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抄家

刘御史在宫里与几位同僚一起背后吐槽新上任的殿前司指挥使,虽然被正主听到了却也没放在心上。那人虽然提刀上殿与御史对峙,但是最后不还是被摄政王按下了么。

如此看来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我朝旧律御史有匡扶社稷之职责,就是要在这种皇室式微的时候才能把握住名留青史的时机。

七王爷勤王那天,本就发生了太多事。先皇死了,逼宫的四王爷被幽禁是非曲直全凭先皇内侍公公一句话。既无诏书为依据也无重臣见证,摄政王的位置坐的本就不正,前几天已经死了两个有名望的御史,如今摄政王短时间内是定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刘御史安心在书房写着明天要参那个指挥使的折子,听见门房来报说外面来了个黑衣骑马的青年。

这不是那桑指挥使的穿着么,刘御史了然一笑:“定是来登门认错求饶的。”

这样想着免不了有些自持,对门房说:“让她候着!”一转身,却发现门房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

门房弯腰俯首,声音都发颤:“大人,那人带着士兵来的。说是要……”

话音未落,就听得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刘御史立马出去查看。

宫卫已经登堂入室四处翻查,看到刘御史站在门前,立即有宫卫上前推开挡路的人进去搜查。

目光穿过乱成一团的人群,刘御史看到坐在檐下擦着匕首的桑指挥使。

如今天色渐暗,晚风将起。青年大刀阔马坐在太师椅上,发丝被风吹起飘荡在身后。她神情冷冽眸中倒映着匕首的寒光。似乎身边的嘈杂与她无关。

所有的宫卫都被遣散开,她独自坐在那,身后就是大开的府门。外面已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刘御史怒不可遏,上前质问:“桑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青年抬起头,十分坦然道:“抄家,看不出来?”

这乱糟糟的怎么看不出来,刘御史咬着牙说:“桑大人执掌殿前司,职责之内是守卫宫廷!而不是借宫卫之手公报私仇!!”

“王爷特许监察百官。为国锄奸,也是职责所在。”桑延微侧过头,斜睨着他。

刘御史想起确实有这道令,努力平静下来。

“就算如此,无凭无证,你如何拿我?”

“凭证?”桑延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刘御史看那年轻的指挥使十指交叉,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说的话。还没等他放下心来,就见坐着的人突然站起身,阴恻恻地开口:“证据么,审审总会有的。”

不知为何,刘御史觉得后背发毛,仿佛被恶鬼盯上。不,这桑指挥使比恶鬼还可恨!!没有证据就来抓人,人到了殿前司大牢再审,那不是屈打成招吗?

“你这是无法无天了!!”

刘御史被两名宫卫架着带出府邸,临行前坐在马上的桑延俯身在他耳边说:“进了殿前司,法是我,天也是我!”

“你这是目无王法!公报私仇!!”

“就因为散朝是多说了几句,你连过夜都等不得就编造理由来抄我的家!!”

……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骑马的桑延,被架着拖行的刘御史,以及身后两列抬着箱子的卫兵。伴随着刘御史的叫骂声,招摇过市得往殿前司而去。

桑大人无凭无据就把刘御史带走的消息转眼就传遍京城了。一时间众官员对殿前司这目中无人的行为议论纷纷,尤其是御史台。之前跟刘御史一起的那几个,趁着夜色又聚在一处。

殿前司久违的热闹起来,在她带人出去的时候,就有人把她办公的房廨收拾好了。

此刻,刚提拔的公事和那个刚醒没多久的虞候都站在她的桌前。

徐公事看着很是年轻,身形跟院里的宫卫差不多健壮。他既感谢新指挥使的提携之恩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对方是个难以接近的人,所以站在边上欲言又止。

丰虞候弯着腰,双手抄着袖子。他刚醒,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晕过去。醒来,就听人说指挥使回来了。不是一直就在这吗?怎么又回来?迷迷瞪瞪的,就被喊进来议事了。新来的指挥使看着不是很好相处,所以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当个鹌鹑。

两人各怀心事,但都悄悄注意着正在查看部属图的指挥使。

桑延正盯着部署图出神,想着这个带回来的刘御史以及同党该什么时候一网打尽才好。

摄政王派人通知她上朝,但是没有送官服就是主动让御史与她起争执。之后又众目睽睽下袒护和留人吃饭摆明了自己是他的人。温衡要对御史台动手,因为这些日子的掣肘。毕竟只要御史台那些人在,温衡就不好直接动太子。

可是,总要找个机会见见太子才行。暗卫只属帝王,从前只知道那位太子会是未来的君主,但也从未接触过。如今先皇遗诏,这位就是自己的小主子。更何况临终前,在先皇的见证下还喊了自己一声老师呢。

“大人,可是这部署有什么问题?”

指挥使对着部署图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站在桌前的两人都更紧张了。

丰虞候先把自己摘出去:“这这,宫廷守卫部署都是前指挥使安排的。”

桑延把手上的图放下,“这个明天再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吧。”

“是!”

“是!”

两人往外走,背后传来指挥使的声音,“让大堂那些人,忙完的也回去吧。”

*

殿前司大牢。

守夜的狱卒正在打瞌睡,迷迷糊糊见到传说的指挥使立马清醒了。

“这么晚大人来审案子?”

他只是多嘴说一句,没想到传闻中冷漠的指挥使居然回复了自己。

“嗯,明日朝会着急要。”

指挥使进去后不到一刻钟时间,大牢最里面就传来怒骂声,接着是鞭笞声。渐渐地,怒骂变成哀嚎和求饶,后来就听不清了。从头到尾都没听见指挥使的声音。

狱卒哆嗦着手去拿桌上的酒壶,缓过来后感慨:“这是真急啊!”

傍晚送来的人,明早就要结案。

刘御史见到桑延就大声怒骂“逆贼”、“走狗”。这些话他之前已经喊了一路现在嗓子都哑了。看到桑延从烧热的火炉里拿起烙铁,在自己胸前比划,一时又噤了声。

故作镇静反问:“你,你敢对我用刑?”

一边笃定桑延不敢,一边还是忍不住的挣扎,可惜身后的木枷稳如泰山,反倒是手腕的绳子勒的更紧了。

桑延拿起烙铁看了看,又放回去了。转身从墙上取下鞭子在空中摔了个响,满意的说:“还是这声音听着舒服。”

说话间被冷水泡过的鞭子就抽在对面刘御史的身上,胸前的衣服应声裂开,露出鲜红的鞭痕。不等他呼喊出声,第二道第三道……就接连而下,几个呼吸之间被束缚子木枷上的人贴身衣物已经从白色变成鲜红色。破碎的衣服碎片来不及掉落就被碾进伤口……

刘御史一开始还有力气哭喊求饶,后面昏死过两次之后,挨了鞭子就手脚抽动几下再无反应了。

桑延悄声离开的时候狱卒已经醉倒在桌上,她想了想回府拿了点东西。

来之前在殿前司看了宫卫部署,这时候刘御史和狱卒都不省人事算是进宫的好时机。

她在宫内养伤的时候身边不少探子,大部分是温衡的少部分是各级官员派去的。不是不能摆脱那些人去见太子,只是那时节容易留下漏洞。温衡让她在宫里养伤难免不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换上一身黑袍,桑延趁着夜色潜进了宫。

在先皇生病之前她也是常年行走在宫内的,尤其是夜里人少,路好走。

熟练的摸到东宫,还未接近主殿就听到夜里少年呜咽的哀戚。檐下挂着的桑延犹豫了,这时候去算不算打扰太子思念先皇?

等了一刻,里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考虑到今夜在刘御史那耽误了会,留下的时间不多,桑延只好敲了敲窗。

“咚咚!”

里面哭声未停。

“咚咚!”

“吱呀!”

温怀钦打开窗,乍一见外面站着的黑衣人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左右看顾是否被人察觉,连让人进去都没想到。

“先让我进去。”是熟悉的乌鸦声。

温怀钦从未觉得这难听的声音让人那么安心。这两个月的惶惶不安立即都消散了,尽管他们只是在父皇的病榻前短暂的见过一面。

屋内,桑延知道太子恐怕攒了不少问题。看着一双灯笼眼,哭的跟红眼兔子似的少年,免不了有几分温情:“殿下有什么想问的?”

温怀钦觉得这声音比之前更难听,可以说是渗人了。他咽了咽口水,问道:“父皇他有什么跟我说的吗?”

在他之前,只有老师在殿内。要是父皇有什么来不及说的,也一定告诉老师了。

“没有!”就算有什么,也不是直接告诉太子的。

眼前的太子听到这句话立马低沉了,桑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对方耷拉下去的兔子耳朵。来不及思虑,安抚的话脱口而出:“其实陛下给您留了东西。”

对方投来期待的目光。兔子耳朵立马竖起来了。即便知道太子看不见自己表情桑延还是移开了眼睛。她歉意地说:“今日出门急忘了带,下次给您带过来。”

“好。麻烦老师了!”温怀钦虽然有许多要问的,但是也明白老师突然出现定然是有更重要的事。他看着斗篷遮面的人,好奇这下面是个什么样的能人。毕竟能让父皇临终前抓他过来给自己当老师,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

桑延伸手,引着太子坐下。

“殿下,得罪了。”

这次,温怀钦坐在灯下,看见那宽松的黑袍内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朝着自己面部而来。指尖微凉,还有……

“老师,你受伤了?”少年一把抓住悬空的手,目光落在手腕的血痕。

桑延挑眉,随后胡乱擦在袍子上。手腕即刻恢复光洁,“旁人的血,别太担心。”说罢,手便熟练地按上太子的眉眼。

这副骨架两个月前她就摸过,如今也只是确认面前人还是陛下确定的太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傀儡。

感受到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按压,温怀钦猜想老师声音听着不像是先天的。不会有人先天有这么“独特”的声音,怕是遭遇了什么灾祸。对方一直掩面或许是脸上也有伤痕,这才不便露于人前。

“老师今夜过来有什么事吗?”

桑延点点头,道明来意:“听闻殿下曾节食,以及被摄政王幽禁。我不放心来看看。”她用脚尖勾来个凳子坐到太子对面,显得亲和些。劝解道:“殿下不必与摄政王争执,只管吃好喝好降低对方戒心。暗自蛰伏起来,等候一击毙命的机会。”

太子还是想不通:“可是父皇只是让他暂理朝政!如今他却幽禁了我。”

陛下不让告知暗卫的存在,也不让点破所谓的摄政王只是他父皇为他选的磨刀石的真相。桑延想了想只能从现实中太子提出的问题来缓解对方的情绪。

她摸着太子肩膀许诺,“禁足很快会解开的。至于朝政,在殿下及冠前也会夺回来的。”

温怀钦哭得鼻子不通气,此刻只能微张着嘴猛点头,“好。我听老师的。”

孩子张个嘴更像兔子了,桑延没忍住摸摸兔耳朵。

其实她能理解太子对她突如其来的依赖,毕竟在十五岁之前他一直是陛下独子,从小被教养的温文尔雅就准备着某一天他父皇把一个强大稳定的王朝交到他手上,顺其自然的登基就好。一朝一夕之间,政局突变,疼爱自己的父皇驾崩了,记忆中和蔼友善的四皇叔要逼宫,来救驾的是从未相处过的七皇叔。似乎亲近的人都变了,而她是先皇临终前留给他的“遗产”?桑延不想这样评价自己,但是从太子的角度来看应该差不多。

“太子不想问问四王爷为什么逼宫?”

温怀钦摇摇头,他只是单纯不是傻。这些日子也明白了四皇叔那么多年一直在他面前演戏。什么和善什么关心,都是为了能进宫装给他看的。

“无非就是为了皇位。”

桑延不是个擅长哄人的,看太子虽然伤心但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于是放下心来。

“殿下想通了就好。”她走到窗边,轻声道:“我原怕殿下因此心生郁结,如今没事我也该回去了。”

温怀钦看她推开窗户,忍了又忍还是问出那句:“老师下次还来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下次什么时候来?或者问问父皇相关的,问问与她相关的。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与不解,可是又怕给她添麻烦怕她厌烦了他。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她了。

听出太子话里的期待,桑延拍了拍他紧抓着窗棂的手,“我尽量早些来。”

说罢黑色的袍子便和黑夜融为一体,太子站在窗边等了又等,最后确定对方走的果断。

关上窗户。半晌,屋内又传来抽泣。

蹲在屋顶并未离去的桑延:“……”唉!

暂时修改到这里,很晚了有点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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