一个孩子不乖的时候,就要把他关进黑箱子里,直到他变的乖巧听话,才会被放出来。”
“黑暗是最好的镇定剂,会吞没哭喊、悲伤、还有绝望。”
宋弥山的语气很平,平到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恰好,宋亘野的嗓音也是。
“黑箱子里有什么。”
*
“弥山,你在做什么?”
别墅前的喷泉旁,年幼的宋弥山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他一直低头,浅浅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仅剩一只,但很漂亮的蓝色翅膀。
脚步声由远及近,父亲新带回来的女子衣裙华丽,价格高昂。
“弥山,你是在看这只蝴蝶吗?”
大理石铺成的地砖上,成群蚂蚁抬着一只蝴蝶,女子轻飘飘地收回眼神:“弥山,它死了。”
宋弥山抿直唇线,他看见了,没有死,翅膀还在微微颤动。
“没有死。”
然而,他的话被别墅门口,停车的声音打断。
“弥山,你父亲回来了,陪阿姨一起去打个招呼,好不好。”
没有回应,女子不耐烦地翻个白眼:“和你那个讨人厌的疯子母亲一样。”
她抬起脚,对着那抹蓝色,直接碾了下去。
这次,宋弥山眼睛里看见的,是女子昨天新买的高跟鞋。
一抹脏污出现在白色的大理石上,女子嫌弃地跺脚:“好了,现在它死了。”
见人依旧没有反应,女子神色忽变,她一把扯过宋弥山,用力掐住他的胳膊。
“周管家,宋小少爷又不听话了,你快把他带下去,别让志远看见。”
尖锐的指甲嵌入肉里,衬衫上晕染开斑驳的红痕,宋弥山突然想到,长到那么大的蝴蝶,一定很累吧。
“宋弥山,黑箱子里有什么。”
语音上的通话时间显示01:24:00,宋亘野如珠玉般的嗓音响起的。
宋弥山思绪回笼,房间里很冷,四肢开始发凉,他蜷缩起身子,缩成小孩子在母体子宫里的样子。
“有蝴蝶。”
“成千上万只蝴蝶。”
P市中心另一处高档小区。
宋亘野的家和他冷冰冰的本人不同,并非宋弥山想象中的黑白,而是偏暖的色调,零碎的小玩具摆满胡桃木做的衣柜。
暖黄色的阳光射进窗户,宋弥山清晰地看到空气里的灰尘,在上下飘动。
“宋医生,好有钱啊。”
“比不上你出手阔绰。”
一杯热茶摆到宋弥山的面前,宋亘野反而走到咖啡机旁,泡了杯咖啡。
茶香与咖啡香交融,宋弥山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茶杯,温热自杯壁传入掌心。
“宋医生今天怎么换了地方,怕我发疯给你们医院拆了吗。”
杯中茶梗沉浮,宋弥山破天荒地抿了口,出乎意料,居然加了糖,茶是甜的。
“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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