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顾星维看着他的眼神不动，抬手拍下鸣笛键……

一阵儿噪音声持续围着车辆环绕，没听几秒裴极就别过了脸，一只手捂耳，另一只手拨开门卡扣，连拨两下他才发现车门锁死状态，一脸烦躁看向驾驶位：“关了！”

顾星维面色不改，手也不动，裴极迅速松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倾身过去拽他的手，顾星维没一点挣扎，声音顺利消失了。

裴极闭了闭眼，抽身回来，脑袋回来的瞬间，顾星维突然歪过脸凑近朝他吻来。

唇上袭来的温热让裴极的眼神倏地聚焦，他一把推开脸前的脑袋，接着抬手捏住顾星维的下颊两侧将他的脸扭过来，顾星维眼神淡淡的，眼尾飘着一股淡淡笑意。

裴极蹙眉说：“再有下次，我真废了你。”

顾星维眼尾的笑意不减，被扣着下巴两颊说话也有点不方便，声音含糊：“昨天回来的路上还有一次。”

裴极眼尾打颤，将他脑袋甩一边，去中控台找解锁键，顾星维猛然一把拢过他的肩，启动了车辆。

裴极下意识迅速跌回原位，等反应过来，整张脸黑的不像话：“你疯了。”

顾星维若无其事：“我刚刚说了，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裴极别过脸，很不耐烦地系上了安全带。

顾星维看了看他，抬手搓一下被捏过的脸，笑着朝庄园正门驶去。

这一路，他说什么裴极都不理，一直看着窗外眼神都不给他一个，顾星维也无所谓，不搭理就继续嘚啵，从爸妈扯到陈瑞又扯到演唱会，渴了就喝口水，又念叨起昨天裴极喝酒的事，一路下来，一瓶矿水都喝完了。

车辆在警局院内的停车场缓缓熄火。

路上顾星维提到补笔录一事，裴极当时就给乔源发了消息，这会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车一解锁，倏地推开车门往外钻。

顾星维紧跟着要下车，裴极一个眼神从前玻璃外杀过来，他老老实实收回了手。

大厅里人来人往，裴极在的等待区找到的乔源，大概是让助理送过去的换洗衣服，此时精神焕发地在打电话，话中全是工作。

见裴极过去，他说两句挂了电话，起身问：“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裴极没答，朝办事窗口走去。

半小时后两人出来，裴极要回剧组，乔源看一眼手机上顾星维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到现在没吃饭，此时饿的胃难受，旁边早餐店吃点热乎的再回，他着急可以先走。

裴极看一眼慢慢朝他们驶来的黑色SUV，快步朝门外的马路走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乔源走向黑色SUV，坐进副驾。

“他昨天睡你那儿了？”

“嗯。”

怪不得脸色这么差，顾星维的个人住所就是个平层一居室，沙发又不大，肯定睡不好。乔源扣好安全带问：“去哪？”

顾星维带他去了自己常去的私人餐厅，乔源点了一堆，早上吃了一大碗的顾星维没一点食欲，拿了瓶果汁喝。

乔源吃得认真，顾星维看了看他，问：“昨天怎么喝起来的？”

“裴极没跟你说？”

“他什么性格。”

“……也是。”乔源喝一口豆浆，说起了来龙去脉。

听到一半顾星维皱起眉头问：“金瑜？我之前没听你提过。”

“不方便提。”

顾星维不解。

乔源眼睫顿了顿，说：“他原来和裴极关系不错，怕裴极难做。”

顾星维喝饮料的动作一顿：“关系……不错？”

九年前，夏末。

乔源找到宿舍，拉着行李箱推门走进，四个床位，只有靠窗左边的床位上堆了东西。贴的名字叫金瑜，但人不在。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摊椅子上歇着，没一会儿，走进来俩人。

乔源瞥过去，俩人都没带行李，其中一个走向他对面的床位，另一个毫不客气地倚在了他的桌沿上。

乔源顺着对方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往上看，深棕工装裤配纯黑T，皮肤白皙，又五官精致，瞬间职业病上来：“表演系的？”

男生淡淡瞧他一眼，还没出声，身后的人开口了：“不是。”又说：“来裴极，看看。”

裴极不紧不慢走过去，乔源的视线跟着他将椅子转个圈，只见对床那位从拆开的快递盒里拿出一个相机机身，两下脱下透明包装膜，递给了他。

裴极接过看了看，“镜头也买了？”

“还没，不知道买哪种型号。”

“用来拍什么？”

“什么也不拍。”

裴极抬眸。

乔源拿起了桌上的矿泉水，拧开，这会儿确定现在站在对床边上的就是金瑜了。

金瑜说：“送你的。”

裴极眉梢微微动了动，倾身越过金瑜将机身放回包装盒，“我用不着。”

金瑜无奈道：“都买了。”

“退吧。”

金瑜沉默一会儿，说：“行吧。”接着他朝乔源看来，瞥一眼他床位上的名字，又朝他笑着看来：“导演系？”

乔源拧上瓶盖，“嗯。”

“金瑜。”他走过来，伸一只手过来，搞得像谈合作似的。

乔源不太习惯地伸过去跟他简单握一下，“猜到了。”

“楼下食堂逛逛，一起？”

乔源是有职业病，但不自来熟，而且他还有东西没收拾完，“歇会儿，你们去吧。”

“那晚上见。”

“嗯。”

“走了裴极。”

裴极在看窗外，眼神沉沉的，明显没什么兴致。

“……裴极？”

裴极回过神来：“去哪？”

“食堂。”金瑜说：“吃完带你去看房子，上次看的不是都不太满意嘛，这次我让中介……”

画面在脑中过完，乔源没什么情绪道：“他俩认识很久了，比我久。”

顾星维问：“高中同学？”

乔源想了想，说：“小学。”

顾星维陷入了沉思。

金瑜再不是个东西，乔源也没提他的私事，只说大众都知道的信息：“后来俩人闹掰了，裴极和他矛盾挺深的，这才在裴极一回来就算账。”

“什么原因闹掰？”

乔源说：“裴极专业成绩好，专业课的几个老师也都惜才，才大二就各种托关系帮他介绍了好多商业合作，但他那段时间好像没心思，只应了一两个，其他的全拒了。”

乔源正准备往下讲，顾星维就猜出了结尾：“是不是金瑜觉得他应该趁机会把名气炒起来，没经过他同意把他拒掉的合作又重新谈了回来？然后裴极对这事很上火，金瑜又觉得他死拗，最后俩人干起来了？”

乔源诧异看他，“操”一声，“我怎么听着你比我还了解裴极。”

“……”顾星维眨巴眨巴眼睛：“我说准了？”

乔源呼一口气：“金瑜把合同都谈好了，带回去让他签字，但裴极原则很强，好赖话都说了遍，他就是不签。最后金瑜因为这事得罪了一拨人，赔了一大笔违约金，俩人也掰了。”

顾星维想起乔源讲过和裴极搭档的事，若有所思地说：“后来就是裴极邮件联系你，你俩开始合作了。”

“对。”

顾星维思索片刻，说：“怪不得瞿滨会掺和进来，那些被金瑜谈回来的合作人里是不是有他？”

“嗯。”

“我听陈瑞说过他，商业头脑有的，但容易因为一点话就跑偏了。”顾星维无奈看他：“你一进屋就应该直接掀桌子，还真跟他喝。”

“我他妈也想这么干。”乔源眉头皱起眉头说：“要不是担心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会影响项目进度，都不用等裴极出面我就自己解决了。”

顾星维沉默一会儿，说：“你想让裴极借这个项目彻底翻身？”

乔源眼神忽闪一下，搅着豆浆，不接话了。

“那你喝之前倒是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戴思若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一回事。”

乔源倏地一抬眸：“戴思若给你打的电话？”

“她没跟你提？”

乔源又低下头：“我醒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人都没见到。”

顾星维：“……”

“叫你？”乔源说：“多大点事，这种事我见多了，用不着叫外援。”

顾星维揉了揉眉心，不接话了。

出了早餐店，顾星维看腕表才10点，想起早上和顾母的谈话，他让乔源自己打车去剧组，上了自己的车打电话给齐墨。

“巧了。”齐墨说，“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来剧组。”

顾星维想不通他主动找自己有啥事，但还是戴上墨镜，摇开车窗叫上路边等车的乔源，一同前往剧组。

茶水间和乔源的办公室都没裴极的身影，顾星维准备去各个会议室找找，这时走廊尽头一个会议室的门突然从里推开，齐墨一双眼睛冒过来：“这儿！”

顾星维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拉开门，神情一顿。

陈瑞竟然也在。

她单手抄兜站在窗边，另一只手端着一杯茶，看样子至少来了半小时了。

顾星维眯眼看她：“你来干嘛？”

陈瑞语气敞亮：“放心，不找裴极。”

顾星维拉过一个椅子坐下，这时突然戴思若也走了进来，在他旁边落座。

顾星维有点诧异：“你没去剧……”

“人齐了。”齐墨站在对面，手里举着一个文件：“先给你俩五分钟解释昨天晚上的事，谁先来？”

顾星维瞥他一眼，懒得搭理，戴思若缓缓抬眸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气氛沉寂片刻，齐墨的声音又响起：“顾星维，你呢？”

顾星维试图坐端正了，对上他的目光，“解释什么？”

话音刚落，“砰！”一声，齐墨将文件夹摔到了桌上，“自己看。”

顾星维和戴思若对视一眼，一人捞过文件，一人掀开，文件里全是照片——顾星维和戴思若的车进入警局的画面，剩下都是顾星维回家的路上被偷拍的。

“还玩起障眼法了，你俩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

对面二人同时闭眼别过脸，又缓缓转回来，齐墨眼神飘向戴思若：“剧组里没其他人了？”

戴思若低眸说：“我不放心别人。”

齐墨又看向顾星维，“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也不放心别人？”

顾星维张张口想说些什么，齐墨直接打断：“我他妈还不放心你呢！”

顾星维：“……”

齐墨：“我应酬而已，又不是死了，找我来要个主意很难吗？！”

齐墨吼得头疼，气氛也沉寂了。

半响后，顾星维看向陈瑞：“拦下来了？”

陈瑞放下茶杯说：“解决了。”

顾星维又看向气得面红耳赤的齐墨，挑眉问：“那你怎么还这么大气性？”

齐墨缓缓抬眸，两人相互看了片刻，他悠悠地说：“你昨天晚上最好什么都没干。”

顾星维：“……”

话音落，房间里其他二人同时朝他看来。

“没出事就好。”陈瑞平静道：“这次及时发现才没闹大，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先联系我们，不然我们会很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