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所以说,我还能不能去波洛咖啡厅吃饭了?

我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天。

然后走着走着又到波洛咖啡厅门口了。隔着玻璃窗我看见Bourbon将两杯咖啡递给两个女孩子,脸上是安室透的标准微笑。

冰柜里今天久违地有草莓香槟蛋糕,这次不吃的话好久都吃不到了呀。

危机感让我推开了门。

Bourbon在抬头见到我的一瞬间眼神冷冽了起来,然后像是很忙一样噙着嘴角的笑意低头收着边上一桌的空盘。可是只有那个服务生的小咖啡厅,他又怎么能躲得开我呢。

“一份草莓香槟蛋糕,一杯冰拿铁,请稍等。”Bourbon确认了下我点的单,眉目间笑意依旧,仿佛先前我们不曾在那个酒吧遇见。

讲道理,我隐瞒着身份在他身边晃了几个月,这事是挺让人来气的。但我也没有玩弄他感情什么的,对他而言也没有损失吧?

其实本来原计划是要我去接近他,做他的女朋友的,想不到吧?当时Gin凉凉地看了我一眼:她?别开玩笑了。Vodka一脸憨批样,说可能Bourbon那样的男生就是会喜欢这挂的呢。Gin问他你会喜欢吗?他不好意思地用小指挠了挠脸颊。

所以说,我其实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吧?

满怀心事地享用完我心心念念的小蛋糕,从波洛咖啡店出来没多久,身后渐渐跟上一阵脚步声。我放慢了速度。

岁末的天色暗得很早,只剩下地平线上一丝血红的暮色,像是白昼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瞥余光。

“身份都挑明了,还有监视的必要吗?”身后的人沉声说到。

我迟疑了下,他正好走到我身边,和我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不能来吃饭了吗?”我听到我的语气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征询。此刻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这附近好吃又不贵的餐厅真的不多。

他自上而下地审视着我,可能是在思考以后该不该放我进店。最终他只是转开头语气疏远地说:“随便你。”

“你生气了吗?”犹豫了下,我问。

他却笑了出声,眼眸中掠过一缕讥讽:“生气?又不是小孩子间做游戏。不过你演技可真好啊,骗了我快三个月。”

其实我对他的评价非常高,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还是智商,各方面的。这样的人说我演技好让我一瞬间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点复杂。

我微妙地感受到他的本意似乎不是夸奖我,但是因为太开心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被夸奖了。我平日在组织里的形象大概是不太机灵的,我只要执行Gin的命令就好,对别人的话中有话和别有深意向来不做理会。有人说Gin身边两个蠢货,这类话我也都是听到过的。

不过Bourbon这么说让我找回了一点自信。

“那个......草莓香槟蛋糕......”我抬头朝他看去,对上他发懵的神色,“就不能天天都卖吗?”

他看起来好想不太想和我说话,不知为什么神色突然有点颓唐,然后公事公办地说:“不能,这是老板定的。”

“哦......”我垂下了头。

本来以为有了同事这一层大家亲近一点,提个这种想吃小蛋糕的要求也不过分,没想到他给的回答那么官方。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我家楼下。

“拜拜?”我抬手朝他告别。

他抿着唇沉默不言地看着我。平日里看惯了他笑模笑样的脸,没有表情起来总感觉他好像在不高兴。

没有等到回复,我转身走向大门。

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那种对于擒获人而言太容易被挣脱,比起拉住别人让对方留下又过于有攻击性的力道。然后手臂一收,把我拉近他,低下头看着我,鼻尖几乎都快碰到了我的鼻尖。

“不管你耍的什么花招,有什么目的,离我远点。妨碍到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除掉的,听懂了吗?”

他好像真的不高兴。

***

要不还是不去波洛咖啡厅了吧。

当Bourbon是Bourbon的时候,他眼神里写满了对我的介怀,那么安室透的微笑就没有意义了。

虽然三明治依旧很好吃,奶油炖菜也很香,但吃起来就没那么有滋味了。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顾客,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远离了这家店。

耳边是Bourbon那句阴鸷冷漠的警告——妨碍到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除掉的。

安室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吗?

这几个月来他的笑容和眸光在我脑海里一一流转,作为一个虚构的身份,安室透这个人也过于富有感情了。如果只是为了接触毛利小五郎,好像不需要做到这般地步。还是他很享受作为另一个人的生活,沉浸于这样的表演呢?

他是深受Rum重视的人,Rum似乎有点质疑Gin在Sherry那件事上的处理,派他调查。而Gin让我调查他看上去更像是欲盖弥彰。作为Rum的人,他一方面出于对Gin的介怀讨厌我,一方面因为我的欺骗讨厌我,其实也无可厚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因为他态度急转直下的改变而感到有些委屈。我也知道这是很幼稚的心情,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他如沐春风般的态度。

我们这样的人,身边永远都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我也只是按照命令行事,身不由己为什么要怪我呢。

“啊...”

脑门上突然一疼,然后我反应过来被Gin弹了脑门。

我捂着脑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完了,刚才走神了,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凛,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他的手顺着我的头发落下,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颤抖的发梢,“...关于Bourbon。”

他的手停随目光落在我脖颈间新买的Gucci chocker上,这是我拿到代号后用第一笔工资高高兴兴买下的,但他好像对这样新出现在我身上的东西有些许顾虑。

“...”

“这段时间是不是我对你太放纵了?”他的手骤然一收,掐住我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收紧带来一阵急促的窒息感,我的心脏在胸腔沉重地击打着。他那双冷翠色的眼睛此时仿佛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我瞬间惊慌得不行。

无论是旧交,老友,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失去作用或是被认定为不再值得信赖,这个男人都能没有丝毫的犹豫地痛下杀手。我了解他,因为我也是被这样教的。

我们这种人,或许会在杀完某人后怅然所失,却不会在下手的时候迟疑。

至于我,Zelda也好、剑持凛也好,还是Martini,他杀了我之后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将这些名字一并遗忘。

花了半秒钟意识到他真的可以就这样杀掉我之后,我又觉得很可笑。

他手下亡魂那么多,我大概是第一个因为乱吃东西被杀掉的人。

......这一切都要怪那锅该死的咖喱。

第一次走进波洛咖啡厅的时候,天下着雨。初秋的空气凉薄冷淡,令人有些惆怅。

浅金色头发的男人从锅里舀出一勺咖喱汤汁,倒在酱料碟上尝了尝味道。他的眉毛微微舒展开,流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他好像不知道,这锅咖喱的香味早就从玻璃门缝里钻出去,令路人为之驻足了。

Gin让我不要和他进行直接接触,但是坐在店里观察他应该也没关系吧。我琢磨了下,把手上还剩三分之一的玄米茶丢进垃圾桶里,推门走进了咖啡厅。

只是监视内部成员的工作,我并没有很收紧神经。

这家咖啡厅的食物好像其实也算不上有多好吃,现在想来或许只是我很喜欢在那家店里吃饭的气氛。他工作时认真专注,为了人们的满足而露出微笑的模样,叫人无法拒绝。即使做着最日常的琐事,也好像会发光呢。

他是真喜欢做这样一个平凡而简单的咖啡店店员的呀。那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我......我去店里吃了他煮的咖喱。”

在Gin的注视下,我哆哆嗦嗦地说着,声音明显的因为底气不足而飘起来。

“他做饭还蛮好吃的......”

Gin的表情暂停了一下。

然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很无奈很心烦。

“所以那天他在Angel’s Share认出我了,威胁我妨碍他的话就把我杀掉。”

他松开了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心有余悸地靠在椅背上喘息着,喉咙被扼住的恶心感还没有完全褪去。

其实他刚才用的力道并不大,我突然意识到他只是有点恼火吓吓我而已。

我刚偷偷摸摸朝他看去,他眸光一斜瞪过来,凌厉而凶狠:“你没有按照我的命令做,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他这一瞥让我彻底反应过来了。啊,我真是笨蛋,跟着他这么多年了,他真生气还假生气都看不出,自己吓自己。

“是我错了,对不起。你不杀我别的随便怎么样。”安下心来,我低头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继续调查Bourbon到底发现了什么。”他脸微微侧了过来,露出一个森冷的笑,“我的包容有限,不要浪费了。”

我态度积极地点点头。

他看都没看一眼我可怜兮兮的表演,挺不高兴地拿起酒杯一口喝完了杯中被融化的冰块冲淡了的余酒。

***

对面金金酱被我小明一根狗链拴着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

他逃了。逃到一半想想又觉得不对,被一个辅助吓跑,作为肉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Gin把你藏得真好,连我都不知道你。”

于是他回过头来开始砍我。我假惺惺退了几步,和他保持着能拴到砍不到的距离。我的落荒而逃激起了对面玩家的求胜欲,他紧追不舍。

“跟他一起工作很辛苦吧?每天要看着这么张苦大仇深的脸。”

我开了个大,把他打成残血。三次普攻带来一次晕眩,他就这么被我打死了。

对面玩家在泉水里,发来三个问号。

我,小明,一个有抱负的辅助,全峡谷的男神。不要小看我啊。

“啊?”我才反应过来Vermouth在跟我讲话,游戏还未结束,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你说Gin?我觉得他蛮美的啊。”

车里空气安静了几秒。

“快到了。”

副驾驶的Bourbon转过头来和我说。

我不情不愿地拖着长音唔了声。

虽然不是在打排位,中途挂机是很不好的行为啊。

诶…怪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无法拒绝网友发来的游戏邀请。不过也是因为我被临时拉过来帮他们干活,无论是Gin还是我都没有把这个任务放在心上。

【有急事,我只能挂机了,各位不好意。】

我发出去一行字。一直和我一起玩的基友发来一句【没关系,不用在意,我带飞。】

可能因为他这句话,意外的没有队友骂我,我安心地下线了。

“是我想多了,果然完全不一样啊。”叹了口气,Vermouth没头没脑地讲了句。估计是她和Bourbon之间的什么话题,我听不懂,也不太在意。

今天的目标是一家研究所的人。我从别人口中断断续续听起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事,但不知道原因。我从来不去了解让我做的事背后的故事,一是因为懒,二是与我无关,对我而言好不了解才是最好下手的。

Bourbon搞定电子设备便于我们行事,Vermouth窃取信息,我杀人灭口,配合高效,分工明确。

在大家为科技的发展而欣慰,装上监控和电子锁以为自己就在全世界最安全的角落时,都没想到电子设备某种程度上而言其实是最脆弱的防备——很难找到一个能静悄悄把门上入地几厘米的插销撞断的人,但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能不动声色黑进系统的人。

研究所一共17个人,有3名是还在念大学的实习生。我从背后制住正毫无防备进房间来拿资料的女孩,捂着她的嘴轻声安抚到:“嘘…别出声,很快就好…”

股动脉是人体非常重要的动脉,有三条分支。被割断的话在瞬间就会有大量鲜血涌出,受到伤害的人一般都会在五分钟内死去。是被杀死中比较不痛苦的一种死法了。我用锋利的刀划开了她的动脉,她的身体瘫软下来。按照理论,她此刻是不会感到剧烈的疼痛的,只会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以及无法抵御的寒冷。

诶,年纪轻轻的,找实习公司一定要慎重啊。

“......杀个人还能杀得那么岁月静好的么。”倚在门边环抱着双臂的Vermouth嘴角微微撇了下。

“我对喜欢的人都很温柔的。”

我回头看了眼长得还挺可爱的女孩子。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很受欢迎的女孩吧。

最后我们放了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灰飞烟灭。火焰印着夕阳,天际鲜红一片。

那是人间被恶意烧出的洞,灰烬之中露出下面地狱的景象。

我抬手撩了把头发,十字架耳环的链子叮叮作响。

“我们这种人,迟早也会被地狱的烈火烧死的吧。”Bourbon语气讥讽地感叹了一句,听着像是调侃,但我莫名觉得他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God is forgiving(上帝是宽容的。).”

他从前座转回头来,脸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语气听着像是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Do you really believe it(你真的相信如此吗?)?”

“Why not(为什么不?)?”

还有什么,比上帝更能拯救我们于杀戮的负罪感中?

今天没饭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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