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太阳缓缓升起,照在被雨水浸湿的草垛上,房间里的潮湿感也慢慢地散去。

草屋的窗户是用竹帘遮挡的,无法将太阳彻底隔绝,斑驳光点落在床上,竹帘旁的两人一个趴着用手挡着眼睛,一个扯过被子蒙头盖住,呼呼大睡。

鹿玡来看了几次见二人都没有起床的迹象,便给路爷爷送去了早饭,路爷爷问道:“昨夜忙着补屋顶,都没睡好,你没打扰他们吧。”

鹿玡摇头:“没有。”

“好。”

路爷爷握着鹿玡的手,问道:“小玡儿,你喜欢涂姑娘和风公子吗?”

鹿玡思考了会儿,半点头。

“师姐很厉害。”

但她做错了事,师姐好像不喜欢她。

“自从徐炀那些人死后,这两日我都睡得很安稳,再也没有做过恶梦…了。”

鹿玡眨眨眼,梦到被师姐拿着扫帚追着满院子打应该不算噩梦。

路爷爷眼底闪过一丝泪花。

“真是多亏遇到了涂姑娘啊。”

不然他死都不瞑目。

如今大仇得报,小玡儿也…他可以放心走了。

“对了爷爷,我想去看看伯伯和姑姑。”

路爷爷点头道:“好,你同涂姑娘说说,涂姑娘是个很好的人,你好好与她说,她会带你去的。”

鹿玡不解:“爷爷不去吗?”

路爷爷道:“嗐,爷爷年纪大了,哪能跟着你们去翻山越岭啊,涂姑娘都说了,新坟地处隐秘,不为外人知,那必定不是好走的路,我这老胳膊老腿,怎么爬的动啊,小玡儿就替爷爷去看看少主和少夫人,可好啊?”

鹿玡思考了片刻,点头:“好!”

“对了爷爷,这副药快喝完了,你再开副药方,我给你煎药。”

路爷爷眼神微闪,道:“这副药还能吃几天?”

“最多五天。”

“那就够了。”

路爷爷慈和道:“不用再煎药了,爷爷这是心病,大仇得报了,病自然就好了。”

鹿玡有些疑惑:“可是爷爷看着没先前好。”

“哪有,你看这不是能吃能睡?爷爷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人啊,只要能吃能睡,就没有大问题。”路爷爷坐直身子,挺着背道:“昨日那鱼汤,爷爷可吃的比你还多呢。”

“那今日,我们再给老先生熬些鸡汤如何。”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爷孙两回头望去,却见是胥璜不知何时醒了,正慢悠悠朝他们走来。

路爷爷忙道:“哎哟不必如此麻烦…”

“怎么算麻烦呢?”

胥璜看了眼桌上的野菜,凑近二人道:“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

说罢,回头看向懒洋洋跟过来的凤岐:“你说是吧?”

凤岐打了个哈欠,道。

“我昨日听见野鸡叫了。”

路爷爷带着歉意道:“这里简陋,也没什么能招待二位的,实在抱歉。”

“有住的地方就很好了。”涂萤看向鹿玡:“你在这里陪着爷爷,我们去打野鸡。”

鹿玡的眼睛亮了亮。

路爷爷这时道:“让小玡儿跟你们一块去吧,这附近她熟悉,能给你们带带路。”

胥璜见鹿玡满眼期待的看着她,遂点头:“行,那走吧。”

“去吧去吧。”

“爷爷你记得喝药,我们会早些回来的。”

“好好好。”

路爷爷目送几人的背影消失,脸上慈祥的笑意才消散,再也压抑不住连着咳了好一阵,直将腰都咳完了,一口血喷在地上。

他本有些老毛病,是路少主给他寻了许多药材一直蕴养着,才与常人无异。

路家出事,他悲痛之余伤了心脉,老毛病也都迸发,他没多少日子了。

路爷爷缓过了那阵,端起桌上的药,倒在了一旁的草地里。

如今他这副身体就算喝药也不过是多算几个日头,何必折腾。

涂姑娘与风公子不是能久留之人。

这厢鹿玡带着胥璜凤岐往山半腰走去,指了个方向:“我偶尔听见那边有野鸡叫。”

但那会儿她心里只有制毒报仇,没有别的心思,至于吃什么,她不在意,爷爷也不在意,饿不死就行。

胥璜抬眸看了眼,还好,不算远。

药庐本就处于深山,山里野物不算少。

“我听说山中有猛兽,你们在药庐可有遇到过危险?”胥璜。

“没有。”

鹿玡道:“爷爷撒了药,野物不敢靠近。”

“原是如此。”胥璜随口道:“我作夜听你说你的医术是跟着师父学的?”

鹿玡点头:“嗯,我隐约记得我自记事起,姑姑就开始教我医术,姑姑出身医药世家,医术很厉害。”

提起那个风骨傲烈的女子,胥璜的眼神又慢慢地沉了下来;她短暂的从她的人生中路过,却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记。

一行人又走了很远,鹿玡突然道:“等等。”

“那里有树野樱桃。”

胥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真见一侧坡上有树野樱桃,不过结的果子不多。

鹿玡欢快的冲了过去。

胥璜实在懒得动了,刚寻了块石头坐下,眼前就压下一道黑影:“往旁边挪挪。”

昨夜打了一架把屋顶捅破了不说,还半夜冒着暴雨补屋顶,淋了个落汤鸡,胥璜这会儿看凤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不会寻别的地坐?”

凤岐抬手指了一圈:“你看哪里合适。”

这是处山坡,放眼望去确实也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胥璜不甘不愿的往旁边挪了挪。

“阿嚏!”

凤岐一坐下,就打了个喷嚏,胥璜嫌弃的看向他:“不就淋了会儿雨,这么弱?”

刚说完,胥璜跟着一个喷嚏。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后,凤岐似笑非笑:“你强。”

胥璜冷嗤了声:“小小风寒…阿嚏!”

又安静片刻,胥璜清咳了声道:“这山上有些冷。”

凤岐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是,不是昨夜淋雨染了风寒,是这山上太凉了。”

胥璜听出他在阴阳怪气,狠狠剜了他一眼:“不说话憋不死人。”

“欸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凤岐抵着胥璜的肩,懒洋洋道:“靠一下能怎么了,别动,这里又没什么可依靠的,坐着多累,你也靠着我呗,那小丫头没什么武功,脚力倒是挺强,爬半座山都不带喘口气的。”

胥璜现在不想跟他挨的太近,但心里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坐着真累。

她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往后倒了倒,二人背靠着背,确实能放松许多。

“哟,爬树还挺利落。”

胥璜闻言朝鹿玡望去,果然见小丫头像个猴似的几下就窜到了树顶,伸手去够那几颗正红的樱桃。

“她以前应该很自由,很快乐。”

凤岐赞同的点头:“的确。”

“这一看就没少爬树,没有多年经验练不成这身手。”

胥璜:“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那当然。”

胥璜目光紧跟着鹿玡,打发时间般的同凤岐闲扯:“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家族势大,瞧你通身贵气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像这样的大族,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不羁的性子?”

明明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偏偏有时候瞧着像个游荡街头的浪荡子。

不得不说,和她还挺像。

“你不也如此?”

凤岐自然听得懂胥璜那句‘不羁’的真正含义,哼了声道:“用我父…亲的话说,我们也算是狐朋狗友,一丘之貉。”

胥璜挑眉,不置可否。

若这人真生在胥月皇城,说不定他们的确会成为狐朋狗友。

鹿玡摘完樱桃回来。见二人背靠着背很是亲近,心中有些纳闷,昨日还打那么凶,怎么现在两个人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了,他们的感情真奇怪。

“摘完了?”胥璜。

鹿玡点点头,给他们一人抓了几颗:“尝尝,很甜的。”

胥璜凤岐接过来尝了口,的确很甜。

见鹿玡将樱桃小心包起来,胥璜问:“你不吃吗?”

鹿玡道:“爷爷爱吃。”

胥璜眼神微凝了凝。

如今老先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真到了那一天,也不知她会有多难过。

“好了,走吧。”

“嗯。”

鹿玡小心翼翼地将樱桃放入了怀里。

三人又往深山走了一会儿,凤岐突然停下脚步:“嘘。”

胥璜鹿玡纷纷回头望向他,而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隐约看见拖在地上的尾巴。

鹿玡眼睛一亮,轻声道:“是野鸡!”

胥璜也认出来了,示意鹿玡先别动。

她朝凤岐看了眼,二人默契的点头,放轻脚步从两边包抄。

药庐没有弓箭,他们现在的武器只有胥璜的一把匕首,还有凤岐…凤岐手里捏着一根匕首长短的削尖的树杈。

在这种深林间,树枝太长反而受到的阻挡多,不容易得手。

鹿玡立在原地紧张的看着一动也不敢动。

胥璜拔出匕首屏气凝神的朝野鸡靠近,但林中树叶枯枝甚多,还是不慎发出了响动,野鸡受惊便要跑,胥璜立刻扔出匕首。

与此同时,凤岐也掷出手中尖树杈,随后传来一阵尖叫,野鸡扑腾着翅膀却没能挣脱。

胥璜勾了勾唇,挑衅的看了眼凤岐,凤岐冷哼:“谁扎中的还不一定呢。”

鹿玡见扎中了野鸡,赶紧跟着二人前去查看,胥璜离的最近,最先赶到。

只见野鸡的爪子被匕首和树杈同时插中,随后过来的凤岐看到,挑眉:“这不,都中了。”

胥璜没搭理他,上前抓住野鸡取出匕首,但就是这时却不慎被野鸡啄到了手臂,虽隔着衣袖没伤着皮肉,但她还是痛的轻呼了声,只还没来得及有何反应,一个身影突然冲出来一把将野鸡抢走,不知从哪捡了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野鸡。

胥璜还没反应过来,裙边就已经被溅上了血迹:“小玡儿……”

鹿玡仿佛什么也听不见,抡着石头一下又一下地快速往野鸡身上砸。

胥璜凤岐都被她的动作震住,愣了好几息才同时伸手阻止。

“鹿玡!”

“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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