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推开门要倒垃圾,被眼前的一切震撼的瞳孔都缩不回去了。
垃圾们全部离家出走,混合着一地脏水……垃圾也想泡澡吗?
走出村口没多远,是这地方唯一一个旅馆,前厅里挤了十来个人。
“叔,给开俩标间。”施林说着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前台的人看他两眼,眼珠突然蹦了出来。
“林儿!你怎么长这样了?”
前台叔说。
“叔,跟我妈说我走了,别让她知道我在您这儿。”
他说。
易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份证从裤兜里拽了出来。
他甩了甩头,给室内的易升来了个人工降雨。
易升啧了一声。
“那你……别给你哥转钱了,这完蛋玩意儿一有钱就赌。”
前台叔说。
“知道了。”
他说。
上了楼易升直接钻进房间里,这次来装备没带齐,只有一个小相机。
他掏出手机给害怕挨揍的男子播了个电话,响了不到一秒就接通了。
“诶呦祖宗,建伟又怎么您了?”手机说。
“放你的屁!你今天立马把我行李给我寄过来,寄村口这儿的旅店。”
他喊。
“寄你大爷,我是助理不是超人,现在驿站都下班了吧。”助理说。
“不管你用何种手段,最迟后天我要见着东西。”
他说完挂断了。
浑身湿漉漉坐椅子上打了个电话,感觉自己疯了。
疯完就哼着歌进了浴室。
旅店隔音还可以,外面雨滴打在地面和窗户上都无声无息的。
施林当下像是刚回过神,盯着手里的鼓槌翻江倒海的思考。
又一个喷嚏。
估计他哥天天骂人,不给钱就把人侮辱的体无完肤。
他就这么坐着,不想洗澡,不想换衣服,不想挪动一点。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三声。
“林儿,睡了吗?”
声音的主人是前台叔。
“没,”他走过去拉开了门。“怎么了叔?”
叔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那个……施柔在前台找你,她自己找来的。”
妹妹能找过来一点都不奇怪。
他换了双拖鞋,跟着前台叔下了楼。
鼓槌紧紧握在手里。
楼梯拐角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子。
这又是何方神圣?
如此看来此村比外头镇上还要开化的多。
穿过走廊到了前厅,他一眼就认出了施柔。
“鼓槌我自己找到了,妈想要钱让她一边玩去,我不会给施军一分钱。”
他说。
“我知道,我来找你跟妈没关系……你去换身衣服吧都湿透了,赵姐让跟你约个饭,她有事跟你说。”
施柔说。
赵姐今天已经碰到过了,有什么事儿怎么没当场说?
他也不继续废话,扭过身上楼换了身行头。
头发被他从后脑勺释放出来,擦干,懒散的搭在肩上。
有点古惑仔的范儿。
施柔带着他上了门外的车,这车是施柔公司的。
驾驶室还有股香水味。
“你没事儿回来干嘛?看林新余啊?”
他想打喷嚏,挤眉弄眼的最后也没能打出来。
施柔抽了张纸递给他,说:“村头那个饭馆,钱是我投的,妈上门把持股人改成大哥了。”
炸裂。
“实不行把钱撤了,她愿意守着施军让她守去,我可不管这事儿啊。”
他用纸捂着鼻子酝酿喷嚏,嘴也没停。
“林哥,这餐馆老板赵姐认识,有大问题。”
施柔压低了声音。
“我想把施军送进去。”
施柔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憋了股劲。
他沉默着把头转向车窗,盯着车子外不断向后飞驰而去的枯树和老屋。
大哥上学,他不能上。大哥好吃懒做,他早早赚钱干活。大哥最后竟然拿着弟弟妹妹的钱去赌。
林新余一直用溺爱支撑着这位真正的贼。
送进去最好了。
他搓了搓脸妄图中止思考。
思考不到三秒,易升决定去找前台那个叔聊几句。
装备都要了,总得了解点什么徒步路线啊、山崖位置啊、比较特别的观景地点之类的。
一溜烟跑下了楼,房间门都没顾上关。
“叔,我来玩的,你知道这边徒步从哪进山吗?”
他问。
“就后头那个林子,旁边有两条道。一条是平时村民进山摘蘑菇赶羊走的,另外一条就是徒步道。不走道走林子一直往东有个山崖,那儿风景好,能看日出。”
前台叔说。
易升点点头,又掏出手机打开了一张图片。
“叔,你看海报上这个乐队是要来这边演出吗?”他问。
前台叔愣了两秒,答道:“我认不得名,是有个演出来着,在镇上。”
“好,谢谢叔。”
他笑了笑上楼去了。
走进房间看到有人躺在了他的床上。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他指着床上浓妆艳抹的男人大吼。
“易升,你跑这儿来不就为找我么?”
妖艳男说。
他一把将人拽起来往地上摔,“谁他娘的找你?陈建伟,你躲债躲傻了?”
妖艳陈建伟踉跄两步,手扒拉了一下床头柜才避免了一屁|股坐地上。
“帮我还这一次好么,我可以在这儿陪你,你想怎……”话没说全,脸被砸了一拳。
然后就是一场单方面殴打。
“别把你在外边玩那一套用我身上,你爱去哪去哪,爱睡谁睡谁。我们早分了,我要在这个镇待几天,你马上滚!”
他甩甩手,拳头砸得生疼。
那人从地上艰难爬起来,嘴角带着一抹血。
“到底谁放不下去?你用不着逞嘴快,真不想管跑这里干什么?易升,别犟了。”
易升闭了闭眼,呼出长长一口气。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陈建伟脸上。
瞳孔攻略了整个眼睛的城池,呼吸从万米高空坠下,跌进了心跳的瀑布里。
“你对我而言,是败笔。我来不是给你擦屁股的,也不是你认为的纠缠。”
他捏了捏指节盯着陈。
“你去哪儿,我揍你到哪儿,一直揍到你从我眼前消失。以后你不用再换号码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着用右手掂起对方的下巴,“除助理外的,我都不会接。”
……
“接,为什么不接。”赵姐说。
施柔的手机在饭桌上响了好几遍,是妈打过来的。
她不想接,直接按了静音。
“赵姐,接了她又要找林哥要钱,我要不是把钱投村头了,她抢都得给我抢走。”
施柔一脸无奈。
“你想清楚了没?我估摸着这个‘饭馆’要成赌场,你提前找个律师通个气儿。”
赵姐小声说。
“哥,你说这事儿该这样吗?”施柔转过脸问施林。
他拢了拢耳后的头发,“送他进去对我们都好,对整个村都好。”
唯一不愿意的应该只有林新余了。
包厢门被敲了几下,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
三人立马结束了“送进去”这个话题。
赵姐夹了块排骨给他,说道:“林儿这长发还挺酷,今年跟过乐队没有啊?”
“姐,我是独立鼓手,到哪儿都是替补,今年只上了两次台。”
他说。
“哥你去吗?”
施柔问。
“去哪儿?”他没听懂。
“去镇上啊,好像是后天吧,有乐队来演出。”
赵姐说。
这他还真不知道,回来只是为了拿鼓槌。
听到有演出手有点痒痒。
那就多待几天吧。
“去,我手痒。”施林笑了起来。
施柔重重叹了口气,“可惜啊!我明天就得回公司,看不着林哥敲架子鼓了。”
服务员又敲门端菜进来了。
“能不能上台还不一定呢,人家乐队有自己的鼓手,我去还是替补。”
他耸了耸肩,其实很想打鼓,但是自己就愿意做编外人员。
进过乐队……退出了,又进,又退。
于是给自己扣了个“不适合”的锅,心安理得的当个自由人。
仨人边吃边聊,从打鼓心得聊到妹妹这几年的工作,她上完初中就辍学了在小奶茶店干活,后来人家老板发达了把生意做大开了茶饮公司,一直跟着老板的她就进公司工作了。
赵姐从无业游民炸街党变成了村里乃至镇上各种项目往上对接的牵线人,大家都在变好。
其实这些好背后都是辛酸和忧愁。
他手指一下下点着面前的茶杯,小时候经常会想,别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怎么熬干每天的泪水和汗水,怎么在心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一隅。
离开小村,离开大哥,离开妈妈。
就远离了痛苦。
“哥你鼓槌在车上呢,我把你送回去吧。”施柔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才反应过来饭已经吃完了。
他重新把头发扎了起来。
现在浑身难受,在旅店的时候没洗澡,走出饭店又淋了一小会儿才上了车。
明天必发烧。
“烧饼,腊肠,有没有阿萨姆啊?”易升问。
“买饮料的话往村头走,老施家对门卖这些。”
前台叔说。
“老施家?施林他们家吗?”易升又问。
“我看你跟林儿一块来的,你们认识?”
前台叔反问。
“刚认识。”施林走进旅店,突然站在易升身后回了一句。
“诶呦你吓我一跳!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
易升喊。
施林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去走廊了。
“别跑,你带我去你家对门买东西呗。”
易升说。
“大哥,外头下雨呢,自己出去听听去。”
施林无语。
“叔说你有伞。”
“我有你妹!阿嚏——”
施林对着易升的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明天可能不止他一个人发烧了。
明天继续(*?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败笔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