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维说:“我可以说服让我爸也入个股,这样况野不仅通过姚伯父链接了实业版图,通过卓叔的旧资源渗入娱乐圈版图,地产和文化领域也有话语权了。我可好拉拢了,你替况野拉拢拉拢。”
裴极的眉梢微微挑起。
顾星维起身绕到他身侧,端起三明治说:“新公司一成立,商界会快速分为三波势力。”
他将三明治先放到裴极面前,“一波况野的。”
又端起豆浆放到三明治旁边:“一波中立的。”
最后用酸奶瓶将其他餐食从左指到右,“还有一波,况野对立面的。”
他倾身歪过脑袋,与裴极的侧脸只隔几公分,一眼不眨地盯着漂亮的眼尾:“况野不是要和谁抗衡,Y字打头的这狗东西比裴书鸣那家伙野心还大,兴樾这个下马威已经给的很明显了,他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是要成为规则的颠覆者,所以不管站对立面还是站中立,都会受影响,既然早晚要受影响,你拉拢拉拢我,只要你点头,我爸今天就联系况野聊股权划分。”
裴极抬起叉子,叉炳抵住他的肩,将他往后推几分,侧过脸来,对上他的目光,“滚。”
顾星维皱起眉:“我承认我有私心,Y字打头的这种商业机器就没有人性,能利用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放心他。但我也考虑局势了,我也是不想看我爸到时候夹在两方中间为难。”
裴极眸色终于动了,不是意外,也不是防备,是一种像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的平静,“只有你爸适合站中立,滚。”
这态度,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顾星维站直了,说:“裴伯父在南城,他让卓南和裴书鸣一起去,两个小时后出发,裴伯父虽然讲道理,但事关禾乙,我担心卓南这场闹不起来,跟着去添把火,你有没有什么要嘱咐的?”
裴极戳一块三明治不紧不慢吃了起来,“尽力而为。”
顾星维又看了他一会儿,“乔源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卖了?”
裴极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嚼三明治。
顾星维挑起一边眉梢,“你就继续憋着,我自己查。”
接着快速倾身朝裴极嘴角吻一下,也不管裴极是什么反应,火速溜走了。
禾乙园区,顾星维的车在保安亭登记完,直冲银白色的写字楼大门口。
一群保镖步履利落地围着他的车,顾星维摇开车窗,架起墨镜瞥一眼,几十米外也有几十位保镖暗中布防。
他见怪不怪地松开墨镜,一分钟后,裴书鸣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身边跟着两位人士,不知道是他秘书还是保镖。
顾星维的司机下车打开车门,裴书鸣人模人样地迈进,坐在他对面,方才跟着他出来的两位也挨个上车,坐在了最后排,环顾起了车内。
“别瞄了。”顾星维不耐烦道:“防弹的。”
他又看向裴书鸣:“这么看还是人家况野想得周到,给Y字打头的搞个神秘人设,不像你似的出个门都怕没命回。”
裴书鸣淡然道,“当事人呢?”
“你干这么恶心的事她还想看见你?买机票过去了。”
“你理过你现在处境吗?”裴书鸣轻笑道:“和我站到对立面,你是以你们家的名义,还是以况野的名义?”
顾星维乐呵一声:“我和卓南的关系所有长辈都知道,帮她一把可算不上站队,我爸让你爸非要跟我一起去滨城,更不是站队,我爸单纯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他担心我要是坐你的私人飞机过去,会在半空中被你扔下去。”
“如果况野只是想拿兴樾立威,各方相安无事,如果他还有其他野心,我反而更看得起他了。”裴书鸣说,“顾星维,我从来不怕斗,结果无非是适者生存,成王败寇。我只提醒你一句,也是建议,有些事情没表面上那么简单,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顾星维眯起眼:“抽身?梦里吧,只要是我认定的,永远不权衡利弊。”
裴书鸣摆了个找不出一丝瑕疵的笑脸:“不分轻重的蠢货。”
顾星维翻他一眼:“没有人性的机器。”
3个小时后,两人落地南城。
裴嘉平居住于一个小岛上,卓南提前了十几分钟到的,先前往了码头,顾星维的司机备好车,和裴书鸣以及随行人员一同出发。
南城的气温和申城差不多,尤其是中午,海风袭来,眼光中也透着同样的湿润感。
游艇已在等了,顾星维和裴书鸣一前一后上游艇,卓南端着杯西瓜汁戴着墨镜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看见裴书鸣进来,利落起身,面无表情地去甲板上了。
顾星维掏出手机给裴极发消息,连发好几条裴极都不理他,顾星维瞧一眼坐在对面正在倒酒的裴书鸣,指关节敲敲游艇窗户。
裴书鸣眸也不抬:“说。”
顾星维若有所思道:“你知道金瑜吧。”
裴极加冰块的动作顿了一瞬 ,抬眸过来,“顾星维,你脸皮是真厚啊,居然敢在我面前提。”
五年前,裴书鸣一天刚进禾乙,秘书捧过来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还附一张蓝色卡片。
黑体大字,只有一句话,裴书鸣就看出了来龙去脉清晰:
顾星维昨天凌晨过来,说是替你转送的——金瑜。
顾星维无所谓道:“你了解他多少?”
裴书鸣端起酒杯,身体不紧不慢地往后一靠:“他爸是申大的教授刘平胜,他妈是著名演奏家金小蔚,小时候父母离婚了,他判给了金小蔚,没多久金小蔚再嫁,现在的丈夫——”
裴书鸣喝一口酒说 :“林敏学。”
顾星维猛然坐直。
他突然想起来五年前去找项听的蒋老师,这群艺术家之间都互相认识,应该都知道裴极的存在,可是裴极为什么对季老师等人这么尊重,却对林敏学那么反感?
难道是因为林敏学和刘平盛一样,也在为金瑜铺路?
“你居然不知道这事?”裴书鸣说:“顾星维,废物啊。”
顾星维瞥他:“送个花而已,你竟然把人家家底都查了个明白。”
裴书鸣又喝一口酒:“追五年了还没个结果,你也是活该。”
“你居然也有脸提这茬?”顾星维提到这事就来气,“这几年我忙着找人的时候是谁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不帮忙就算了,还他妈拦我。”
裴书鸣神色不变,“找人?我看你倒像是在通缉,好好的信息圈被你搞得乌烟瘴气,耽误了多少正事。”
“你不拦我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所以找我要说法来了。”
“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我指望你?”顾星维说:“我早推出来了。”
“说说。”裴书鸣的语气有点好奇。
顾星维端起西瓜汁,缓缓喝着:“自己猜去吧。”
裴书鸣挑起了眉,“自作聪明。”
顾星维笑一声:“激将法对我没用。”
罗娜捐赠所有遗产,一方面是她去世之前就经常做公益,一方面是破了艺术界她有孩子的传言。
五年前顾星维找人的阵仗太大了,罗冰真遵嘱逝者遗愿,担心裴极的身世面众,所以,是她以况野的名义对各方势力施压了。
游艇靠岸,卓南披上偌大的防晒衣先一步下了游艇,站在沙滩上往上看,十来层楼高的地方,有几栋白色小别墅。
顾星维踩着松软的沙子往台阶处走,路过她时,提醒道 :“酝酿好情绪。”
卓南双手抄兜与他并排:“早他妈准备好了。”
裴书鸣是两人上了台阶后才下的游艇,随行人员递上墨镜,他戴好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三人在一栋小别墅门前的两扇小门前停步,裴书鸣倚在墙边不语,卓南黑着脸倚在另一个墙边,站在中央的顾星维给裴嘉平打电话。
“伯父……嗯,到了。”
“好,一楼大厅里等您。”
卓南先一步踹开门走进去,踩着院子里的石板,越过几棵长得茂盛的绿植,推开一口的玻璃推拉门,一楼简单的只有几个蓝白相间的单人沙发和白色地毯。
一个女士突然从厨房小跑出来,在门口的储物柜里拿出三双一次性拖鞋放到地上。
饭香味时不时飘出来,顾星维四处溜达乱逛,看看摆件瞅瞅画,卓南和裴书鸣则各自落座沙发,一个大咧咧地闭目养神,一个看起了手机。
顾星维拐进了厨房,两位厨师动作利落的正忙着,看见他也没说什么。
顾星维掏出手机给菜品拍照,全部发给裴极,又附一句:“跟我做的是不是差远了?”
裴极不回,估计还为早上的偷袭气着,顾星维打电话给杜偲。
杜偲秒接。
“他忙啥呢?”
“检查施工。”
顾星维刚想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少一个?”
“他忙完跟我说一声。”顾星维和杜偲说着,懒洋洋拐了出去。
“这儿呢,伯父。”
裴嘉平穿着简单,身上沾满了成块的灰尘,他用禅子禅着身上的灰尘,淡淡笑道:“都吃过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没有。”
裴嘉平静地将三人扫完,换了鞋去洗手台边洗手,然后朝餐桌走去。
其他三人也跟着过去。
一道道菜摆上,顾星维和卓南毫不客气地动筷,吃得很是利落,裴书鸣就不一样了,断断续续,半路就放下了筷子。
顾星维很想骂一句“爱吃吃,不吃滚蛋!”,可是这时人家爹先开口了:“上汤吧。”
“还要焖一会儿。”保姆说,“现在上会影响口感。”
裴嘉平说:“没事,上吧。”
顾星维眯起了眼。
说起豪门圈富家子弟的叛逆,他不是第一个,听说裴嘉平以前年轻的时候比他还懒散——以前裴老爷子想让裴嘉平接手禾乙,裴嘉平怎么都不点头,气得裴老爷子还绝食过。
裴书鸣出生之后裴嘉平为了让他儿子不被商业吞噬,主动接手了禾乙,还敢拿敢放,在看出裴书鸣喜欢权斗、想掌权禾乙的时候还第一时间撒手了。
顾星维原以为裴嘉平溺爱他儿子只是传言,今天才发现,裴书鸣变成个混蛋玩意儿,大概率全是他这爹给惯的。
他胳膊肘戳一下卓南。
卓南好像心里也没底了,眉头皱了起来。
饭后,裴嘉平领他们去了茶室,跟他们闲谈了一会儿,都是家庭向的,顾星维和卓南正常回答。
但卓南性子急,这一趟过来可不是为了寒暄,顺着父母的话题聊到了联姻的事。
裴嘉平喝了杯茶,看向坐在窗边看杂志的裴书鸣,“给你奶奶去个电话,说我跟你一起回申城。”
裴书鸣合上杂志放回原位,起身出去了。
顾星维眼神忽闪一下,也准备起身。
“你待着吧。”裴嘉平说。
顾星维不动了。
“手写的内容我都看完了。”裴嘉平往卓南放弃放一杯茶,“不是一日之功吧。”
卓南倏地攥紧拳,都不带铺垫的,眼眶倏地泛红,接着一颗泪珠滚下来,看得顾星维都愣住了,心想卓南开酒馆真是屈才了,她应该去演戏。
“伯父爱子心切,但我也不是我爸妈捡来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自己决定。”卓南摸一把眼泪说,“您儿子拿兴樾威胁我,让我陷入众矢之的,是在侮辱我,虽然说选择嫁不嫁是我的事,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这段时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小酒馆都转让了,裴家必须给我个说法。”
裴嘉平若有所思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回申城,就是要去你们家当面致歉。”
卓南无奈笑了起来:“伯父,您儿子是个成年人,知道担当两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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