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晴落后他两步，手机屏幕上是一通正在拨通中的电话，许久，无人接听，电话挂断了。

随即出现的是一个聊天对话框，对方的最后一条回复是：合同已签，你的任务，完成祭祖。

接着是林非晴接连发送的几条消息，但始终没有回复。

她联系不上林英了。

看着林家两姐弟进去了，柳月儿想回到林非晴的车上，却被裴烬叫住了。

“柳特助。”

柳月儿身体一僵，然后回过身，笑着说：“怎么了？”

这是裴秘书第一次主动叫她，却让她有点害怕，脑子里总是回放着裴秘书和林总在车上的那一幕，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我们一起走走，找一下出去的路吧。”

“可……”

“你不想去的话，就自己留在这里。”裴烬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眼尾还隐隐地带着笑意。

柳月儿却不知为什么隐约觉得他的话里带着威胁，好像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傍晚六点钟，乌云黑压压的越发厚重，迷蒙的雾气也悄然从地底漂浮上来，不知不觉间，整个古雾村都慢慢地笼罩在飘渺的黑雾之中。

“不行，手机的手电筒现在根本没用，能见度太低了，我们还是……”

柳月儿停下脚步，没说完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身边太安静了，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她原地转了一圈，试探着喊了一声，“裴秘书？”

“裴秘书！”

她和裴烬走散了。

她深陷迷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没有人，没有方向，气温也越来越低……

看着林砚舟走进祠堂，再看着他从里面走出来。

林非晴像是一场游戏的旁观者，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手机，看到林砚舟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又偷偷地松了口气。

林砚舟从小就能感觉到林非晴对他的敌意，无非是争风吃醋嫉妒心作怪，讨厌他这个弟弟。可今天，林非晴一直很奇怪。

“你不会……在担心我吧？”

林非晴扯出一个冷笑，带着深深地嘲讽。

联系不上林英的时候，林非晴是真的慌了神，但既然林砚舟祭了祖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可见，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抬头看了眼黑暗的天空，现在能见度很低，之前林英交待过，一定要在天黑前出去。

“六点多了，我们快点走吧。”

看着这样的天色，体感上开始发冷，周围又布满了雾气，林砚舟考虑要不要留宿一夜，万一迷了路，又冷，恐怕情况会更糟。

“往哪走？”

沙哑昏噩的声音从林砚舟身后传来。

林非晴朝林砚舟看过去。

“不是我。”

林砚舟刚说完。

“轰”的一声，林非晴脚下的地面塌了下去。

地面塌出个一人深的大坑来，土壤随着地面的活动起伏，差点将林非晴活埋。

好在林砚舟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将人给拽了上来。

“地震！”林砚舟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个空旷的地方。

“轰！”又是一声闷雷般的响动，两人脚下附近再次塌陷。

林砚舟情急之下，推了林非晴一把。

林非晴跌出去，林砚舟却掉进了坑里，这坑比刚才的浅一些，他正要奋力爬出来，又是一阵响动，一旁的假山竟然倒了下来，几块大石头跌落，恰恰卡在洞口，没能填了坑，却砸伤了林砚舟的手臂。

他的左手使不上劲，往上爬的时候右脚的脚腕也撕心裂肺的疼。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脚崴了。

林非晴此时就跌坐在他的不远处，吓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他。

林砚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长了手臂，拼命挣扎着，大喊着，“快，拉我一下……”

地面还在晃动，林砚舟清楚的感觉到身下的土正在起伏翻滚，像一只饿极的困兽，要把他吞噬。

“快呀！救我！”

林非晴惊醒一般，在地上蹭着后退了些，她摇着头，喃喃道：“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姐！”林砚舟喊着这个许久没有说过的称呼，试图唤醒那少的可怜的亲情。

林非晴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砚舟失控的大喊，“你根本不是我弟弟！弟弟是孤独症，三岁就跟着爸爸去国外治疗，五年后爸爸没了，你回来了。你根本不是他，你是个冒牌货！

所有人都说你是他，可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你不是！”

“林非晴，你疯了！我……”

“轰！”又是一声响，一块儿石头滚落，砸在林砚舟的额头上，鲜血瞬间模糊了眼睛，昏黑的世界瞬间笼罩在一片殷红之下，意识渐渐飘远之际，耳边传来女人凄厉的喊叫。

哭嚎着他听不懂的话。

“猫！他才是猫！不！不要！啊！”

……

林砚舟醒来时，躺在不太舒服的木床上，由于床板不够长，他的腿半蜷缩着。

“你醒了？”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深陷的眼眶，配上黑黢黢的皮肤，又把林砚舟吓了一跳。

是昨天那老头儿。

林砚舟脑袋疼的几乎要裂开，他忍下痛楚，尽量语气平稳地问：“这是哪，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阿童。”绿眼老人朝不远处的中年人看了一眼。

那是昨天给他们指路的中年男人，还是那副憨厚模样。

“尊老。”中年男人先是恭敬的称呼了老人一声，然后上前，对林砚舟说，“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并没有看到你的同伴。

林家这宅子，年代久远，年久失修，会塌也不意外。你是继续住这里，还是先搬我那里去？”

绿眼老人虽然看着让人渗的慌，但是感觉他并没有恶意。这个中年人给林砚舟的感觉，也像是真心要帮他的。

林砚舟看看房间内的模样，坐起来，手臂一动，伤处险些让他扭曲了脸，忙抿唇忍住了。

“我现在就出村。我的车在外面吗？”

被称作阿童的中年人说：“有一辆。”

有一辆？

看林非晴昨天那副模样，估计是扔下他，跑了。柳特助应该是跟她一起。

那裴烬呢？

“我朋友不知道是先离开了，还是在村子里迷了路，能请你们帮忙找一找吗？”

林砚舟说，“我还有事要忙，今天必须走，出去以后，我会派人来，必有重谢。”

中年男人说：“这个好说，你有几个朋友要找？”

“三个。其中一个是我姐姐，叫林非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另外两个是公司的同事，一男一女，女的穿着偏职场，男的很高很白长相很出众。”

中年男人应下说：“好，我尽快差人去找。”

林砚舟说：“太感谢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童，是这里的村长，你叫我童叔就行。”童叔说完，又介绍一旁的老者说，“这位是我们村的守护者，尊老，我们整个古雾村都多亏了他的庇佑……”

童叔的马屁没拍完，被老者阴翳的绿眼幽幽的望了一眼。

登时卡了壳，嘴唇抖了又抖，连忙把话头给拉回来，说：“多亏了他带着我们敬奉神尊。”

林砚舟感觉他们说话谈吐都很封建迷信。

又觉得绿眼老人在这里地位这样高，应该不是某种机缘巧合。这绿眼老人长相奇特，少时不知吃了多少苦楚，感受了多少世态炎凉，最后用通灵鬼神之说蒙蔽了古雾村里愚昧的村民们。

林砚舟这样想着，面上不动声色，恭敬地称了老人一声，“尊老。”

过了片刻，尊老低哑着嗓子，颇为费力地说：“你也是林家人？”

他的嗓子似乎有问题，每说一句话都很费力气，所以语速缓慢，每个字都拉的有些长，但中间又没有停顿。

“是。”

听到林砚舟肯定的回答，尊老和童叔直视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持续了有数秒之长，仿佛他是一个被看穿谎言的愚蠢的说谎者。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我叫林砚舟。”

尊老幽绿的眼睛动了动，说：“年轻人，我看你为聚阴之躯，身体里偏偏又有纯阳之气，极容易招引邪祟，尤其是我隐隐觉得，你的身体里似乎已经有妖魔的气息，说明你身边可能已经有邪魔鬼怪之物。你尤其要小心，有心接近你之人，或许，接近你的，并非是人。”

林砚舟虽然常常梦魇，也找过大师，拜访过很多次，但毕竟梦就只是梦，他没有见过鬼，更没有见过什么邪祟，对于怪力乱神之说，他始终保持着将信将疑的心态。

林砚舟以为这绿眼老头是想，像迷惑这封闭偏远的古雾村村民一样迷惑自己，但又不想惹出矛盾来，便语气平和地说。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公司的同事都怕我，对我避之不及，我也没有朋友。”

说着，他脑海里浮现出裴烬的脸，心道，如果真的有妖邪靠近，裴秘书第一个就排除嫌疑，毕竟他看到自己的眼神，要多抗拒有多抗拒。

尊老缓缓道：“为什么？”

林砚舟说：“我脾气不好。他们都怕我。”

“这个你戴上，能保你平安。”老人一字一句缓慢的说完，放在床边一个手串，上面穿着一串圆形的小石头，但仔细一看，质地又不像是石头。

尊老站起来，似是要走。

“你受了伤，体质又特殊，我建议你在这里多住几日。”

林砚舟说：“我确实有要事。改日，我一定回来重谢两位。”

这个村子这么偏僻，万一真有人生了歹心，图财害命之类的，死在这，恐怕都很难有人发现。

童叔说：“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差人去找你朋友。记住，就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乱跑。”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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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边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