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眉头一簇,虽也不喜长公主,却也怕自己落得个她一般的下场,有朝一日被众人嘲讽。显然有些慌张,训斥道:“本宫的姑姑,岂容你们非议?”
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登时噤声,屈膝福身道:“殿下恕罪。”
皇子和公主读书虽不在一处,位置却是相近的,总免不了会遇到。
第一世的时候,莫惊春因着被符坚抓住私会边境将士之事关了禁闭,是以宫中习课并没有他,而今符蝶却是隔着老远便瞧见了他的身影,面带微笑地上前给人打招呼:“殿下。”
谁知那人连理都不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便径直走开了。
符蝶望着那人生人勿近的背影,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我又怎么惹他了?”
白日里休息时,符蝶便携了扶桑在宫中闲逛,因着扶桑此番跟着自己入宫是为了联系上从前送入宫中的暗探,扶桑上一世并未随着自己入宫,所以对宫内地形并不熟悉,符蝶便带着她熟悉宫中地形。
皇宫之中地形复杂,符蝶作为公主伴读只能在后宫之中行走,是以能联系上的探子也只能是后宫之中了。
可这约见探子的方式却是很难,扶桑说约见探子时可放迷蝶坊特制的蝴蝶风筝,是由兰花花粉容在水中浸泡的纸张制成,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秋日凉风习习,放风筝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符蝶还是叫了符瑶,兰花泡好的纸糊成蝴蝶状的风筝,符瑶也做了一只蜻蜓风筝,二人就这样在御花园嬉戏。
莫昭昭却来了兴致,符蝶和符瑶忙行礼问安:“长公主殿下。”
莫昭昭随意挥了手便让她们起身,笑容和煦:“你们这风筝,做得和别人不太一样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符蝶低头回:“回殿下,臣女制好的风筝拿着春日里存下的花瓣水浸泡后晾干,便有了盈盈香气。”
莫昭昭更加来了兴致,却还是端着公主的架子:“想法不错。”
符蝶率先提起:“长公主殿下可愿同臣女一起?”
莫昭昭微愣,眼睛亮晶晶的,仿若高兴得要跳起来。
符蝶和符瑶望着她,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本宫原本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不过看你们两个这般也是无聊便勉为其难地陪你们玩玩吧。”
符蝶看穿她的自卑,不过是假装傲娇。有些酸楚,抬起头来真挚诚恳:“谢殿下屈尊陪臣女玩耍。”
说白了莫昭昭也不过比她们大三四岁,仍旧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若不是为国为质,她现在,应当也和九公主一般娇纵任性,而不是让人避之不及。
可她所遭受的苦难,不仅仅是为了国家,更是为了天下万民。符蝶向来本着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的原则,作为这万民之一,自是承了莫昭昭的恩,自然要尊重爱戴于她。
在符蝶心里,她比任何人都要尊贵,比任何人都该受万民敬仰。
况且,莫昭昭遭受许多归来,并未挟恩图报,恃宠而骄,反而敏感自卑,她对得起所有人,是别人对不起她。
用女子的委屈求全来换取自己的安危,这天下,都对不起这个女子。
符蝶手把手教着莫昭昭制风筝,一只雄鹰赫然立于手上,长公主转过头,对着她上扬起嘴角:“真好看!”
符蝶望着摆在面前各式各样的花瓣:“不知殿下喜欢什么花香?”
她像个天真的孩童一般指着面前干枯的梅瓣:“我喜欢梅花。”
符蝶望着那已经晒干的梅花,不禁失神,莫昭昭不就同这梅花一般吗?盛放于寒冬,任凭雪打风吹。
“你怎么了?”莫昭昭的手掌挥舞着在她的眼前,将她的思绪拉回。
符蝶望着她,依言将暗红的梅花放入水中,莫昭昭却兴冲冲抢过瓢:“我自己来。”
符蝶看着她,有些宠溺,像看着一个小妹妹:“好。”
即便如此,符蝶仍旧没忘了正经事,她看着自己的风筝,提了笔便作起画来,莫昭昭见她这般,停住手中动作,凝着她:“你这是在画什么?”
符蝶神秘一笑:“殿下猜。”
莫昭昭兴致勃勃,张牙舞爪地猜起来,符蝶由着她,不论她说什么都应着。
不消片刻,一副灯花下闲敲棋子的美人图便跃然风筝之上,莫昭昭眼睛明亮,望着那女子身形,神态,侧颜,竟有些熟悉:“这是,我吗?”
符蝶颔首:“送给殿下。”
莫昭昭抱起那蝴蝶风筝爱不释手,抚摸这那画像:“你画的真好,我就不会画。”
说着,眼神落寞下去,符蝶清楚,世家子女幼时便是琴棋书画样样学习的,更遑论皇族。只是莫昭昭自小被送往敌国,并无机会学习这些,眼下回来也落了大家一大截。
符蝶心不禁揪疼,像被人抓了一般酸楚:“没关系,以后有我在,殿下想画什么我都可以给殿下画。”
莫昭昭瞬间扬起头,笑开了花:“真的?”
符蝶郑重其事许诺:“真的!”
几人玩累了便各自回房,扶桑望着符蝶失神的背影,有些担忧:“姑娘怎么了?”
符蝶望着天空:“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利用长公主,有些愧疚。”
画的那少女哪里是为了哄莫昭昭开心,只是为了约探子一个见面的时间地点,风筝线是被提前割了的,只要拿风筝放上天,必然会断,届时那风筝掉落的位置,便是见面的地点。
而那上面灯花下下棋的女子,不过是为了一句“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夜半时分罢了。
扶桑宽慰她:“不论怎样,长公主殿下今日的开心是真的,姑娘何必介怀?”
符蝶手中拳头握紧,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日后长公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莫昭昭的风筝果然掉落,扶桑盯着风筝放飞的方向,早早蹲守在风筝掉落的地点,将风筝藏了起来,是以长公主的人寻过去并未寻到,而待长公主的人走后又将风筝放在原地,等探子去捡。
莫昭昭却是红着眼眶,符蝶刚要福身行礼,却被莫昭昭一把抱住,嚎啕大哭:“蝶儿,你送我的风筝被我弄丢了。”
符蝶心下愧疚,安抚地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无碍,我再给殿下做一个。”
莫昭昭摇摇头:“再送也不是那个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我自己亲手做的礼物。”
符蝶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那我去给殿下找找。”
莫昭昭哭得更惨烈:“找不到了,我都沿着皇宫找了好多圈了。”
想起从前坊间传闻,虽总是有人对莫昭昭诋毁侮辱,总还是有人记得她的付出。
传言她巾帼不让须眉,在敌国遭受迫害,回国之时愣是一滴眼泪没有掉,而今却因着一个风筝哭得像个孩童。
符蝶望着她,郑重又严肃:“那是别人找不到,殿下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摸爬滚打不在话下。”
说着,拿出绢帕给莫昭昭拭泪:“明日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风筝。”
莫昭昭被她一番话逗得破涕为笑:“你不是哄我吗?”
符蝶郑重点头:“不是,我说到做到!”
入夜,扶桑一番伪装准备去见暗探,符蝶还是不放心,想着若死一起死,非要跟着扶桑一起打掩护。
主仆二人来到一处湖边,符蝶惊觉此地不对,果然看到远处站着熟悉的身影,莫惊春回头望向她:“宫禁了,符三姑娘也出来散心吗?”
符蝶递给扶桑一个眼神,扶桑便悄然离去。
迈步上前,自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铺在湖边的石头上,席地便坐:“殿下不是不愿理臣女吗?怎的现下肯理我了?”
莫惊春淡然一笑,快步走开,就要去追扶桑,符蝶拉住他的衣角:“良辰美景,岂可辜负?她替我去拿件衣衫,殿下追去做什么?”
莫惊春被绊住,却好似并不在意扶桑的去处,望着符蝶抓着自己的衣角,并未挣脱。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吹着湖边的微风,符蝶感到丝丝凉意,搓了搓手,莫惊春觉察:“冷还不回去吗?”
符蝶笑了笑,求助般望着他的眸子:“臣女还是不识得路。”
莫惊春知她用意,面上对她仍是爱搭不理,脚步却很实诚,依着她将她送回了房。
符蝶回房后却是坐立不安,眼看夜半已过,扶桑还未回来,她在房间来回踱步。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响动,符蝶赶忙迎了上来,将她前后左右地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扶桑看着自己姑娘这副模样,不禁笑开花:“姑娘,我没事。”
随后扶桑便细细讲述了自己所见之人的身份,来历,今日所见之人叫兰儿,是皇后身边的婢女,她手下的探子还有几个散落在嫔妃各宫,只是她并不知皇宫之中所有探子的消息。
毕竟,她们在宫中传递消息是各自为营,七年前坊内出了叛徒后,皇宫之内的探子便暗自蛰伏起来,没有同外界联系。
“只是,依她所言,皇后和四皇子殿下似乎对姑娘志在必得。”扶桑心思沉重。
“我??”符蝶无奈笑出来,“为何是我?我不过是个表面功夫罢了,皇后看不出,四皇子也看不出吗?”
说着说着,她脑海中突然闪过,第一世四皇子打骂自己时所怒骂的话:“你的势力呢?为何不拿出来助我?”
符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原来,人人都在图谋这个苟延残喘的迷蝶坊,四皇子也不是因着符府娶她,而是为了迷蝶坊。
扶桑心疼的无措:“姑娘,别这样。”
符蝶胡乱抹了眼泪,镇静下来,追问下去:“依你看,这人是否可信?”
扶桑道:“奴婢是觉得可信的,当年兰姑姑在坊内也是出了名的探子。”
符蝶心下有了计较:“只是我们还是不能全然信她。”
“奴婢明白,所以并未说出姑娘,只是说自己混在世家伴读的婢女中进了宫。”
“风筝之事,奴婢说是为了讨主子欢心,明日让她送去奉习殿。”
“好。”总算了了一见心事,符蝶眉飞色舞,“不过此后我们暂不联系她,暂且蛰伏一段时间。”
“是。”扶桑性子沉稳,非常赞同符蝶的计谋。
次日清晨,学堂之上,莫昭昭的眼睛还是肿胀通红的,显然实在昨日哭得太过伤心。
符蝶心下不忍,悄声安慰:“殿下放心,臣女已寻得风筝下落,下课后必定给殿下拿回来。”
莫昭昭听到这话,开怀起来。
堂上总有人嫉恨符蝶,刻意将纸团丢给她,太傅眼神微沉,随即便大声斥责:“符三姑娘,你来说一说我们今日讲的女则的想法。”
符蝶扫了一眼那陷害自己的人,正是大将军之女马艳。
站起身来,没有回话,大概受亲生娘亲的影响,符蝶平日最讨厌女则女训之类的东西,从不听习这种课。
太傅当下发怒:“既然说不出来,罚抄十遍。”
符蝶恨恨地惋了马艳一眼,抄她倒是不怕的,就当练字了,只是这种洗脑包看多了,真怕自己信了邪教。眼睛几乎喷出火来,真想拉出来打她一顿,低头顺了顺气,压了火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我文不见得多好,但是我不要脸啊,小丹在线求收藏,球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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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傲娇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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