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泡好的茶水还散发着热气,但屋内的两人都无心去喝它。站在窗边的云尘看了一眼信鸽上的纸条后随即便递给了燕明谨,“看来华重这老狐狸已经在做准备了,既然五弟这么想去赈灾,那我就成全他吧!”“殿下,既然他们知道我还活着,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你去回信让莫语想办法一定要跟着燕明玉一起去江南赈灾,顺便找一下行贿的证据,到时候我们适时的把这件事捅出来就好了。我那好五弟最大的后盾不就是华重和华庚,只要我们一一瓦解,那他就不足为惧。”燕明谨将纸条放在烛火上,明灭不定的火光跳动了几下便又恢复了平静。他的嘴角噙着笑,眼中满是算计。
“对了,此次你去边疆,务必查出华庚的罪证。他手上不可能干净,况且华重那老家伙不是还想杀你一次吗,那我们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好,一切谨听殿下吩咐。”
待燕明谨走后,云尘在纸上写下“跟去江南,收集罪证”四个字。但写好后很快又把它划掉,自百花宴那日起他和莫语便再没有见面。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纸条了,自他跟莫语在百花宴见了一次后,不久就收到了莫语的一封信,一开始信上写着是:你骗我。
云尘回过信问他怎么回事,后来再收到便是:我在五皇子身边一切甚好,勿念。云尘怎能不着急,忙写信让他一定要离开五皇子,但后面就没了音信。直到今天又来了一封,云尘之前便把莫语的相关事情跟燕明谨说过,还让燕明谨帮忙寻找纪悄,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今天又一次看到莫语的信,云尘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自是不希望莫语呆在燕明玉身边这样太过危险,况且现在知道莫语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时,心中更是难受。若可以,他自是想把莫语带到身边,可如今他自己还是戴罪之身,深陷复仇计划中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
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资格去保护莫语,不是没想过让莫语跟着燕明谨,可一方面莫语自身不愿意,另一方面燕明谨对莫语不信任,且他认为莫语作为埋藏在燕明玉身边的暗子最是适合不过。一想到莫语的处境,云尘心中很是郁结。他狠狠喝了一口酒,把之前的话再写了一遍,在装封的时候,他踌躇了很久,终是放下了一粒红豆。
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的门窗映射在莫语的侧脸上,衬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来到烛台前点燃刚刚收到的纸条,望着眼前不断闪烁的烛火莫语不由愣了神。
刚才收到回信的时候,竹筒内居然有一颗红豆,色泽鲜丽分明是刚采下的样子。而现在正值寒冬宫外唯有五皇子府邸的水台一处有天然的温泉,一年四季都是气候宜人。想到这莫语便明白了,不知何时云尘已来过但他却没有选择相见,想到如今他与云尘的处境,莫语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句。
现正值春寒料峭的时节,却不曾想江南金陵却下起了暴雨,一下数月不停。而今金陵下辖各县水灾严重,金陵知州上书请求朝廷再次赈灾。外有匈奴来势汹汹,内又有洪灾泛滥,燕明帝最近也是异常头痛。由于之前已经拨了一次赈灾银,然这次又要拨款,可想而知今年的水灾是多么严重,为了防止有流民暴起,所以这次他想派一位皇子前去查看以表天恩。
就在他苦恼派谁前去赈灾的时候,燕明玉主动请缨前往,而这次三皇子一脉竟没有反对。由于事出紧急,接到命令后燕明玉带上莫语便出发了,而大军开往前线的日子便是他们出发的第二天。
在前往金陵的前一晚,莫语彻夜未眠,那晚不知从哪儿响起的笛声吹了整整一晚。笛声婉转如怨如诉,不禁勾起了莫语压在心底的往事,而其中的缠绵之意似是挽留似是不舍,搅得莫语不能入睡。
在大军出征的前一天,燕明帝在朝堂上直接任命云尘为骠骑大将军,此话一出朝堂震惊。与此同时大理寺卿也上奏说明云相一族通敌叛国证据不足,因此燕明帝大手一挥便无罪释放了云家一族,云家自此便出了朝堂。
接二连三的消息让很多人一时间都晕头转向,但头脑清醒的人很快便看清楚形势了,而华重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异议,好像这一切于他言都是意料之中。
由于事发突然,接到任命的当天云尘便赶往了军营,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莫语与他刚好是南北相隔。第二天万军待发,擂鼓宣天,旌旗作响,呼呼刮起的北方在阵阵鼓声中猎猎作响。
云尘身披铠甲手持长剑,骑在马上俯看众将士,随着一声声号角声的吹响,他拔剑而起大声喊到:“众将士出发。”那日京郊百里皆是送行队伍,浩浩荡荡宛如长龙让人看了好不壮观。
这一边,虽说金陵大雨,但照样少不了寻欢作乐之人,招灾的都是沿江小镇,关这偌大的金陵城何事。一艘华丽的龙船顺着水流飞快地在江面行驶,船头一行人隔着蒙蒙水雾正临江眺望。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何家乐......”广阔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唱曲声,听声音可知是刚成年的女子,咿咿呀呀声音很是动听,接着便响起一阵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伴随着戏曲声一起回荡在濛濛水面上。
燕明玉一行人听到这声音不由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正矗立着一艘精美的花船,之前由于被水雾遮挡所以没发现,而今船身尽显,上面雕梁画柱倒是比他们的龙船还要气派。
“这花船上挂着醉红楼三字,想必就是这金陵城中的青楼了,而这船上人影攒动,热闹非凡,想必是位大人物。”一旁的苏行说道。“来这金陵河必要过那知府衙门,敢这般公然行乐的是那金陵知州钟泰无疑了。”话音刚落燕明玉“啪”的一下收起手中的折扇,“这钟泰也太过猖獗,竟敢公然狎妓,难道不知本王近日来访吗?”
虽然燕明玉平日骄奢跋扈,但一路走来眼见百姓流离失所、忍受洪灾之害心中不免带了几分同情,“想必是有收到风声的,但因为我们连夜赶路,饶是没想到我们会提前到。”就在几人准备商讨如何严惩钟泰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啊,来人呀,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呀,救人呀......”
原来是那艘花船上有人落水了,而因这一声叫喊船上的人明显比较慌乱,一时间叫喊声、脚步声一同响起。而就在这时,莫语飞身而起,一个鱼挺便钻进了河里,几分钟后莫语拖着落水的人来到了船上,那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长的很是俊俏,只是左脸肿的很高,走近一看还能看到上面的巴掌印。
“咳,咳......”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地上的人也慢慢清醒了过来,花语望着眼前几位身着华服的人慢慢起了起身:"多谢几位公子搭救。"“是这位公子救了你,要谢你就谢他吧!”燕明玉指着莫语说道。
闻言花语便挣扎着要起来,莫语赶紧上前搀扶,"举手之劳,姑娘无需言谢,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又会落水?"听了莫语的话花语一时间白了脸,良久她才说道:“几位公子是外乡人吧,今天多谢了,但没什么事几位赶紧走吧!”花语心中很是焦急,言语中满是催促。
而就在这瞬息间,之前的花船也来到了众人跟前,“来者皆是客,既然来了,几位就留下吧!”几人闻言抬眼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青丝褂衣,衣服虽不甚单薄但在这寒冬时节却依旧表现的与常人无异。中等身材四十多岁的年纪,两只如豆芽搬的眼睛来回在燕明玉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两撇八字胡往两旁翘,一脸的精明样。
“来人可是钟知州。”听到这钟泰拿捏胡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嗤笑道:“兄台好眼力,看几位衣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在下正是这金陵知州,不知几位可赏脸来这船上一聚。”
“哼,钟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狎妓。”燕明玉喝道,然而钟泰只是错愕了几秒马上便恢复原先的模样,他虚虚拱了拱手:“原来是五皇子,下官眼拙还望殿下恕罪。”
接着又看向莫语:“至于这狎妓,殿下可是冤枉我了,今日我应柳员外邀约进行洪灾流民安置的商讨,这是柳员外买来的丫鬟,刚刚犯错了才讨了骂。而这小妮子一时想不开竟跳江了,还好这位壮士抢救及时,救了这丫头一命,望殿下明察呀!”
钟泰低眉顺眼把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紧接着一人从帘幕后走了出来,正是那柳员外。他几步走到燕明玉面前弓腰道:"草民眼拙,扰了五殿下的雅兴,若殿下不嫌弃,这几日便来草民的庄上小住几日,以全了小民的地主之谊。
"望着眼前两人的一唱一和,燕明玉有火没处发,忍了好久他才不悦说道:“那便打扰了。”而一旁的苏行却振振有词道:“殿下,这明明就是一艘花船,让我进去搜搜便可。”“好了,什么花船,本王累了,你先下去吧!”苏行愤愤不平,但却只能悻悻退下。而钟泰带着柳员外花语等人回到了花船上,随后两船并驾齐驱一起驶向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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