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当差就遇到这事,沈长修气愤不已,下了衙就跑去道观,一屁股陷进藤椅里,骂咧咧叫嚣着:“我要杀个人!”
丘游眼睛依旧落在自己手里的书卷上,慢悠悠道:“小九,你这进了锦衣卫就忘记自己是救人的大夫了?戾气变得这么重。”
沈长修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可知道那什么狗屁元首的畜生儿子嘛!简直是乌龟王八蛋!踏马简直不是人!”
丘游放下书卷,端起茶杯略微一思量:“元首……你说的是那姚百川的儿子?他也不过十七八岁,他惹到你了?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哥不懂事正常,脱离主要目标的事,你还是莫要多管!”
沈长修情绪十分激动,起身挥舞双手高声道:“不懂事?!他姚慎羽欺男霸女,大街上随意凌辱少女,给人灌滚烫热油,郊外活剥人皮,用火把烧人头发……这桩桩件件恶迹斑斑,这大越的条条律法他哪条没触犯过?!我好歹现在是执法者,他有病!我就得治他!”
“那你去治啊,”丘游喝了一口茶后,又重新拿起书卷,十分不屑淡声道,“来我这里干嘛,又没带吃的。”
沈长修怒气戛然而止,他僵在那里,不禁腹诽:麻蛋!我要是能治,我早一刀劈死他了!这种难啃的骨头得你这种老谋深算的来对付啊!
于是眼眸一滑,软声哂笑俯身贴脸过去:“丘道长,大道哥,您老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让世间这种败类横行的对不对嘛?”
“欸!”丘游即刻抬起手打断,“我现在就一残缺之人,可不想多管闲事!再说,”丘游忽地撩起眼皮,阴恻恻,“他可是元首的儿子。”
沈长修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于是眉梢高挑,蔑声道:“嗯,既然你决意不管,那我就去一刀砍了那畜生,到时候我就会被下狱,然后咔嚓一下子,我没了,你也没了,你也别想再利用我来完成你的大计了。”
丘游抬起头盯着他,半晌不语。
沈长修回怼他的目光,也一副吊炸天,宁死不屈的表情:你可以用死来威胁我,我难道不可以嘛!
如此僵直半晌,丘游陡然一笑,似有妥协的意味询问:“九儿长大了!好,你想让我怎么治他?走正经渠道肯定不行,就算抓进去,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这肯定不是你想要的。”
沈长修也收了收气势,手指刮了刮腮帮子,顺坡下驴,毕竟他的目的是解决问题:“是啊,谁说不是。”
丘游说:“姚百川的背景可是硬的很,当朝差不多只有皇上的亚父末峦,能跟他抗衡!所以上京城里的各个衙门,也都对他儿子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遇到了你这个愣头青。”
“他背景硬,我背景也不弱啊!”沈长修豪迈道。
丘游目光一闪,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满是不屑:“你,小小锦衣卫侍卫?还是倚阑珊老板啊?”
沈长修一脸谄媚笑意:“我的背景可是丘道长你啊!这位在背后指点江山,指挥方遒的大神啊。”
“……”丘游白眼一翻,冷哼了一声,“你小子真这么想我?!”
沈长修连忙一通彩虹屁猛吹:“那可不!大道哥(大dog)你在我心目中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彩虹屁果然好使,丘游微微浅笑,音色忽然一转,透着邪魅,“姚慎羽之所以这么横行没人管,那是因为他欺负的都是贫民百姓,但若他欺负到权贵头上,即便是比他爹地位低的,那也是可以告到皇上那里,皇上便也没法再光明正大偏袒他了。”
「权贵?自己算不算,毕竟是侍郎的三儿子,不算不算,又不是嫡子,一个庶出而已,那沈劲风甚至都不屑让我在外表明身份。」
沈长修探究的语气询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个——”
“嗯,你领会了就好!”丘游打断他,“我饿了,去给我买吃的喝的去。”
“哎!”沈长修麻溜应下,扭身就去。
没多一会,沈长修就拎着大包小包的美食美酒回来,他准备好好跪舔一翻这老狐狸。
丘游大口嚼肉吃的十分尽兴,那油光泽泽的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又抓起酒杯大口喝了酒,然后十分满足放下酒杯:“九儿啊,你这种清高嫉恶如仇的心态不行啊,与虎谋皮,你得跟他一样脾性才能靠近他,继而才能找机会下手干掉他!”
“与那个小变态靠近,我——”沈长修刚要愤然回怼,突然脑中有了个主意:自己不行,但……温老板可行啊!
于是态度立马转变,哂笑:“好,丘道长教导的极是。”
丘游呵呵笑着指着他:“是不是有主意了?嘿嘿,你小子可以,孺子可教!一点就透!”
回去的路上,沈长修就开始寻思起对付姚慎羽的计划:要么就以玉面公子的身份将他邀请去倚阑珊,再设计一段剧情……
边走边想着,一进沈府,远远看到了一个快步逃离自己的婀娜背影,沈长修眼珠子一转,瞬间想到了一个目标:欸,那姚慎羽极其好色,那二娘这等美妇人是否对他有吸引力呢。
想完,沈长修随即嘴角一扬。
因为有把柄在手,二娘现在见他都绕路走,其实没必要。
沈长修想完,即可追上去,嚷嚷着:“二娘别跑啊,听闻最近那倚阑珊的玉面公子要登台,还做了几首新曲呢!你不去瞧瞧啊?”
二娘一听到他的声音,跑的更加快了,回到自己院里大喘着气息,想着沈长修刚刚的话:“哼,我才不去!我才不上你这野猴子的当!”
早就听闻玉面公子开了倚阑珊,柳惜芊几次远远在倚阑珊门口盘桓却不敢靠近,因为知道这沈长修常去倚阑珊,就怕再次被野猴子撞见,岂不是愈发说不清楚了!
柳惜芊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又想起今日回娘家,娘拉着她说的话……
“惜芊啊,你的肚子怎么都一直没动静啊?那柳惜月人家生了儿子,家里的地位啊一下子堪比正房啦,听闻那中馈都拿到手啦!你再这样没用,你爹可对你失望了!家里的产业可都得留给你妹妹了……”
刚刚从娘家回来的柳惜芊,一想到母亲的话,埋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嘴角抽搐,咬牙切齿:“柳惜月!”
自小她便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面和心不合!
柳家是江南商贾大家,因为柳惜芊外祖父是朝中大臣,所以依附着就来了上京城发展。
妹妹柳惜月没自己长得好看,可就是命好!她嫁给了兵部尚书,成了二夫人,结果刚进门没多久大房就死了!这又生了儿子,岂不是很快就扶正了!到时候回到娘家更加耀武扬威了!
当初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被沈劲风迷住,凭自己的姿色哪里用得着给别人做二房,如今连生儿子都被她比了下去……
越想越气,柳惜芊走到旁边,一气之下将桌面一下子推翻在地:“额!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庶出还敢夺我柳家的家业!现在老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不是因为自己生不了儿子,连三房那个贱货都能凭儿子翻身!我一定要生儿子!!”
如此刺激下,柳惜芊越发胆大,阴恻恻道:“实在不行,只有考虑王婆建议的——借腹生子了!”
瞬间,脑子里又浮起刚刚沈长修提到的那个玉面公子,“他外形不错,又懂调理生男女之术,岂不是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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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月儿子满月宴,她准备单独请好姐妹。
柳惜芊听闻,心道:自己不方便一个人去倚阑珊,不如让姐妹一起打掩护,趁机见见那玉面公子。
于是怂恿说道:“妹妹,听闻倚阑珊出了新曲,我们不如高雅一点,去听曲喝茶吃点心啊。”
倚阑珊每次出新曲,像极了发新专辑的日子,一声:“出新曲一首!”
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都派仆人过来候着,新鲜出炉的曲子,第一时间拿到,成了见面聊天卖弄的好噱头,所以,倚阑珊在她们中间极其受追捧。
柳惜月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好啊!长公主还时常说起过那个玉面公子,很喜欢他的曲子,我到时候带她一起去。”
柳惜芊敷衍笑说:“那我们必投其所好,就定在倚阑珊!”
……
做贼心虚的柳惜芊见到沈劲风刻意去回禀一声,娇声道:“老爷,我同几个姐妹,奥,还有长公主明日一起去听曲,你不会介意吧?”
正负手走来的沈劲风微微一笑,和善道:“嗯,难得夫人有兴致跟她们一起,穿身好看的衣服,我家的二娘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哼,你还知道啊!」
久不听老爷夸赞的柳惜芊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微微屈膝,绵软道:“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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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柳惜月提前来约了包间宴请姐妹,柳惜芊也会来,沈长修双手一拍:“嘿,想啥来啥!”
于是当日他提前休沐,来到了倚阑珊稍作准备,他还特意让人送了一份请帖给姚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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