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两边的陶瓷路灯,灯柱花纹不尽相同。陶瓷的质感和灯光交相辉映,宛如艺术品。
柯诀偏头看了眼身旁的云枝婳,只见她斜斜靠在副驾驶的软座上,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树莓粉棕卷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波浪似的披垂下来。
她的眼妆部分很别致,狭长的黑睫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柯诀的目光划过她微憩的睫毛,发现上面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收了目光。
云枝婳忽地睁开了眼,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最后发现车停住不动,她揉了揉眼睛后问:“到了?”
“前面拉了一条水位警戒线,过不去。”柯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色,白皙的皮肤下隐隐约约可见浅浅的青筋。
云枝婳是天生的手控党加青筋党,别人一般看人的第一眼大部分都是脸,她的第一眼,全在手上。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觉得这种行为是不是有些变态,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柯诀也发现了她盯着自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动不动,于是便将两只手抽了回来,有些尴尬地制造出两声咳嗽的声音。
云枝婳明目张胆地认真道:“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发现,你食指关节上有一颗小痣。”
她第一次见长在指节的痣,觉得很性感也很勾人。
柯诀言简意赅:“嗯。”
景市这几天都在接连下暴雨,今晚的这场雨更甚,直接产生了量变。排水系统虽还在有小目标的修整,但该淹还是淹。
路沿上放着几俩打着双闪的警车,身披制度的交警们挽起裤筒,在浑浊的水里赤着双脚,站在水位警戒线旁指挥着下半夜的交通。
交警叔叔注意到这辆车停了将近十分钟,以为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便上前敲了车窗。
由于雨太大,柯诀只将车窗降了一点,刚好能听见对方讲话。
“你好,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前面这条是回我家的必经之路,路面积水问题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解决?”云枝婳错开柯诀探过身答。
“短时间内应该都不能过车,这样的情况很容易熄火,所以只能在警戒线外进行绕路或者折返。”
听这话也知道情况比较严重,云枝婳看向柯诀问:“回峒坞镇只能走前面这条路,怎么办?”
柯诀没有立刻回答,身体微微前倾一下,半晌道:“工作室那边地势更低估计路也淹了。”
这么一番折腾,云枝婳酒醒了大半。
她垂眸,状若思索,忽地抛出个解决方案说:“要不先去我家将就一晚?”
柯诀也没想出其他比这更好的法子,点头答应了。
他懒散地单手握着方向盘,将锋芒毕露的的车身调转个头,随后朝着云枝婳家的方向驶入。
大雨还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雨水打在车顶上,发出连续的响声。
云枝婳真的好讨厌下雨天,听着声都让人觉得讨厌。
她满是厌烦的眼神扫了一眼窗外后又闭上了眼,直接双手交叉在胸前把头扭向柯诀那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过去这么久了她似乎才想起来还没跟何佳玥打招呼就先行离开,捶死病中惊坐起,立马回拨她的电话说明情况。
虽然但是,也不可避免地挨了场骂,就何佳玥那嘴,急起来跟机关枪上膛似的。
通话结束时也刚好到了,柯诀跟着她一块儿上楼。
一进家门他就注意到了实木酒柜上陈列着许多种类的红酒,旁边还有一些精美的摆件。
云枝婳忙不迭将蓝白色相间的沙发罩收好后说:“你随意坐,就是很久没回来住家里有些乱。”
柯诀虽然送了挺多次她回家,但真正上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云枝婳在客房里磕磕绊绊地换了床新被套,整理好后她感觉那股降下去的酒意莫名又上来了。
“这间客房的被套都是新的。”云枝婳想着反正都这么熟了,她也懒得折腾,“其他需要的你看着屋里拿,或者明日一早我睡醒给你,困的眼皮有千斤重。”
柯诀见她单臂捂了眼睛疲意的样子,催促道:“你快去睡吧。”
“好。”云枝婳哈欠连天地回了自己房间。
鸡鸣时分,晨曦的微光透过薄薄的雾气凝结成水珠,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云枝婳睁眼后轻轻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酒后的迷糊感,不料摸到了身旁人的手臂,直接吓得连忙坐起,动静大得很。
近在咫尺之人不是柯诀还能是谁?
云枝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再看看柯诀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套。
他右手搁在额头上,迟钝地蹙了会眉后才睁开眼,前面一撮头发严重翘起,看清眼前人后也吓了一跳。
柯诀:“???”
云枝婳:“???”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听见云枝婳吞吞吐吐道:“可能昨晚我迷迷糊糊出来喝水,走错了房间。”
不等柯诀反应,她着急忙慌地下床,“我先去洗漱了。”
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尴尬到捂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以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该如何化解?
平复了很久,她最后用柯诀是自己好朋友柯音的弟弟,换言之就是自己的弟弟,弟弟和姐姐睡一张大床,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来说服自己。
经过这件事后,第二天白日里她没看见柯诀,再过了两三日还是不见他的身影,一起消失的还有柯述。
后来在柯师傅口中才得知,原来他们两个去了临市交接年前的一批单子。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年前要的那批急货,已经按照约定的时间交付了。
直到冬至这天,柯诀和柯述两兄弟风尘仆仆地推院门进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乐秉舒第一个飞奔上去迎接。
“临市的风景太赞了,你是不知道冬天的海,有多绝。”柯述说话的时候连带着表情也很生动形象。
“说起来,一直没机会见见冬日的海。”柯师傅也感慨。
景市不是沿海地区,他虽去过很多沿海的城市,但都阴差阳错的要不就是错过季节,要不就是太赶时间。
他忽然转身问云枝婳,“小云,你家哪里的,有海看吗?”
“我老家春城有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淡水湖,风景比海还要好看。”她想起了宅家的旧时光,继续道:“从我房间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乐秉舒听完挺心动,“有机会一起去你老家看看。”
“可以。”说起来云枝婳也有两年没回去了,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伤感。
今年的冬至冷到极致,室外呼啸而过的冷风拍打着窗户,发出诡异的声响。室内则与之相反,热茶氤氲,鸳鸯锅热气蒸腾。
火锅中的热气扑面而来,云枝婳往后退了退,不小心踩到了柯诀的鞋子,还是白色他最爱穿的那双。
“抱歉。”云枝婳抬头看他表情。
白色的鞋面留有个黄褐色的半印子,有点明显,柯诀没啥所谓地问:“酒还是饮料?”
云枝婳想也没想地回答:“酒吧。”
于是举杯的时候真就各喝各的,茶、酒、饮料,颜色不一。
没关紧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乐秉舒离得最近,起身关的窗,“过几天圣诞节,我们去爬山吧,天气冷热热身。”
柯述接了她的话,“后山的寿潭寺是不是建成了,刚好去看看。”
说起这寿潭寺,就建在后山的山顶,已经建了有些年头,经常能瞧见山下的马匹驼着修筑材料抄出一条近路。
“你们去吧,我留在家里陪柯叔。”云枝婳不想去,任何形式的爬山她都痛苦的要命,爬两下就累的不行。
柯师傅笑得跟朵花似的,“我不用你陪,你们年轻人多出去感受感受大自然。”
最后,云枝婳在几个人的连连劝说下还是妥协了。
*
圣诞节这天,院子的窗户上装饰着五彩缤纷的灯饰和圣诞花环。
云枝婳睡的正香,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喊她,而后敷衍哼哼了几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
不久,敲门声又来了,甚至比先前的力度还重。云枝婳有起床气,被吵醒的感受很差劲,她烦躁到想骂人。
但还是控制住翻涌而上的气性,应道:“来了。”
她使劲抱着被子赖了一分钟左右,才慢吞吞起身,谁料棉拖还有一只不知道搁哪去了,左找右找才在床底下找到。
开门的瞬间,看清来人是柯诀,他一身黑色的登山装束。
云枝婳脸上有些错愕,以为自己不定闹钟没有及时起来,就可以逃过这一次的爬山。
看来是自作聪明,无果。
这门一拉开,柯诀的个子高,将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掀的皱巴巴的棉被,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内衣的一角,无疑是极致隐秘的生活空间。
他耳朵间瞬间泛起微红,不好意思地别开眼轻咳一声,“大家在等你吃早餐。”
云枝婳微不可查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般说:“一会就来。”
她没再拖拖拉拉,动作很快地到厕所里洗漱。
萨摩耶本耶:这又怎么能不算是和姐姐同床共枕呢(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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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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