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用的筷子镶嵌着一块上好的玉石,此刻已被摔出了一个大缺口,惊的杨青茗握着一大块牛棒骨在手里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继续啃。杨青墨也是头一回见宋砚发这么大的脾气,储君上位者的压迫感令她也有些胆怯,本就不知该如何面对宋砚的她此刻更是想要逃走。
宋时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先是看了一眼呆住的少女,随后笑嘻嘻地对着宋砚说到:“皇兄,你太凶了,你把杨姑娘吓到啦!”然后又转过脸对着杨青墨语气轻佻地说:“姑娘莫怕,有我在这里,不打紧的。”说话间便要去拉她的手。
宋砚再也无法忍耐,他起身揪住宋时的后领,一把将他从座椅上提起,正准备出言训斥他的时候,突地一股异香窜入鼻尖。
“传医官!霖王醉酒身体不适,速速传医官来!”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齐刷刷看向轻佻放浪的宋时。而被盯着的人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对着杨青墨露出痴痴地笑容。
虽然已经察觉一样,可这样的眼神让杨青墨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想躲到哥哥身后,可下一瞬,宋砚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
新年之夜,大家都沉浸在愉悦的氛围中,甚至医官被叫过来的时候都带着三分醉意,可当他看到太子阴沉的脸和举止诡异的霖王,酒顿时便醒了。
“不好!霖王殿下这是肿了**散的症状啊!”医官的话让所有人心下一惊。
“**散是何物?”
“**散是我们北境的烟花巷子常用的......助兴药物,随酒水一起服用便能出现于心悦之人柔情蜜意的幻觉。”
“只能是心悦之人?”
“是啊,要心里有些念想才能催生出幻觉呀!”医官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太子殿下的重点会在「心悦之人」这四个字上,但人家是储君,自己只能如实回答。
“此药何解?”
“最快的解法当然是和心悦之人共赴巫山,此药便是解了。”
医官本来就说到这里,想着给霖王找个女子解了不就成了,这么大个皇亲国戚收个女子也算不得什么五点,但是对上太子殿下利刃一般的眼神,吓得赶紧说别的法子:“但若没这个条件,就有些麻烦了。中散之人会□□焚身六个时辰,若是体寒之人倒还能熬一熬,可像霖王殿下这样常年习武火力旺盛的男子,怕是会□□内燃,稍有不慎就可能再不能人道啊!所以......所以,只能请霖王殿下在雪窟里将就一夜,等□□褪去再慢慢调养。”
那边,宋时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杨青墨虽在宋砚的身后看不见,但奇怪的呻吟却一样令人面红耳赤。
“雪窟还是算了,寒气入骨容易落下病根。带霖王回他的住处,今夜断掉屋内的炭火,门窗大开,让他只穿着中衣在屋里呆着,派三倍人手严加看管。”宋砚吩咐完,便有一队军士上前将宋时带走。
“传我令下去,全军宴饮停止,给我查,到底谁这么大胆子在北境军里谋害统帅!”
北境军向来纪律严明,纵使人数众多但探查效率却是不不慢,大年初一太阳升起的时候,消息便已经传来。
杨青墨一夜没睡,她与哥哥一起在太子的住所探讨了此一事件的不同可能性和应对办法,宋砚也一直在盯着探查的进度,与杨家兄妹一起分析此事的不同可能性。
“此事快有结果了,可疑之人的范围控制在了女子后卫营。你一夜未睡,一会吃了饺子快去休息一下吧!”趁着杨青茗出去看饺子有没有下好的空档,宋砚来到杨青墨面前,他看着少女眼下泛起的乌青,不免有些心疼。
正说话间,王全走了进来,约莫是汇报此事进展,宋砚听完点了点头,示意将人带进来。
“霖王现下应该已经过了药性吧?这天如此寒冷,但愿他身体无碍。”杨青墨在等待下药者进屋的空隙,想起宋时,不免有些担忧,若他的身子出现了问题,之后要是打起仗来,军中无帅可是天大的灾祸。
“放心,他死不了”宋砚有些不开心,自己也一宿没合眼,怎得她连关心都没一句,还在问那个壮的跟牛一样的家伙,于是乎语气便也染上了委屈,说:“孤也彻夜未眠,现下疲惫的很,你为何不关心一下你的眼前人呢?”
杨青墨最怕的就是宋砚这幅模样,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狗,耷拉着脑袋连尾巴都不摇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揉他的脑袋。可理智让她没有做出出格举动,反而认真解释道:“殿下这出炭盆少的旺得很,整夜也有热茶伺候,怎能和霖王比呢?”
“那孤也要脱了衣物吹一整夜寒风,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关心孤一些了?”宋砚说着便开始脱自己的外袍,颇有些无赖,
“你疯啦!你不许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见对方有较真的意图,少女急地叫出声来,伸出右手边揪住了男子正在褪去的衣袍,下一瞬,对方温热的大手便将自己的手包裹住,任凭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来。
“你放手。”
“不放”宋砚用力将杨青墨带到离自己更近一步的地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已经好久没有和孤好好说话了,要么就是躲的远远的,要么就是淡漠的回应,你这副模样,已经让孤很难过了。今日你还关心宋时而非你眼前的人,他呀身体好得很,小时候掉进冰湖里爬上来都还能把孤的桂花糕偷吃了,如今的他更是今非昔比,才不会冻坏身体呢!你就把你的关心只放在孤身是好不好?”
杨青墨被这一番长驱直入的攻势击败,那些坚持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她闭上眼睛,想要做最后一丝挣扎,但手背包裹着的温度传来,让她心甘情愿纵身跃下宋砚深情的悬崖。
罢了,粉身碎骨自己也认了。
“我关心霖王,是怕霖王身子落下病根,若真如此,万一后面有恶仗要打岂不是坏了士气?我也并非不关心殿下,只是殿下时时就在我眼前,我看得见。”
少女的声音悦耳,话语如一泓清泉浇灌在宋砚的心里,开出灿烂的花儿,而她那一双笑眼更有摄人魂魄的魔法,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却有甘之如饴。
“你,终于愿意和孤说话啦?”宋砚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来都没有不愿和殿下说话,只是对于殿下我问心有愧,无颜面对罢了。”
“是孤心悦于你,你不过是遵从你内心的感觉,何来愧疚?”
“我......”
宋砚正觉得与杨青墨的关系要更进一步,自己终于看到些曙光的时候,王全的声音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
“殿下,下药者已经带到。”
宋砚握着杨青墨的手舍不得放开,可眼下要处理正事,少女摇了摇头,轻轻抽出了手,用口型告诉他:“随后再说。”
宋砚回以一个宠溺的笑容,转过身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看向来人。
“梁月!怎么是你?”
被王全带上来的人赫然是京畿卫统领梁江的妹妹梁月,一个高挑飒爽的姑娘。梁月见到宋砚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殿下,好巧啊在这儿能碰见你。”
“巧?梁江给孤写了六七封信说要借陈允之手查查你跑去了哪里,知道你有一颗从军的心思,京畿卫的女将营给你留好了位置,你倒好一声不响跑了,还跑到这北境来,今日还做出这等事,你让孤如何跟你哥哥交代?”宋砚见梁月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的火冒三丈,拍着桌子便呵斥道。
但梁月似乎已经习惯宋砚如此,不仅没有表现出害怕的迹象,反而大大咧咧的回道:“殿下,我哥哥那个人你也知道,能让我干什么实在事儿,不过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管教罢了。论武艺我不必那女将营的领军差,凭什么每天只让我干些清点人手和兵器的事儿?我要建功立业上阵杀敌,我才不要呆在京畿卫遭人白眼。再说了,今日之事都是个误会,我那散也不是想下个霖王殿下的。”
“那你还想下给谁?你若有心仪的男子便大大方方的去与人结交、相处,怎得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那不是,那个人有眼无珠拒绝我了嘛,不然我好歹也是京畿卫统领家的小姐,怎么会用这种手段。”梁月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忿忿地说。
“你还知道你是官家小姐?一点不知道羞耻,这药哪儿来的?准备下给谁?”
“我先前从逻城巡视的时候买回来的,想......下给他。”梁月说着,余光看见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当即用手指向来人。
而那人正是刚端着饺子碗走进来的杨青茗。
杨青茗见太子和妹妹一脸惊讶有复杂的表情盯着自己,有些疑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可当他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指着自己的梁月,顿时傻了眼。
天南海北,怎么还是摆脱不了这位姑奶奶不散的阴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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