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邪

对于林砚舟执意要今天离开,他们也不继续相劝,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了,林砚舟才觉得这房间里有一股霉味儿。

这味道刚才就有,只不过注意力不在这,也就没有那么明显,此刻,却让他觉得呼吸都不舒服起来,好像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带着霉菌一般。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捂住口鼻,想出去,一动,左臂和额头都开始疯狂的叫嚣起来。

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房间里,他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又矛盾的再次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朝外面走去。

院子里的地面,由于昨晚的塌陷,凹凸不平,看起来尤为不安全,他不敢随意去踩踏,远远的绕着塌陷的地方走到阳光下。

在院门口附近有一面镜子,有一人高,是一面古老的铜镜,只是这个位置摆放的很奇怪。

院子内侧,大门旁边,正对着里面摆放着。

林砚舟走近一些,铜镜虽然不够清晰,但是也能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头上完全被包扎起来,用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条裹的严严实实,像是帽子,又不太像,离远一些,甚至能被错当成定了发胶的头发。左侧额前,下面隐约露出一点里面的白色纱布。

林砚舟用手摸了摸,不知道外面裹的这层黑色布条是做什么用的,猜测是固定里面的纱布,便没有轻易的给扯下来。

“咕噜咕噜”连续几声,林砚舟揉揉肚子,不是一星半点的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机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刚才可能饿过劲了没感觉,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很想找个吃饭的地方。

大门开着一半,他的那辆迈巴赫停在原处。

他刚要迈开步子,余光一个人影闪过,定睛一看,正是林非晴。

林砚舟冷着声音,带着昨夜的怨气说:“你跑到哪去了?”

“他们要和你玩哩。太阳落山开饭哩。”

林非晴眼神空洞的看着林砚舟的方向,脸皮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合,发出含混不清地声音。

“你说什么呢?”

林非晴的模样分明不正常,像是中了邪。

林砚舟看着她盯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头皮发麻,但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说:“先上车吧。”

林非晴盯着他,没动。

林砚舟想到绿眼老头给自己的东西,连忙大跨步的去屋子里拿了,戴在手腕上。

带上了才发现,手串上的每一个珠子里都有一条红色的线,而且那红色线条隐隐会动,像是一条细长的虫子。

“你在躲我吗?”

林非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是含混不清,没有张口却牵动脸皮的模样。

不同的是,空洞的眼神此刻带上了扑面而来的恶意。

“没有。”林砚舟脱口而出,“走吧,今天必须回去。”

今天有个重要的仪式,晚上还有个酒会。

林英会在今天将自己名下一半的股份转到林砚舟的名下。他今天必须回去。

他说完就走,身后传来林非晴的断断续续的话。

“他们、要、和你、玩,太、阳、落山、开饭、哩!”

林砚舟先拉开后车门,将林非晴塞进去,再次听到她那句。

“他们要和你玩哩,太阳落山开饭哩!”

林砚舟脾气上来了,烦躁道:“他们是谁?”

林非晴看着前面,一动不动,活像一尊雕塑。

林砚舟时常和林非晴吵架斗嘴,对着干,可是当下……

他紧抿了唇,神色黯然,拉开前座车门,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抬起头。

太阳已经在头顶正上方,只是始终有一片厚重的云层遮挡着,不注意看,不觉得和清晨有什么区别。

可绿眼老头和童叔离开这里没多久,这么快,就中午了吗?

手机在车上,导航也正常了,林砚舟试着发动了下车子。

一切正常,等找到裴烬和柳月儿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太阳在头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却是十点半。

林砚舟先后拨了裴烬和柳月儿的电话,都是一片忙音。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街上偶尔出现三两个路过的村民,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朝车子里看。

“笃笃!”

听到响动,林砚舟放下车窗。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半蹲在车旁说:“阿叔让我告诉你,你朋友找到了,让我带你去。”

少年朝后座看了一眼,说:“快下车吧,你朋友还等着你呢,过了中午就起雾了,走不了了。”

林砚舟说:“你们村子交通这么不方便,你们求学、打工,怎么解决外出问题?”

这仿佛是一个很冒犯的问题,少年两道浓眉像竖起的刀锋般,说:“你又不是村里人。”

林砚舟注意到,太阳西斜了,不过才十分钟,日头怎么移动的这么快?

后面的林非晴又重复起,“他们要和你玩哩,太阳落山开饭哩!”

催命符一般,让人隐隐觉得,“开饭”不止是开饭那么简单。

“快点啊,你还要不要找你朋友。”少年催促着,拔腿要走。

林砚舟看着再次拨过去的号码,又看向继续西沉的太阳,脑海里响起童叔的叮嘱,“留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

犹豫间,电话接通了,听到裴烬的声音,林砚舟有点激动。

“裴烬,你去哪了?”

“你不是过来找我吗?我等着你呢。”

林砚舟忍下脾气,推门下车,“你乱跑什么?我一直在林宅,你不回来,还让我去找你。”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看他把手机放在耳边,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嘟嘟”的忙音。

林砚舟却无知无觉,好像电话已经接通了,正和对方交谈一般。

少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速度,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转眼间,林砚舟感觉太阳又继续西沉了不少,眼看着马上就要落山了。

地面上又开始浮现丝丝雾气。

“他们到底在哪?”

少年没说话,走的更快了些。

雾气更浓了,少年在某个巷口忽然一转,消失在在林砚舟的视野中。

“喂!”林砚舟正要叫住他,却瞥见雾气之后的一抹身影。

“柳特助?”

柳月儿背对着他,在他靠近时,便往前走,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林砚舟没心情和她在这浪费时间,“回林宅,准备出发回去。”

一转身,裴烬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睁的出奇大。

“你不找我了?”

林砚舟被他惊了一下,不禁往后仰了下身子。

人吓人,吓死人!

“人齐了,去车上,回去。”

林砚舟经过裴烬往回走,裴烬却没动,幽幽地说了句。

“好香啊!”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裴烬嘴里说出来的。

背对着他们的柳特助转过身来,兴奋而古怪的笑着,“好饿!”

疯了,都疯了!

林砚舟感觉再呆下去,自己离疯也不远了。

他沉着脸,不理会他们,闷闷的往前走。

“我饿了。”裴烬一把挟住他的胳膊,力气大的险些把往前走的林砚舟给拽倒。

“吃点东西再走。”

柳特助一跳一跳的,拍着手,“好哦,好哦,开饭喽!”

“这里连个餐馆都没有,回去再吃。”林砚舟只想快点走。

此时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厚重的云层。

裴烬却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继续问:“你想吃内脏,还是吃肉?”

林砚舟扯了下胳膊,没挣出来,“回去请你们,想吃什么吃什么?”

“问你呢!”林非晴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也找了过来,突然喊了一嗓子,夹着生硬的怪音,只是嘴巴终于能正常开合了。

“你吃,还是我吃?”裴烬又问。

抓着林砚舟的手更用力,几乎要把他的手臂掐断。

这一幕太诡异,是又被魇住了吗?是不是被砸伤以后,根本没醒,一直在梦里,这一切都是梦魇。

受伤的手臂渐渐传来咯咯的响声,疼痛和惊悚令林砚舟冷汗涔涔。

僵持中,林砚舟痛的无法思考,随口道:“你吃。”

柳特助又跳起来,“好哦,好哦,先啃骨头吧!”

手背一阵湿滑,林砚舟垂眸看去,竟是柳特助在舔自己的手,他猛的一抖,抬起手。

手腕某个点突的一麻,有点疼,像是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肉里。

手腕上带着尊老送的手串,痛麻处,并没有什么异样。

林砚舟想跑,却被裴烬和林非晴一左一右按住了,动弹不得。

慌乱之下,他忙又说:“我吃。”

手腕处再次传来又麻又疼的感觉,一下,两下,三下……什么尖细的东西扎进他的肉里,迅速地往里钻。

“好哦,好哦!”柳特助又跳起来,拍着手,说,“我把眼睛挖下来,给你吃!”

说完,她的皮肤开始变黑,头骨也开始隆起,抬起的手指渐渐变长,直冲林砚舟的双眼而来。

牠要挖下林砚舟的眼睛给他自己吃!

林砚舟已经僵住了,左右两侧还在施加力量往下压。

看着插过来的尖爪,林砚舟用力的想往后躲,却避无可避,只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阵剧痛袭来,林砚舟不可抑制的大喊,“啊啊啊!”

“砰砰砰!”

手腕上的手串断裂,弹珠一般大力的向四周飞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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