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他!你骗我!你们又骗我!”
他?什么他?
你们?你们又是谁?
这怪物一定是脑袋不正常!
“没、没骗你!”
林砚舟大喊着,只觉得脑袋都嗡嗡的轰鸣。
低沉的声音开始有些癫狂,“结血契,为我用!
以你之魂,解我之狱!”
林砚舟感觉整个山洞都充满着他癫狂的气息,想逃,却无路可走。
山洞内突然飞沙走石,一片碎石划过林砚舟的手臂,鲜血顿时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紧接着,手腕一阵酥麻的疼,钻进他皮肤的红色细虫子刺破皮肤,连接在一起,扭动纠缠,打成了结。
“啊啊啊!”林砚舟大喊着用力的往下打着那些虫子,甚至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
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很快,他手下的触感便和刚才不同了,当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再次看过去时,手腕上赫然出现一个手串,和之前的那串一样,只不过这次是血红色。
“轰”“轰”。
地面开始剧烈摇动,整个山体似乎都跟着摇摆起来。
乱石滚落,林砚舟站也站不住,他跌在地上,又爬起来,撞到洞壁,想躲开落石,却又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完了,他要死了,他出不去了。
“我、自、由、了!”
迟钝、缓慢、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喜悦响彻山洞。
林砚舟本能地喊着,“不,不!”
惊喜与恐惧在摇晃的山洞中,混乱的交织着,被另一道声音打破。
“臭道士!”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上而下,带着巨大的力量感,直面逼来。
“偷我的东西还没还给我,你竟敢和别人结血契!”
头顶上那一隅光亮被庞然大物遮挡住,那巨物俯冲而下,在显得格外狭小的山洞中,似乎和什么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林砚舟在巨大的冲击着,昏了过去。
意识模糊中,林砚舟隐约感觉到鳞片擦过皮肤的湿凉感。熟悉的阴冷感袭来,林砚舟没有以前的惊慌,反而有种要得救的念头。
……
……
林砚舟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有些迷茫的转动眼睛,然后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穿衬衫。
窗帘拉开了一半,上午十点的阳光落在床上,也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逆着光,精瘦的身躯和肌肉在阳光的映照下,在衬衫后若隐若现。
这熟悉的背影……
裴秘书?
林砚舟视线渐渐下移,然后看向自己正躺着的大床。
裴烬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站起身,转过身来,衬衫已经穿好。
“砚舟,你醒了?”
“砚舟?”林砚舟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这还是裴秘书吗?
那张冷漠清高的脸虽然没有表情,但明显温和许多。或许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漠然吧。
听到他的重复,裴烬看起来有些不悦,眉眼微垂。
“都这样了,难道还叫你林总吗?”
都这样了,是哪样了?
他把裴烬酱酱酿酿了?
发展速度这么快?裴烬不是一直很……抗拒他吗?
“不对,我不是在山洞里吗?这是哪?”
林砚舟想起晕过去之前的画面,要坐起来,又因身体的不适,猛的跌了回去。
他的表情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这感觉,难道……他才是被酱酱酿酿的那个!
“很难受吗?”裴烬语气关切地俯下身来,将他笼罩在阴影里。
抬眼间,林砚舟正和他对上视线,没有波动的眸色并不似他语气中那般柔情。
这画面既不真实又让他深感混乱。
林砚舟一抖,往后躲了半尺。
“你是谁?”
裴烬的眸色动了动,终于流露出些许担心。
“我是裴烬,你的秘书。昨夜的事,你不会都忘了吧?”
林砚舟试探着说了个“你……”字,然后疑惑地等着裴烬接下去。
裴烬从未有过的温声细语,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负责?!”林砚舟没由来的来了脾气,刚刚还身娇体弱的人,突然像尖锐的冰锥。
“你怎么负责,拿什么负责!”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拽着裴烬的领口用力把人往身前拽了一把。
两人距离不过三寸,林砚舟仔细的看着这张脸,仿佛要寻找到什么破绽。
半晌,裴烬说:“你受伤了,昨天晚上刚醒,不该让你累着。可你昨天那样,我……我实在不忍心。”
“我哪样?什么不忍心,怎么不忍心。你不是一向都讨厌我吗!”
裴烬的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耐心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所以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做秘书。真想走,我就辞职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你的追求。我也怕,这段关系会给你我带来麻烦。
不过现在……我不会想那么多了。”
他说着,轻轻的帮林砚舟撩了下额前的碎发。
与其说解释,更像是耐心的哄着小孩子。
林砚舟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一些,他看着眼前饿裴烬,心里渐渐浮起一丝歉意。
“不好意思,我有点混乱。我有没有吓到你?”
裴烬第一次,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没有。我觉得蛮好的。大家都说你脾气不好,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你。”
林砚舟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缠着纱布,他再次看向裴烬,又环视着室内的环境。
裴烬注意到他在观察着什么,解释说:“你在家里,只不过,这里是客房。”
“客房?”
“嗯,你让我留下。我暂时住在这里,不过今天我要回去拿些我的衣物过来。”
“我们不是去祭祖了吗?”林砚舟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手臂上的伤是真实的,古雾村发生的一切……那么真实,不是假的。
难道,他的记忆少了一段?
裴烬说:“是,不过路上发生意外,在要进村的时候经过了一段狭窄的山路,我们的车被落石砸到,出了车祸。你昏迷了两天,手臂的伤也是那时候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进村?”
裴烬似乎对林砚舟的问题有些疑惑,迟了半秒,才说:“是。”
没有进村,难道在古雾村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梦魇?
林砚舟又想到林非晴皮动骨不动的脸,不禁再次汗毛竖起。
“林非晴呢?”
这次,裴烬露出迷茫的表情,“您说的是?”
“林、非、晴。”林砚舟一字一顿,说的很慢。
不等对方开口,林砚舟已经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了,果然,下一刻,他看到裴烬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如果你想说去祭祖的路上,有没有别人出事。
我可以告诉你,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你在说什么!”林砚舟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林非晴还有柳月儿柳特助,我们一起出发的!”
如果说进村之后发生的事都是梦魇,那林非晴带着柳特助与他们一同去祭祖,绝不可能是梦魇。
更何况,裴烬明明认识林非晴和柳月儿,怎么会说出他不知道林非晴是谁的话来?
“柳特助?”裴烬的神情更迷茫了,随后眼神随和,偏又有种居高临下的异样感,就像是看着一个生病了的孩子。
“林总,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
林砚舟难受的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怕自己疯了,又怀疑自己已经疯了。
他疲惫地摆摆手,说:“我想静一静。”
“好。”裴烬看了眼时间,然后走到窗前,将纱帘重新拉好,“有事叫我。”
林砚舟没理会,他第一次对裴烬这般冷淡。没办法,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确信,眼前的裴烬是真的。
林非晴扯着脸皮念叨的那句,“他们想和你玩”刚才还在林砚舟的脑子里打转。
“裴烬!”
裴烬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他脚步微顿,侧过身,看向林砚舟。
林砚舟说:“你有没有看到我手腕上的一串红色的手串。”
“没有。”
看到林砚舟有些丧气的神色,裴烬自顾自地出去了。
只是门刚一关上,裴烬便敛了所有神色。
他几步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红色的手串,随手扔到窗外。
一只橘色的大猫像是等在那里一般,一口叼住手串。
裴烬轻声道:“解契失败了,你替我去会会那个丑八怪。”
大猫扭过头,叼着那串红色手串,纵身一跃,离开了。
正在这时,裴烬听到左侧传来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大,落在他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他没有挪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裴秘书。”
裴烬这才看过去,礼貌地说:“董事长。”
林英朝林砚舟所在的那间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你们昨夜……睡一起了?”看着裴烬一副肯定回答的表情,林英脸上露出看了精彩好戏,不禁想要拍案叫绝的表情,她掩面笑了笑,说,“好啊,裴秘书,不愧是个干大事的。”
嘴上说着,可眼神中明显浮现出戏谑。
“他问起古雾村的事情了没有?”
“他有些混乱,问我祭祖的事。我按照您交待的,告诉他,我们在快进入村子的时候发生意外,便折返了。”
“他信了?”
“信了,不过他很困惑,精神……不太好。”
“那没关系。”林英说着,想起什么,叹息一声,“可惜这古雾村,不得不断了联系。”她神色凝重,自顾自的叹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彻底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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