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兰斯的目光望向远处，那里有一处白色高挑立柱修葺的人鱼观察站，那是人类建立的塔台，一直试图通过高倍数望远镜观测到人鱼的踪迹，只不过从来没有公然地挑衅，所以蒂兰斯没有特意对他们下手。

人鱼的力量超脱于常人理论，蒂兰斯要发怒或者要做什么，都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

蒂兰斯觉得今天那里太安静了，这本身就很不对劲。

但是叶诺还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并没察觉到周围环境有什么不对。

如果被人类看到小鱼球这么可爱……不，蒂兰斯一脸严肃，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但他的警戒还不能被小鱼球发现异常，这实在是太难了。

蒂兰斯摸了摸叶诺的后脑勺，力气很轻柔。

好在小鱼球对雪特别感兴趣，他捧着一团雪，和蒂兰斯打雪仗，哦不，或者说，是小鱼球单方面欺负人鱼王，把雪球往他身上扑。

蒂兰斯甩了甩头，稍微眯起了眼睛，省的雪进眼睛里，但是他不仅没有呵斥，还很纵容小鱼球和他玩闹。

直到小鱼球把雪球抛到天上时，他用尾巴把雪球勾回来，递还到小鱼球手心里，倍是溺爱。

好在诺诺崽是个懂事的乖小鱼，否则按蒂兰斯这个娇惯法儿，是条人鱼都要被养出蛮横的脾气了。

叶诺和雪很亲近，他觉得蒂兰斯应该也是喜欢雪的，就把头靠在他下巴上，很亲昵地蹭了蹭。

诺诺小鱼很依赖蒂兰斯身上的温度，这让他一个幼崽能在冬日里也不至于冻僵，人鱼需要恒温，太冷的环境除了磨练意志，就只剩下狩猎需要了。

诺诺小鱼不喜欢冷，所以依偎着人鱼王取暖。

蒂兰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声音也很轻柔，“岸上关于人鱼的美丽传说很多，大多数来自于巫女的讲述，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就讲这个好不好？”

叶诺喜欢讲故事，尤其喜欢人鱼王讲故事，他娓娓道来的声线，就好像故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像电影一样放映。

这倒也不是说明人鱼王有多么会讲故事，而是他对小鱼球足够有耐心，愿意声情并茂地讲述一个人鱼都耳熟能详的故事，这本身就需要很大的耐心和爱意。

蒂兰斯把叶诺身上的雪抖落下去，“玩累了的话，我们要回家吗？”

叶诺的眼睫毛被寒风吹得扑簌簌抖动，他对人鱼王口中的传说很感兴趣，但是现在他确实玩困了，打了个哈欠，软软的小身体地陷进了人鱼王的怀抱里，“要。”

无人机兢兢业业地记录下了这一刻。

在人类的观测下，小人鱼可可爱爱地蜷成一个球，白嫩嫩的小脸十分柔软，而强壮的大人鱼则把他的小尾巴也收纳在臂弯里，毫不嫌弃鳞片上的薄冰，用身体捂化那些冰晶。

啊，这条小鱼真是备受宠爱的小人鱼啊，看上去岸上的其他小人鱼都很羡慕他，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鱼王对幼崽的态度远远比其他父母对孩子更温柔，这出现在暴虐的首领人鱼身上就很离谱，更何况，小人鱼看上去不像他的亲生幼崽。

人鱼王一下一下拍着叶诺的小屁股，习以为常地哄幼崽睡觉，然后抱着叶诺缓缓游回海中。

其实，蒂兰斯只是不想让人类观测到人鱼幼崽，不是因为害怕叶诺被杀死。

相反的，人鱼在星际社会里非常受欢迎，他们外表美丽、能够治愈精神力，尤其是刚破壳不久的幼崽，在人类社会中的售卖价格很高，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至少要高官或者富商才有资格购买一条人鱼。

金尾人鱼被视为人鱼传说一样的生物，叶诺实在是太罕见了……

不可以被夺走，他的小可爱，他的珍宝。

蒂兰斯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态有多么可怕，他抱紧了小可爱，冰冷的海水没过肩颈，一大一小两条人鱼彻底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人鱼观测站内，三个实验员死死盯着那尾消失的金色小人鱼，他们观测那条银尾人鱼很久了，他一直都是孤身一鱼，这次出现在火山附近，居然多了一条小人鱼跟随。

而且不难看出来，他对小人鱼的宠溺和爱透露在每一个动作间，就从刚才打冰果子树来看，果子堆成了小山，银尾人鱼一口都不吃，全都留给小人鱼吃，就能看出来，他们关系很密切，应该是父子。

小人鱼受到了很好的照顾，他被养的很圆润，鳞片都很饱满，人鱼怕他吃不饱，一颗一颗果子拨给他，还把他的小爪爪放进雪堆里洗干净，每一个蹼缝都不落下。

反观这一条大人鱼，身材矫健，肌肉线条清晰，鱼尾又粗又长，非常霸气，一看就是人鱼中的佼佼者，他清理自己手爪的时候就非常利落，远远不如照顾小人鱼时细心温柔。

实验员A望着他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条首领人鱼这么快就离开了岸上，是以为我们要抢他的孩子？”

B点点头，摊了摊手：“不然呢，我们在观测什么？谈中午吃什么吗？”

C放大了镜头里的场景，除了这一对亲密接触的人鱼，其他人鱼都在寒冰里瑟瑟发抖：“不是抢，是借，又不是不还给他们，走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回看这段视频，太治愈了，这冰天雪地的，我正需要一段温暖的时光。”

实验员ABC记录下了金色人鱼的图片，吃午饭的时候，还上传到星网，立刻获得了一致好评。

［看呐，人鱼幼崽多可爱啊，胖胖的，一头扎进雪堆里了！］

［人鱼在冬天的时候也会上岸，通常无人机会在这时候隐蔽在风雪里，这才拍到小人鱼备受宠爱的照片，感谢无人机。］

［他们感情真好，人鱼是爸爸带孩子吗？羡慕。］

［精致的两条人鱼，都很漂亮，满足了我的幼年幻想，希望他们度过寒冬，保佑。］

回到了海底王国，人鱼们筹划着冬季里去雪山附近围猎的事，可能要长途跋涉，他们必须询问人鱼王的意见。

但是人鱼王带着小鱼球一直没回来。

终于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人鱼王抛着小鱼球回来了，没错，是用抛的。

小鱼球睡醒了就想玩，顽皮地在海水里翻滚，掠过绿草和游鱼，翻着白白的小肚皮，一上一下地在人鱼王怀里弹，可有弹性了。

人鱼王的目光充满宠溺，最后把他抱在怀里摸了摸头。

大祭司仔细看了看叶诺，“诺诺也可以跟着一起去狩猎了，他已经差不多有半个蒂兰斯长了。”

叶诺对狩猎很有信心，但是对长途跋涉没有信心，去北极冰山的底下狩猎海豹，听上去很有挑战性。

蒂兰斯观察到小人鱼的尾巴尖有一点点划伤，可能是刚才在雪堆里摔倒导致的。

叶诺也发现了，他把尾巴扬起来，在砂石里打了个滚，把尾巴递到人鱼王嘴边，撒娇道，“我的尾巴，有一点痛。”

人鱼王倒是一点也不嫌弃，把他的尾巴含在嘴巴里，舔了舔裂痕，又舔了舔他的尾鳍。

人鱼在不会用语言交流的远古时代，就是用舔舔的方式表达关心和爱。

大祭司对这一幕也感觉到很欣慰，蒂兰斯原本的性格很冷漠，但是好像自从有了诺诺，他也变成了有鱼情味儿的好爸爸。

嗯哼，大祭司也不能不被小可爱征服。

大祭司心软地说：“如果王能一直看护好诺诺，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今天回去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可能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人鱼王同意了，他在做任何决断的时候都很果断，唯独对叶诺，他总是以最柔和的手段对待。

没办法，谁让叶诺是他的小可爱呢？

自己的鱼，自己惯着呗。

被宠爱着的叶诺躺在家里的珊瑚上，思考着准备去北极的话，要准备什么东西。

他不做人已经有一阵子了，完全适应人鱼的思维方式，比如去北极，比如吃海豹，还比如，睡觉的时候用鱼鳃呼吸。

叶诺收拾自己的小行囊，把海星和海胆一类很难携带的“储物罐”放到人鱼王的行囊里。

好在蒂兰斯对叶诺的耐心是无穷无尽的，他并没有反对小鱼球的胡闹。

鉴于叶诺收拾行囊得一阵子，蒂兰斯不担心他乱跑，顶多乱带东西，但是叶诺喜欢的话，带什么都没关系，他给背着就是了。

只是蒂兰斯这个懒还没偷超过一分钟，叶诺那边就传来一声惊讶的“啊！”，蒂兰斯猛地睁开眼，循着小鱼球的方向找到了他。

小鱼球卡在了岩石洞里，为了摘取那上面附着的一只黑金鲍。

贪吃的小鱼球再次为自己的肚子付出了代价。

卡在洞洞里的叶诺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蒂兰斯，经历着被抱着尾巴往外拖之后，叶诺“死里逃生”，松了一口气，抱着黑金鲍擦擦干净，高高兴兴地放进自己的小包袱里。

黑金鲍可太好吃了，鲜嫩爽口，海底佳肴。

叶诺赶紧把另一个黑金鲍递给人鱼王：“妈妈，你快尝尝！”

滋补又稀罕的食物，补充能量，能在远途跋涉中维持活力。

说白了，诺诺就是看见好吃的就嘴馋。

就是尾巴刚才被卡了一下，诺诺感觉有点被侮辱了的意思。

这个洞太小，改天给它扩扩。

叶诺把能带走在路上吃的食物都拿着了，把收拾好的小包裹规规矩矩地放在石头桌子上，他游向蒂兰斯睡觉的鲸骨，躺在上面，等着人鱼王忙完了自己的事过来找他。

等得百无聊赖，叶诺睡着了，咕噜一下子滚下鲸鱼骨。

人鱼王就听见不远处“咚”的一声，赶紧一回头发现，地上躺着一滩小人鱼。

啊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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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塞壬的人鱼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