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柯怀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入眠，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
柯怀闻声连忙做起来，一把拿起身边的剑靠近门。
“柯怀师兄？你睡了吗？”
这声音……不像宇文止佳。
但柯怀还是没有放下警惕，打开门的瞬间，剑出鞘，抵在了门外之人的脖颈处。
“你……龚岁？”柯怀看定了眼，慢慢收回剑，站在屋里问道：“你怎么来了？”
“仙君让卑职来的。”说罢，把怀里的用布包着的人头递给柯怀。
柯怀有些疑惑地接住，毫无准备地打开布料，瞳孔突然缩了一下，把脑袋扔在了地上。
“这……宇文止佳的脑袋？”柯怀声音有些颤抖，“师尊砍下来的吗？”
龚岁似乎已经麻木地回答道：“是。”
柯怀冷静了片刻，将头颅捡起，重新用布包上，问道：“现在要我做什么？”
龚岁行了个礼，说：“仙君让你把他的脑袋，挂在地仙的门口。”
“现在吗？”柯怀抱着头颅问。
龚岁眼睛里带着一丝坚毅，道：“正是。”
“好，我知道了。”柯怀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那块圆滚滚的布，“你去跟师尊说，让他放心，我现在就去。”
***
子时，柯怀偷偷翻墙溜进了神族的领地，一路使用隐身术躲躲藏藏进了天庭内，又绕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师鄂的府前。
眼见着周围没有天兵天将巡逻，柯怀便放开了折腾，将宇文止佳的头颅牢牢地挂在了师鄂门口。
“老东西，明天保准你一开门就能看见他。”柯怀哽咽着骂骂咧咧，实则心里对宇文止佳的死感到难过。
但是转念一想，柯怀就没有那么不舍了，抬起胳膊一把将眼泪抹净，嘀咕道：“臭小子，你要是不叛变，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净做些蠢事给族人丢脸。”
说罢，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还想着在加点料，可惜突然听到生命中的脚步声。
柯怀寻思，应该是天兵天将来巡逻了，于是便连忙隐身，翻墙，骑上坐骑，绕近路回到了花族。
***
翌日清晨，师鄂和往常一样上朝，但是这天，确实多了一丝期待。
他期待府外挂着柯怀的脑袋。
打开门，让师鄂满意的是，府外确实挂着一颗脑袋。
但他把脑袋转过来一看，瞬间就吓得将脑袋拽下来，甩到了地上。
“这……”师鄂貌似还不是很相信，走进了那颗头颅，慢慢探了一眼……
宇文止佳……真的是宇文止佳……
师鄂气的咬牙切齿，手一捏拳头，宇文止佳的头颅立马就烟消云散。
他无心上朝，因为他心里清楚，宇文止佳是被南舍杀的，所以花族多多少少已经知道自己的阴谋了。
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要加快润灵的种植，毕竟现如今花族还没有拿到神族的神果，不可能引发大战。
想到这里，师鄂连忙打开上次栾青玄给的血，慢慢地滴到自己府上的地里……
“哼，南舍，看我们谁斗得过谁……”
***［花族.云想山山脚］
“栾师兄？”
栾青玄闻言抬头，发现是个自己没见过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眼熟。
“上次给你带的药，你可有服用？”
药？哦，想起来了。谢衡。南舍的新宝贝徒弟。
栾青玄挺直了背，顾不上疼痛，咬咬牙坚持道：“不曾。”
谢衡有些为难，蹲在他身边轻轻问道：“栾师兄是……不喜欢谢衡吗？”
“对，你知道就好。”栾青玄冷笑一声，正眼都不带瞧他。
谢衡没吭声，但栾青玄余光好像看见他的神情有些许失落，本还有些愧疚想着安慰一番，但一想到他是南舍的新徒弟心里就烦。
谢衡也许是看栾青玄没有搭理自己，只好默默坐下，歪着头去看他，道：“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了，栾师兄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栾青玄倒吸一口气，说：“我没见过你。”
“你见过我的，只是忘了罢了。”谢衡语气平淡道：“小时候，山洞里面，我给你包扎过伤口。”
栾青玄闻言脑海里思索的片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撇过头去，上下打量着谢衡。
谢衡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师兄想起来了？”
***［幼时.山洞］
“栾青玄！你就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听见没有！”栾青玄的养母浑身是伤地将他推进山洞。
栾青玄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伸出手拉住养母的衣袖，可却被养母甩开。
“娘！！娘你别出去！！外面全是坏人！！”栾青玄哭喊着。
也仅仅只是哭喊着。
因为他当时的双腿处于麻痹状态，已经快被野狼咬断了，想动也动不了，只能拼命往前移动。
忽然间，栾青玄瞳孔放大了。
自己的养母突然就倒在了山洞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栾青玄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就算他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
“还有没有人？全他妈的给我杀了，跟老子抢粮食，也不看自己配不配！”那个头头说着，往养母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栾青玄的泪水和汗水混为一体，悄悄地躲在黑暗里不敢动。
随从仿佛在求情：“别杀了，墨竹仙尊马上要回来了，要是知道我们杀害本族百姓，我们全都得死。”
头头嚣张地很，冷笑道：“全族都在闹灾荒他们都解决不了。我们杀的仅仅是我们这个村子的人，人又不多，不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这些人的地都是我们的，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
“没有可是！”随从似乎还想在张口说些什么，但是马上被头头打断，“赶紧看看我们村里还剩下几人，留个二十人给我们干活。然后把这个臭娘们拖下去烧了。”
随从被堵住了嘴，只好回答道：“是……”
二人走后，栾青玄双手垂下，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哭着。
“娘……娘……”
“你在哭吗？”
栾青玄哭着哭着，耳边突然传来这个声音。
“你不要哭了，哭了会累的，现在没饭吃，哭了会更饿的。”谢衡抬起手擦了擦栾青玄的眼泪，试图安慰他。
栾青玄委屈巴巴地推开他，轻声嘀咕道：“你爹娘又没死，你当然不会哭。”
“我没有爹娘，但是养我的人都死了。”谢衡说的云淡风轻。
栾青玄放下揉眼睛的手，问道：“那你不难过吗？”
谢衡眨眨眼睛，说：“难过，但我憋着呢。”
栾青玄不吭声了。
谢衡见栾青玄不说话，从衣袖里掏出几颗被压烂的果子，问：“我偷偷摘了几个果子，你要不要吃？”
栾青玄有些犹豫地看着他，抬起手又放下。
“快吃吧，我还有。”谢衡将果子塞到他手上，自己捡起地上的狼吞虎咽起来。
“谢谢你。”栾青玄小小咬了一口果子，吸了吸鼻子，“你也是桂花村的吗？我都没见过你。”
谢衡抬起眼，说：“我不经常出门。”
“为什么？”栾青玄摸了摸伤口。
“不为什么。”说罢，谢衡仿佛也看到了栾青玄手上的动作，“你腿伤的严重吗？”
栾青玄点点头。
谢衡放下吃了一半的果子，将自己身上干净的布撕下，轻轻擦了擦栾青玄腿上的血，又爬到山洞里面扯了几根草药，平铺在他的伤口上。
“嘶，啊……”栾青玄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轻轻叫唤了一声。
谢衡熟练地将伤口包扎好，说：“没事的，这个是消炎的，敷在这里伤口就不会感染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多谢。”栾青玄低头看了看包扎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草就行了，我主人就是这么叫我的。你呢？”谢衡双手抱膝，蹲在栾青玄旁边问道。
“栾青玄。”
谢衡笑笑，夸奖他名字好听，随后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上云想山吗？”
“云想山？”
“对呀，”谢衡凑近他，“去当墨竹仙尊的弟子，以后都不怕挨饿了。”
栾青玄当时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只知道云想山上都是些厉害的人，只能回复说：“我没想好……你要去吗？”
谢衡的野心好像都在眼里，望着山洞外憧憬道：“我当然要去，但是我得先修炼一段时间，不然考核不通过，我就再也上不去了。”
栾青玄出于好奇，问道：“你要去哪修炼？”
谢衡犹豫了一下，眼神又低落了下来：“嗯……我也没想好……看我能不能遇到贵人吧！”
***
“你是……小草？”栾青玄指着谢衡不可思议地问道。
“师兄终于想起来啦？”谢衡高兴地笑道。
栾青玄震惊过后还有些难为情，但也不想和他尬在那，只好找话题问：“所以你之后，真的去修炼了？”
谢衡目光暗淡了下来，说：“对啊，我去了一个寺庙里，那里有个师父收了我，但是前几年他病逝了，我就只能守着那座寺庙。”
栾青玄清了清嗓子，问：“那你现在跟了南舍，你的寺庙怎么办？”
“哦……寺庙啊，那个不用担心。”谢衡重新抬起头，“师尊已经把寺庙收了，以后考核可以去那里考。”
这句话说完，栾青玄就一直没吭声了。
“栾师兄，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抢了你的师父？”谢衡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栾青玄眨眨眼睛，头没抬起来，嘀咕道：“有什么好抢的，他徒弟那么多，还会在意我一个吗？”
“话不能这么说呀栾师兄，”谢衡坐起来，看着栾青玄说：“上次给你的药就是师尊……”
“谢衡！”
谢衡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二人一齐回头，发现是站定在身后的南舍。
“师……师尊。”谢衡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栾青玄则觉得自己没脸见南舍，又好像是在赌气，将头撇回去，继续看着地。
“栾青玄，站起来。”
再抬头，南舍已经站在栾青玄跟前了，朝他伸出手。
栾青玄把脏兮兮的手悄悄在衣服上蹭了蹭，轻声问道：“做什么？”
南舍温言道：“不用跪了，跟我回去。”
栾青玄听后用力蹭了蹭手，将手搭在了南舍掌心，鼻子一酸，低着头就掉了眼泪。
“能走吗？”南舍问道。
“能。”栾青玄倒吸一口气。
一旁的谢衡好似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一样，于是靠近了栾青玄对南舍说：“师尊，我扶着他吧。”
却不料，栾青玄往南舍身上靠了靠，紧紧牵着南舍的手。
谢衡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用笑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慢慢退到了二人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