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第一张定妆照后，明路木着脸快步走进化妆间。

柏远刚想跟过去，便被陈导拦了下来，他只能停下脚步，望着明路消失在视野里。

“陈导，您找我有事吗？”他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化妆间的方向。

陈导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两鬓发白，眼神犀利，肤色有些黝黑，穿着件民族风短袖，一身正气。

他伸手拍了拍柏远的肩，声音有些粗哑，“我听说你和明路关系不太好？”

柏远顿了下，蹙了蹙眉，“我和路前辈关系挺好的。”

“是吗？”陈导眯了眯眼，他的眼角布满皱纹，此时皱成一团，似乎在判断柏远的话的真实性，“我虽然不怎么了解你们年轻人的东西，但是还是知道你和他好像在那什么博热搜吵过？”

柏远轻眨了眼，“没有，我的粉丝和他的粉丝估计有误会。”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诚恳和无辜，陈导看了一会儿就不再怀疑，他叹了口气，“我是不太懂你们什么粉圈的事，剧快开拍了，等定妆照发出去，官方也会跟着通知，到时候你们一起出来做个解释，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到拍戏。”

柏远点头，“我会的，陈导，这个你放心。”

陈导满意地点点头，“你很不错，希望你在我的戏里也能发挥出上部剧的实力。”

柏远露出微笑，“我会比上一部表现得还要好。”

听罢，陈导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好！年轻人就是该有这样的自信！”

化妆间内，正处于一种尴尬的氛围。

颜枝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向眼前这位大少爷，“哥，你能不能讲点理？”

明路坐在化妆台前，坐姿端正，看着一点儿都不像个不讲理的人，他抬眸一瞥，“我怎么不讲理？”

颜枝同两名协助的助理对视一眼，视线统一看向了明路脸上的口罩，心想：这哪里讲理了？？？

“你这，我只需要化半张脸吗？”颜枝皱眉，“我去叫陈导了。”

“啧。”明路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而后抬手掀开口罩，露出白净漂亮的脸蛋，目光扫向颜枝身旁的两个助理，“你让她们出去，你一个人帮我化就够了，我的脸不是谁都能碰的。”

那两个助理一愣，表情瞬间难堪，“颜姐……”

颜枝偏头指了下门外，“出去吧。”

“好。”两人虽有不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这下，明路也没什么理由再拒绝。

他神色挣扎犹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索性闭上了眼。

颜枝浅叹了口气，开始对他这张脸下手。

等将他的脸卸妆完成后，下巴处一颗微红的痘痘呈现在眼前，颜枝的瞳孔微微缩了下，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排斥别人帮他化妆。

她扫了眼依旧紧闭着眼的人，心知肚明地将话咽下喉里。

她和明路不熟，说什么话都不合适，老实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这场戏拍摄时间会持续三个月，剧组里大多数人都跟着陈导拍过好几场戏，规则什么的都懂，不用明说。

个别刚来的，也在其他前辈的带领下摸清了规矩。

在所有人等待第二张定妆照时，两个女生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她们两人脸上的情绪都不太对劲，被刚好路过的李飞瞥见了，关心了一句，“你们不是给明路老师化妆的吗？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其中一个抹了把眼角，瘪嘴回话，“化什么妆啊，他怕我们知道他整过容不让我们碰他脸呢！”

李飞神色顿住，左右看了眼，赶忙用气音阻止她们继续埋怨：“你们在说些什么？明路老师怎么会整过容？”

“怎么不会？”另一个女生翻了白眼，“如果没整为什么不让我们给他化妆，还要把我们支走？”

“就是，要不是颜姐叫我们走，我们才不听他的，一定要揭穿他丑陋的嘴脸。”

李飞见这两位越说越起劲儿，立即打岔道：“那你们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她们给出反应，人就溜没影了。

女一瞪了他离开的方向一眼，“什么人，胆子这么小。”

女二随即附和，“就是，长得也不咋地，也不知道怎么做到一直跟在陈导身边的。”

两人一唱一和，从明路骂到李飞，再骂到陈导，最后又骂回了明路，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多出来一道人影。

等她们总算骂累了，转过身，就被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在看清那人是柏远后，两人陡然松了口气。

都听说柏远脾气好，待人亲和，而且事业才刚刚起步，也没什么架子，两人对他的好感一向很高，再者，她们刚刚说的是明路，也没说他坏话，上过网的都知道，柏远和明路的关系不好。

听说昨天还被迫和明路同住，说不定他也非常讨厌他。

两人视线打了个转，便笑着和柏远打招呼，“柏远老师好，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女二整理下自己的头发，上前一步，“是想要我们帮你补个妆吗？”

柏远垂眸盯着她们，漆黑的眼瞳中看不出什么思绪，那头长狼尾发型给他平添了几分温和。

两人望着他的目光逐渐怀揣期待。

下一秒，那张明亮俊朗的脸倏然冷了下来，本时刻带着和善的眼神此时却如冷刃般凌厉。

两人霎时怔愣住。

身后的化妆间在这时传来窸窣声响，柏远的表情一瞬又软了回去。

仿佛刚刚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她们没见过的人。

“路前辈。”柏远大步越过她们，因他带起的冷风刮向她们的脸颊，隐隐泛着疼意。

两人缓缓回头。

眼底还残留着惊愕。

明路听到柏远的声音表情登时像噎了口shift。

他目光斜了眼不远处站着的两人，那是刚被他赶出去的颜枝的两个助理。

柏远和她们说了什么？

他抬眼看向朝他走来的人，此时他换了套极薄的纱制服装，以蓝鲸为主调，其他鱼类贝类为辅。

衣服上有一只庞大的蓝鲸从他的胸口绕向他的后腰，周围是深渊紫打点的白光星点，如同黑夜繁星，他的肩膀处的袖口由成千上万的小鱼织成，一层半透明的纱布包住了他的两条长臂，手掌戴着半个黑手套，几只小白扇贝模型点缀在他的虎口处，他的下身穿着一条白丝袜，珊瑚状的白边裹住了他微凸的脚腕骨。

柏远上下扫了眼，便屏住了呼吸。

明路胸骨中间是镂空的，这套服装的设定名为海洋的纯净水。

却也极其旖旎。

半透不透的模样贴紧明路纤瘦的腰身，勾出了他的身子轮廓，如赤.裸一般。

柏远感觉他的鼻腔涌起了一股热意。

明路身后又出来个人，只见颜枝端着一个小型眼镜盒走了过来，“你怎么就出去了？你的美瞳还没戴上呢！”

颜枝刚说完，视线一凝，声音瞬间拔高了个调，“柏远老师你怎么流鼻血了！！！？”

明路怔了下，立即看向柏远，就见到他已经捂住了口鼻，声音从他的手缝间漏出，“唔，我没事，最近有点上火，我，我去找卯骄。”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就同手同脚地往休息区赶去，生怕晚走一步后面的猛兽就会追上一样。

明路皱了皱眉，“搞什么东西？”

颜枝为他戴上了美瞳，随后满意地欣赏了一番，感慨道：“好美。”

明路豁然接受她的夸奖，“那当然。”

颜枝白了他一眼，完全不给他面子，“我说的是我画的妆，少自恋。”

明路：“……呵。”嘴硬。

明明是他本身就长得够美。

解决了最后一个形态的妆容后，剧组的摄影位开始摆设。

镜头将明路的眼眸放大，深蓝色的瞳孔仿似藏着一潭汪洋，而后慢慢缩小画面，身后无边无际的海洋映衬得明路变得弱小，他缓缓蹲下身子，缩成一团，之后柏远走进镜头内，长相气质成熟稳重的人类弯腰看向酷似神明的生物，露出了一个极致温柔的笑脸。

明路抬起眼眸，眼里的水波与海的颜色浑然一体。

平静海面之下暗含海浪的汹涌。

咔擦——

最后一张定妆照完成。

一个简单的预告短片也完成。

两人回酒店后，明路和柏远都收到了陈导的信息，要求他们把两张定妆照和短片发到微博上，还要艾特对方。

明路编辑好了微博，才想起自己还没关注柏远。

刚想退出去，手机上方便弹出一个关注提醒。

他顿了顿，侧眸看了眼比他快了一步的柏远，手指轻扫点开他的微博。

置顶的一条便是他俩的定妆照配上一个“期待合作”的文案，旁边手动艾特了他。

他垂眸看向底下的评论——

【远远终于又接剧了！！！不过这次的合作对象怎么是他？】

明路眉头微拧。

【呜呜呜远远好帅！！委屈远远了！竟然真的要和那个大魔头合作】

说谁呢？大魔头明路捏了捏指骨。

【话说那花瓶真不愧是花瓶啊！颜值真的能打！定妆照就算了，毕竟能P，但是视频里他的颜也好美……】

明路翘起唇角，总算看到句合自己心意的话，他退出去反手给柏远一个关注。

算你粉丝还有识相的。

两人一互关，不过几秒，一条微博词条瞬速顶上热搜——

#《悲鸣》剧组敲定，@明路×@柏远互关！！！

明路转发完剧组官方号发布的微博，艾特了柏远。

正想到柏远微博底下回个合作愉快。

下一秒，页面一刷新，明路看到柏远评论区底下发了一张截图，上面显示的评论是——

[怎么感觉那花瓶看远远的眼神不对？？他不会看上远远了吧？]

这一层楼直接被顶了上去，无数人冲过来附和，甚至还有顶着他粉牌的ID。

[卧槽你这个眼神，我也感觉我路哥看你们家那位不对劲，不会吧不会吧！！]

明路蹙眉，偏头看向柏远，就见他人正好也看着他，抿着唇想开口问些什么。

明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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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互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