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和徐离的那个电话后，许承熙一出房间就跟他爸妈说后期的行程不用带上他了。

“我明天就回荟禾。”

夏婉月和许城自然是一头雾水，追问原因。

“我朋友明天过生日，我回去给他个惊喜。”许承熙笑着说，和之前看手机经常露出的笑容如出一辙。

夏婉月和许城对视一眼，心里大概都有了想法。

骆燃和宋嘉砚的生日他们是知道的，那么这个明天过生日的朋友必然是他们不认识的新朋友，再结合许承熙之前的反常表现，看来他们的猜想是**不离十了。

“那你自己的生日？”夏婉月问，“也是你俩一起过吧？”

“应该吧。”

许承熙小时候父母忙，生日经常不能和他一起过，都是许承南陪他，后来他们有时间了，今年刚好一家人过年出来旅游能一起过，他却对过自己的生日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好，你长大了我们不多约束你，”夏婉月眼含深意地盯着他，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但是记得注意分寸啊。”

这回轮到许承熙一头雾水了，他只是给徐离准备个生日惊喜，注意什么分寸？难不成还能变成惊吓啊？

许承熙原本是想借着寄特产的名义把礼物寄给徐离的，也算是一个小惊喜，骆燃他们都收到了自然也是糊弄徐离的，他压根儿没买什么特产，这会儿还要提前回去更是买不了，到时候让他爸妈带点儿回来送给骆燃他们吧。

知道徐离和家里吵架提前回荟禾后，他担心的同时，又想着自己刚好可以改变计划，与其寄出礼物，不如自己把礼物带给徐离。

他想订最早的飞机回荟禾，但是票要么就是已经没了，要么就是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无奈他只能选择最早的高铁转火车，时间长了许多，他只能争取在徐离生日结束前赶到。

高铁和火车上信号都不怎么好，而且本来也是想着给徐离惊喜，他就没给徐离发消息，还想着要是徐离问起来要怎么圆，结果徐离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他还郁闷了一会儿，又想着徐离性格就这样才作罢。

他来得匆忙，基本上没带什么行李，伞也没带，所以当他好不容易到了荟禾，拿了提前预定好的蛋糕坐在去“浇愁”的出租车上，催司机稍微开快点，结果突然下起了雨，本就不算快的车速放得更慢，还开始堵车的时候，要不是怕淋坏了蛋糕，他都想直接跑过去。

“浇愁”所在的那条街比较窄，车不好开进去，许承熙还是淋了一段路，雨水混杂在风里，落在身上有些冷，但他把蛋糕护得很好。

隔着老远，许承熙就看到“浇愁”二楼昏暗的灯光。这是开的小灯吧，完了，徐离不会已经要睡了吧，他刚这么想着，大灯就亮起来了，他也刚好到了门口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把蛋糕放好，随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太兴奋。

大概率应该是后者，因为他都忘了可以用手机叫徐离出来，直接就喊了两声徐离。

等半天没有回应，他疑惑了一阵儿，从店面台阶边缘探出一点身子，朝着那扇窗户又喊了一声。

这回他看见徐离转头的一瞬间以及明显错愕但又带着惊喜的脸，他笑起来，自己的目的这不就达到了。

晚上11：00

徐离听着浴室洗澡的水声有些坐立难安，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刚刚下去一开门，许承熙说的“生日快乐”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根本来不及想许承熙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只看到他全身湿漉漉的，赶紧催着他去洗澡，许承熙却一直担心时间来不及，要过零点了，徐离的生日要过去了。

徐离当时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还在想要怎么劝，许承熙却突然转变态度，说自己立刻去洗，还让徐离过生日别皱眉，别不开心。

许承熙没带衣服，徐离找了自己最宽松的衣服给他，他呆呆地看了看床上放着的自己干净的外衣外裤，又转头看看桌上放着的蛋糕和看起来疑似是礼物盒的东西，随着厕所的门把手转动几下，他才稍微有了点实感。

11：05

许承熙这个澡洗得很快，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就窜出来说要继续给徐离过生日，徐离赶紧拿起床上的衣服给他穿上。

11：11

“刚好赶上了。”许承熙穿好衣服，拉着还有些懵的徐离在桌前坐下，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朝徐离面前推。

“打开看看。”许承熙笑看着徐离，微微偏头道。

徐离现在是停止自我思考的机器人，许承熙说什么就做什么。

白色的包装盒里面躺着一本纯白皮质封面的相册，徐离抬头看许承熙一眼。

“拿出来看看。”许承熙发布新的指令。

徐离接收，照做。

他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居然是徐离拖着行李箱从宿舍出门的背影。

徐离再次抬头，看见许承熙一手托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拍的，你拿出来看看背面。”

照片是过塑了的，但过塑前，背面留下了字迹，跟当初留在那本深蓝色纯色皮质笔记本上的一样：

【今天看到你的身份证了，记下了你的生日。

现在你要回家了，等着收我的礼物吧。

许 2022年1月15日】

第二张照片是俩人假期刚开始时的聊天截图：

【小徐同学依旧话少，但还是比宋嘉砚好。

许 2022年1月17日】

第三张是俩人第一次视频的截图，徐离戴着衣服上有一圈毛毛的帽子蹲在小狗旁边，伸手摸摸毛茸茸的小狗头，小狗低头认真干饭，许承熙在右上角的小框里笑着偷偷比了个耶：

【给我看你喂的小流浪狗，[涂黑]很可爱。

许 2022年1月19日】

“咳咳，”许承熙清清嗓子，眼神有些躲闪，“涂黑的是错别字，别在意。”

其实并不是，他原本写的是“都很可爱”，后来觉得不对劲，把“都”字给涂了。

紧接着是第四张，第五张……徐离在找小狗，两人一狗第一次线上会面，小狗“年夜饭”，共享烟花……

每一张都是假期里他们发生的事，每一张后面都写了一段话和日期。

许承熙一直安静陪着徐离翻到最后一张，是一张电话界面的截图，那个说要寄特产的电话：

【生日礼物——相册日记马上送达！

希望以后再提起日记，你想到的不是高中不好的回忆，而是我送的那本新的笔记本和这本相册日记。

许 2022年2月2日】

日期最后停留在徐离生日的前一天。

11：42

徐离看完最后一张照片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有动，盯着许承熙最后提到的日记，他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这件事，还想方设法覆盖掉他那段不好的记忆，用新的日记代替。

许承熙怎么会这么好，怎么会对朋友这么好，怎么对他这么好，让他怎么能不喜欢。

“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徐离想着，竟然无意识喃喃出声。

徐离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出来，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却对上许承熙同样有些慌乱的眼睛。

许承熙躲着徐离的视线，对啊？他怎么对徐离这么好啊？也不是说对别人不好，但对徐离，总有些不一样。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有过苗头，但都被他压下去了。

从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熟，到后来似有若无的关心，不想看他孤身一人的背影，戳破他隐藏在记忆里的伤痕后的心疼，被疏离后不可忽视的难受，借口看小狗的每一次视频，不远万里的生日惊喜……

似乎已经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那是什么呢？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但他有些不敢相信。

11：51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许承熙磕磕巴巴说着，始终不敢直视徐离的眼睛，他瞥到一旁的蛋糕，赶紧拿过来打开，“快插蜡烛许愿吧，要过时间了。”

没有太多花样的纯白色圆形蛋糕，表面用黑色巧克力酱写着漂亮的花体英文：

To:XL

Happy birthday!

“嗯，”意料之中的答案，徐离闷闷应一声，眨眨眼睛，又吸了吸鼻子，“我没有打火机。”

“我有，特意买了。”许承熙像是早预料到，笑意盈盈道，还带着些得意。

衣服都没带一件，也根本不吸烟，却为了能吹蜡烛特意买了打火机。

蜡烛是一根式螺旋状的，许承熙把蜡烛插在蛋糕中间空白处，起身去关了大灯，又看了眼手机时间。

11：56

“快！要过点了！”许承熙连忙坐回来，催促徐离。

徐离双手合十，闭眼的瞬间，听到许承熙再次温声说：“生日快乐，徐离。”

11：58

“许什么愿望啊？这么久……”

希望永远很喜欢许承熙，希望许承熙也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11：59

徐离睁眼，房间晦暗，烛光摇曳、颤动，映在彼此的眼里，眼波流转，宛若星光。

徐离张口，却没有吹蜡烛。

前半句愿望他自己实现，后半句愿望他不奢求上天，只在于许承熙自己。

眼看着要零点了。

“快吹……”

00：00

“许承熙。”两个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嗯？”许承熙下意识回应。

“生日快乐。”

许承熙明显一愣。

“许承熙，生日快乐。”徐离又连名带姓叫一遍他的名字，连起来完整说一遍。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徐离的声音格外清晰。

“今天要立春了。”

春天是个好季节，万物复苏，大地生长，希望与生机并存，他喜欢的人，在这时候降临。

许承熙看到，摇曳的烛光另一端，徐离看上去对人疏离，平静如水的眼睛里闪动着火光，忽明忽灭，温和地，不偏不倚地看着自己。

“许承熙，立春快乐。”

徐离说话时的气流拂过烛火，它最后晃动两下，熄灭了。

房间里只剩一盏暖黄的台灯，不怎么亮，可徐离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被看着的人受不了这像是邀请的目光，被动地视线下移。

许承熙下意识吞咽一下，眼前的徐离嘴角带着笑意，闭合的唇瓣却莫名带着诱惑力，看起来很好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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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立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