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陆陆续续将匣钵搬出,二十几度的天,却热出了一身汗。
柯师傅摆弄着手里的陶瓷碗上下细看,深叹了一口气:“按照这批货的质量来看,用不了多久就能交单了。”
“是啊,效率挺高运气挺好。”云枝婳刚回答完,手里拖着的两个花瓶突然当场碎掉了。
她很懵逼地钉在原地不动弹,眼睫毛微颤,有些手足无措。
柯诀蹲下身将碎片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说:“没事,应该在里面就已经烧裂了。”
“好可惜,我还以为是捏着的力度太大了。”云枝婳叹口气,也蹲下身捡了一片蝴蝶翅膀的部位。
回的时候云枝婳是跟着大部队的车一块儿回去的。柯诀的发小找他打台球,柯师傅今天心情好,允了他一下午的假期。
*
壹杆台球会所。
台球入袋或撞到台边的声音此起彼伏,柯诀径直穿过兴奋欢呼的人群,朝里面光线略微昏暗的那桌走过去。
还没靠近台球桌,便看见周时栩在上演贴身教学。他站在新女友的身后,一边握住她的的手耐心地教怎么拿球杆,一边磨着耳朵温柔地呼吸和叮嘱。
突然周时栩的小女友扭头,亲了他的嘴唇,惹得周围的兄弟们调侃,起哄:“哎呀你们两干嘛!”
“纯虐狗呢,我们走?”
几个人正假装合伙扔杆一起走,看见了正走上前的柯诀,纷纷起诉道:“柯诀你可总算来了,快管管你家周时栩,他天天故意对着我们撒狗粮。”
什么叫他家,因为公认的都知道他们两人打小就认识,关系铁到能穿同一条裤子。
周时栩见自家好兄弟来了,撇下女友,语气贱的要死地说:“是不是被哪位妹妹枕住了手臂,怎么这个点才来?”
柯诀拧眉“啧”了一声,“谁跟你花孔雀似的处处开屏。”他往休息区瞥了一眼,前凸后翘,浓妆艳抹,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完全符合周时栩一贯的找女友标准。
不知周时栩和那女的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她娇羞地锤了下他的胸膛便离开了。他得意洋洋地挑眉炫耀道:“我这次带过来的新女友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就比上一任带感。”
臭屁得不行。
“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换了两个女朋友。”柯诀说完后走向壁架挑了根台球杆,然后站在台球桌边细细端详,“不是叫我来打球?”
“是是是,当然打。”顺便把这还能拿出手的女朋友炫耀一波,不过后半句周时栩没真的说出口。
墙上固定在各个角落的电视正在播放斯诺克比赛,这里球桌之间空间很大,敞开来打完全不用担心和隔壁桌撞杆的尴尬。
柯诀将球杆往前一推,白球迅速冲向三角形的球阵,五颜六色的球朝四周散开,球与球的撞击声清脆悦耳。
不知不觉台面上剩余的球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颗黑8。轮到周时栩的时候两个球挨得很近,想着这总能进吧。
在他优雅地找完角度后,来了那么一句,“小样,看我发挥。”
本想着这一击必能让球落袋。
结果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球跃过了那个黑球,自己进洞了。
周时栩:“……”
一旁跟来的小弟脏辫头一开始憋着笑,后实在憋不住了,笑得人仰马翻,给周时栩气得爆了一句国粹,只想摔杆走人。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柯诀略微不屑地也笑了一声,右手随即一推,只见白球毫不留情地击中黑球,黑球受力推动向前滚去,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入目标球袋。他直起身看向周时栩,眼里满是藏不住的自信和得意。
“打得好!”临桌的花臂纹身大哥不知什么时候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桌的动静,正拍手称绝。
因此还拼了个桌,几场下来,随着球不断落袋的声音,柯诀收获了几枚球粉。
“兄弟,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出来再切磋切磋。”花臂纹身大哥怎么看他怎么顺眼,与其说切磋,不如说现学技巧。
柯诀的球打得又快又狠,很难不令人叹服。
周时栩率先放了杆,拿上休息区的衣物,对着其他人面色傲然地邀请道:“我在远山预定了个卡座,今晚不醉不归。”转而又对着柯诀道:“你酒精过敏主打个陪伴就行,最后负责送我回家。”
柯诀没拒绝,前几个星期在这么多兄弟面前鸽了他一次,这次说什么也要给他点面子。
远山酒绘距离台球会所并不远,驾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霓虹初上夜色正浓,酒吧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杯光与影舞,弥漫着醉人的气息。
头顶的设计采用了星空的元素,一抬头便是星空顶,有点浩瀚宇宙的即视感,变幻莫测。一行人将卡座坐满,桌上除了吃食就是名贵的酒水,各式各样。
“满上满上。”
里面烟雾缭绕到像是在修仙,杯壁碰撞使杯中的黑啤泡沫发出滋啦声。
几杯满酒下肚,还都是特调,度数不低,周时栩已经趴在桌上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
柯诀想去上个洗手间,冲桌上的其他人人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以及荷尔蒙的味道,嘈杂的电吉他音色鼓动着,尤为纸醉金迷。
一曲结束的间隙,旁边一阵欢呼鼓掌。柯诀也不出意外地被吸引,他朝那个方向扭头,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坐在人群中央的云枝婳。
她右手扶着高脚酒杯,嫩红的嘴唇微张着,不知听了身旁的人说了什么,笑得合不拢嘴。
她身旁之人他有印象,之前生日宴上见过一面,也是堂姐柯音的室友。
柯诀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很久。
属实和平时工作时的状态不太一样。
他的眼睫稍动,正准备转身回卡座送周时栩回去时,又被那边闹出的不小动静止住了步子。
一醉酒的肥胖男人踉踉跄跄路过,不小心把手里端着的酒泼到了云枝婳身上,连同旁边的何佳玥,也被溅到了不少。
何佳玥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长眼睛是吗?”
说完她转头就拿起桌上的酒杯想泼回那男的,被云枝婳拦下了,她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男的一看就醉的不轻。
这时和他同一桌的女性朋友也拉住何佳玥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他喝多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简单交涉完,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散去。何佳玥被扫了兴,也没再喝下去的心情,嘱咐云枝婳在这坐着,她去前台结账。
云枝婳说是说好,但碍于衣服上弄到了酒液,贴在身上黏乎乎的很难受,还是想起身去清洗一下。
她酒量一直很好,现在人其实是很清醒的,但喝嗨了难免有些脑袋发沉。
刚刚弹簧舞池里与别人贴身热舞的金发帅哥不知什么时候上前搀扶住了云枝婳的手臂,还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没有接受,衣服滑在地上,还是坚持一个人去洗手间清洗。
黑发帅哥也不恼,将外套甩在肩膀上,默默跟在她身后。
柯诀就这么看着云枝婳消失在视线里,后面还跟了个不怀好意的男的。
他没有犹豫,抬脚跟了过去。
衣服上的酒渍呈红色,形状不规则,看起来脏兮兮的,洗手间的条件只能简单清洗,云枝婳的心情也随之烦躁起来。
出来的时候那帅哥还在蹲她,暗示道:“美女,要不要楼上开间房带你过去换件新的。”他还挺好心,“这天气出去指不定有多容易感冒。”
云枝婳本来心里就憋着一团火,霎时吼道:“滚。”
对方立马脸色就变了,眼神直勾勾地将她从头看到脚,**裸地说:“来这玩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软的不行来硬的,他直接上前贴近云枝婳,被她用力推开后又一步步逼近,到底是男女力量悬殊。正当他以为今晚势在必得时,手臂突然被人抓住,随着力道的收紧,他脸部扭曲并发出了痛呼声。
柯诀像是看什么垃圾的眼神看向他,冷漠道:“有多远滚多远。”
本就图谋不轨,到底是心里有鬼,他便跌跌撞撞地捂着手臂逃开,临走之前还放了句狠话说给我等着。
酒劲上来了,云枝婳还斜靠在墙壁上,她白皙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染上了红晕,再加上暖黄色灯光的照射,越发的好看起来。
“柯诀?”她红唇微启。
“怎么喝这么多?”柯诀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酒味。
云枝婳傍晚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她哥又出去赌博输了钱,要是再不还钱就把他手脚打残,筋骨挑断。
这个哥哥是她继父的儿子,虽然她这个哥不行,但继父不仅对待她妈妈很好,连同她这个女儿也视如己出,甚至有时候比对待他亲生儿子还要用心。
看在继父的面子上,她还是会选择把这笔钱拿出来去填补他哥犯下的错事。
无限循环的无底洞,压抑至极之际云枝婳把何佳玥叫出来借酒消愁。
柯诀见云枝婳表情纳纳的,知道她不想说便很有眼力见地不问了。
“我先带你回去。”柯诀问:“还能自己走吗?”
“可以。”云枝婳试图把路走笔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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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远山酒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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