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此时,大夏皇宫,宋琢廷皱着眉头处理成堆的奏折,他动作迅速,很快奏折的数量就在慢慢减少,朱红落下最后一笔,宋琢廷疲惫地将笔扔了出去。

“以后这种奏折不用送过来,鬼话连篇,阿谀奉承,都是废物!”

小七诚惶诚恐应下,“是……王爷。”

“让江与镀进来。”

江与镀一直候在门口,听到召唤,恭敬地进来,并让随行的侍卫带上两个盒子。

“王爷,扶桑和北疆送来了重礼。”

红木漆盒触手冰凉,带着一丝血气,宋琢廷蹙了下眉,握紧扶手,小七小心翼翼推着他过去。

盒子一开,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殿宇,还带着凉意,为了不让头颅腐烂生虫,底下放了厚厚的冰块。

宋琢廷平静地望着两个头颅,眼中带着一丝审视。

“怎么死的?”

“王爷,据探子说,宋少晏和北疆国主合作崩裂,不欢而散,宋少晏欲杀国主,占据北疆,但北疆国主早就给宋少晏下了药,宋少晏发现不对劲,为时已晚,来不及逃跑就被北疆国主捉住了。”

宋琢廷又仔细看了看那颗头颅,脸和他侄子一模一样,嘴唇深紫,七窍流血,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

江与镀继续道:“戚上烽也是个蠢物,扶桑本答应与他合作,他却暗地里给步戈戈下毒,企图控制步戈戈,但步戈戈是百毒不侵的体质,知道他的图谋,就一直提防他。”

“但戚上烽野心太大了,他要步戈戈封他为大将,由他来攻打天顺,企图掌控扶桑军权,步戈戈忍不可忍,连环设计,杀了他。”

“他们说,希望大夏能出兵,夺得天顺,共谋百世大计。”

良久,宋琢廷又打量了下戚上烽的头,语气很轻,“他们有此诚意,本王怎会不答应。”

“让明郡王去收回我大夏的兵吧。”

草原上的云大片大片地舒展,即墨不独懒洋洋坐着,撑着手臂看着一脸冷漠的女子朝他走来,眼里带上了点宠溺。

“宝儿,又猎了梅花鹿?”

明藏宝对这个亲昵的称呼早已习惯,“嗯……”

她坐了下来,直接倒了一壶烈酒当水喝,“第一百只。”

周南纵漫不经心看了明藏宝一眼,“王爷让你一个人去扶桑和北疆?需要我们帮忙吗?”

即墨不独听到这个,瞪大眼睛,当即坐直身体,一脸激动,“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周南纵无语至极,直接把茶杯捏碎了,“闭嘴吧你,整日把时间花在涂脂抹粉上,你能知道个屁。”

“宝儿,不行啊!你不能一个人去!”即墨不独没理会周南纵的话,转头紧张地看向了明藏宝。

明藏宝放下碗,摇了摇头,十六岁的年纪,眼里却无任何天真烂漫,“我没得选择。”

三人皆沉默,即墨不独的脸色由晴转阴,他思索一会儿,做了决定,“我和你一起去。”

明藏宝眉间微微一蹙,“兄长…你不能和我去。”

周南纵也没了看书的心思,把书收进怀里,慢慢道:“别想那么坏,王爷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何况,只不过是攻打天顺而已。”

即墨不独一听就炸了,“什么道理!他就是想让宝儿去送死!为什么不派萧定晟去!她一个小姑娘能带兵打仗吗?!她连人都没杀过!”

他和明藏宝从小认识,是看着明藏宝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一直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他历尽千辛万苦坐上家主位置,本以为自此顺风顺水,但还没坐稳,就被派到上战场了。

她一个小姑娘!连梅花鹿都不敢射杀,能杀什么人!

让她一个人去扶桑和北疆,她还能安全活着吗?

即墨不独气得心口直发疼。

“王爷让我去收服宸王残余部队,还有北金王的残余部队,不会有事的,”明藏宝笑了笑,冰冷的脸庞变得有些柔和。

即墨不独罕见地冷下脸,“不行!”

“要么,我陪你去,要么,我替你去。”

周南纵拿起另一个酒杯把玩,“王爷若是知道,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萧定晟就会不高兴,你别作死。”

即墨不独冷笑一声,“我还怕他!?这些年做下腌臜事不少,不全是为他做的?我劳心劳力,现在他却要送我妹妹进虎狼窝,真是不把咱们当人看。”

话音刚落,周南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难堪至极,手上的杯子脱力,大力扔向了即墨不独。

即墨不独直接用手握住,一使力,杯子就在他手上碎裂,流了一手的血,“你干什么!”

顿了一会儿,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哦,我忘了,你可是他的忠臣,最忠心耿耿的……狗。”

周南纵猛然起身,暴怒之下直冲即墨不独去。

明藏宝立刻挡在他们两人中间,“别打架!”

“滚开!”周南纵恶狠狠警告,“小姑娘去一边玩去,别掺和大人的事!”

明藏宝抿着嘴,眼里倔强,不肯退让。

即墨不独慢条斯理把手里的碎片挑出来,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兴高采烈。

“你打我啊,你来打啊。”

明藏宝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可忍,发出了一道震天动地的狮吼,“都坐下!!!”

声音的波动,吹得草都往一遍倒,桌上的茶杯酒壶全碎了,顶上帐篷也被震开。

两个男人都懵了一下,耳鸣隆隆作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着坐下。

明藏宝一锤定音,“我一个人去!你们谁也别管!!”

“宝儿……”

朝暮殿,安静地不闻一丝人声,月影纱垂落,窗户半开,微凉的风渗透进来,吹动纱帘,高大的男人坐在床边,幽深极黑的双眸看着床上的人。

奉恩怔怔望着床顶,脸色苍白像死人,无声流泪。

宣望慎看着他,伸手过去,奉恩偏头躲过,眼泪落在宣望慎指尖,滚烫至极,将那一小块皮肤都灼烧地发疼。

“为何不吃药?”

奉恩抽了抽鼻子,抿着嘴,不说话。

“我给你新做了腰链,是东珠做的,”宣望慎难得话多了一点,只是神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铉晖抬了抬手,宫人就捧着玻璃做的盒子,里面有一条极为华丽珍贵的腰链,东珠圆润硕大,晶莹剔透,美轮美奂,无一不精致。

奉恩一眼都不看,侧身背对着宣望慎,心中只觉悲凉。

宣望慎也没生气,手指勾起奉恩散落在床边的头发,轻轻放在嘴边落下一个吻,“我走了,晚点来看你,好好吃药。”

铉晖叹了一声,让人把腰链放进琉璃箱内。

等他们走后,奉恩已经满脸是泪。

腰链……

他被养毒人送给宣望慎的那天,他便穿戴腰链,跳赋相思舞,取悦这个让他恐惧又害怕的男人。

妖妃婪慈,容颜惊世,鼓上起舞赋相思,天子爱之如命,视若珍宝。

起初他也以为宣望慎是爱他的,在他毒发濒危之时,宣望慎将皇宫密室里唯一的一颗救命药,解了他的控蚁之毒,而他自从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后知后觉,经历这么多事,他才看清……宣望慎只是需要他,需要利用他来铲除异己,后来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最终走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他没了美丽的皮囊,双腿无法行走,他也不过是被豢养的鸟,生死都被别人掌控。

“陛下,圣巫派人来传话,有事与您商讨。”

宣望慎皱眉,眉眼显得凌厉,“什么事?”

“圣巫只说,时机到了。”

他们刚刚走,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穿梭在朝暮殿内,放倒所有人之人,一个戴着面具的白发男子走入了朝暮殿。

奉恩以为宣望慎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人却是谈华卿。

“你是来杀我吗?”奉恩强撑起来,眼睛红得不像话,“能死在你手上,也好,总比…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谈华卿看着他,余光看到那一整墙的珠宝,又匆匆收回,“我来,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要离开了。”

奉恩点点头,苦笑着,“谢谢你来。”

谈华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一别,不会再相见了。

秋天本是萧条,落叶随风飘落,宋之妄接过一片落叶,手指用力,顷刻间就灰飞烟灭,“宋琢廷上钩了。”

宣望慎没说话,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

宋之妄没下棋,他淡淡扫了眼宣望慎,“萧定晟要来,陛下要见?”

“见与不见,无关圣巫。”

宋之妄冷笑一声,“商人逐利,陛下若是从商,定然富甲天下。”

“吾是皇帝,利不为已身,为臣民也,”宣望慎冷道。

“那就请陛下遵守盟约,吾不是北疆,若陛下背信弃义,吾敢保证,这大沧皇宫不会有一个活人……包括那位您最爱的皇后。”

宣望慎彻底没了下棋了兴致,冷冷看着宋之妄,“圣巫一路走好,铉晖,送客。”

宋之妄心情很好,大摇大摆走了。

宣望慎盯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眼里一片阴鸷,指尖的黑子落下,棋盘瞬间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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