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密计划

孙晁看着林星河的纤细的背影,目光不自觉的下移至她腰腹,通红的眼中也不完全是惊讶,更带着几分内疚。

孙晁:“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林星河稍稍侧首,用余光看着他道:“方才正要告诉你,太子殿下便来了。”

说罢她又扭头看向太子:“殿下,这是丑事,微臣原也不敢声张……但殿下若是要我孩儿生父之性命,我也不能再隐瞒。我的孩儿不能没有父亲……斗胆,恳请殿下放孙大人一条生路。”

孙晁的目光不停来回在林星河和太子之间切换,林星河一句“已有身孕”,打乱了他所有思绪。

他不清楚那个死掉的苏易安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太子此刻的杀心有多么坚决。此刻他想的是太子就在眼前,若是此刻向太子告发了叛贼,他便能立下大功,可是……林星河怎么办?有没有可以把林星河从谋反的死罪中摘出去的可能?

可思来想去,林星河就此事都脱不了干系,若他告发了祁析,就等于要他心上之人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同赴死。

他迟疑了。

而此刻的太子,脸色苍白脸,眼眶发乌,震惊的瞳孔周边布满血丝,执剑的手颤了一下,连呼吸都乱了。

他知道,若是今日孙晁死了,林星河未嫁产子便是要一辈子蒙羞。前途尽毁是小,恐怕就连做回布衣百姓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生性清高,承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最后说不定会自戕。因此,他手中的剑迟迟未动。

看得出太子心软了,于是林星河连忙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低眉颔首将自己的佩剑双手举过头顶道:“殿下,师姐恳求你,绕他不死。待我诞下我腹中的的婴儿,自会前来请罪。到时候……我愿替他一死。”

孙晁闻言一怔,万分懊悔,之叹自己不是东西,竟然差点想要害死面前这个愿意替他去死的女子。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改变主意了,上前护住林星河道:“星儿,我这辈子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以自己的信命起誓!”

“替他死?师姐堂堂大吴大司仪,竟要为了一个男子赴死!师姐以为这些,师傅在天上看不到吗?”

这样的林星河让太子有些失望,心想自己不该怜惜,一咬牙重新握紧了剑柄,脚下一蹬爆冲向前以迅雷之势捏住孙晁的脖子,将他推向身后的墙壁重重砸在上面。孙晁当即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都收了重创。

“晁郎!!!”林星河惊得面无血色,连忙起身,拼命了也要阻拦。

但太子势不可挡,死死捏住孙晁的喉咙,咬着后槽牙道:“师姐是要为了他令易安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他就是凶手!是他栽赃陷害,害死了苏易安!!!他害死了你视如手足的弟弟也没关系吗!!!”

孙晁被扼住咽喉快要窒息,双手不停地挣扎,但因为缺氧太多已经无力还手,双目渐渐上翻。

苏易安没死,这句话就在她嘴边了,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说出真相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现在就算她坦白太子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是她要保住孙晁信命的幌子。况且,孙晁在场,不能让他知道苏易安的下落,他知道了,就等于司马祈也知道了。

“有关系,所以我才说……让我替他去死……”林星河哽咽道。

这其中纠缠的情谊太复杂,太难断,太子脑海闪过林星河腹中的胎儿,闪过她们一起度过的童年,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刀刺在心口,刺得他痛不欲生。

林星河见他犹豫了,便没有在冲动去阻拦,而是跪在一旁,将头磕在地上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太子捏住孙晁咽喉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瘀黑的眼眶包裹着通红的双眼,双唇颤抖启合:“……人是他害死的,与师姐无关。我要杀的是他,师姐的命还长,好生活着。”

“殿下真以为他死了……我还能活吗……”林星河仰起头来,将双目一合,有八分把握。

“活不了就都别活……大家一起死……”太子咬住后槽牙再次发力,但看着孙晁憋得发紫的脸,不知为何忽然回忆起自己孤苦的童年。

若是孙晁死了,林星河一个人带着孩子,就会和当年母后带着自己一样,一样可怜,一样无依无靠,一样绝望致死。

他死死的盯着孙晁,尽可能让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尽量保持理智。可是如果他理智,今日就不会来杀孙晁。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控的太子一时间清醒了许多,渐渐冷静下来。

屋外的下人们不敢擅闯,都避的远远的,只敢守在屋子外面,生怕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日后会要了自己小命。

屋内,可怕的安静。

孙晁的汗顺着两鬓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太子的小臂上,只差最后一口便要断气。

林星河攥着双拳盯着太子的双手,生怕一眨眼孙晁就没了。

太子眉头忽然皱紧,像是内心做了极大的挣扎,最终艰难的将双手一松,孙晁顺势滑落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星河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托起孙晁的脑袋焦急地抚着他的脸庞:“晁郎!醒醒!晁郎!”

孙晁这才猛地喘息了几口,脸色渐渐缓和了过来。

“活着就好……”林星河见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落下眼泪,“谢殿下不杀之恩……”

“啊——!!!!!啊——!!!!”太子用手撑着墙,又恼又恨的吼两声。一边吼的撕心裂肺,一边哭得万念俱灰。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将他毫不留情的彻底撕碎。

这些天来唯一支撑他的东西瞬间不复存在了,这副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猝然倾倒。

他睁眼望着天花,眼前浮现的是苏沐的笑脸,接踵而至的是不受控制的本能的抽搐,痛不欲生。

“来人!快来人!”林星河见太子这般抽搐不止,心一下就凉了半截,赶紧大声呼救。

她知道太子自从得知苏易安死讯便茶饭不进,身子早就虚弱到了极点,仅凭一口报仇的气吊着。方才在这种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又尽全力使用了咒术,已经到达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命悬一线了。

下人们听见呼救声这才赶了过来:“林大人,啊!殿下这是怎么了!!!”

“快去把御医叫来!!!快!!!太子殿下不好了!!!”

皇帝这边刚刚听说太子要去悬镜司闹事,正准备动身去瞧,走到半道,又听说悬镜司的宫人火急火燎的去找御医,眉头都拧成了麻花:“这个逆子究竟惹出了什么幺蛾子!走快些!”

待抬轿子的轿夫吭哧吭哧满头大汗把吴帝抬进悬镜司,却见太子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御医正在给他施针,孙晁和林星河正在榻边静候。

“怎么回事?太子这是又如何了?”吴帝皱着眉大步流星来到榻前,握起太子的右手,面露惊慌,“怎这般冰凉?!”

御医将手中的针扎入太子头顶穴位,才转身擦了擦人头上的汗,毕恭毕敬地回话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这些时日一来本就虚弱,再加之不知为何耗费了大量体力,又气虚郁结,才会猝然晕倒。”

“耗费体力?怎么回事?”吴帝震怒,一甩手袖扭头质问起林星河和孙晁来。

“回皇上,殿下今日前来原是找微臣选定小皇孙的名字,恰好偶遇了来做客的孙大人,二人便要切磋一番。不料……”林星河只能信口胡诌,就算吴帝不信也无妨,反正他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吴帝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孙晁:“你近日总来悬镜司闲逛什么?”

孙晁看了林星河一看,吞了口吐沫,心想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跪地请愿道:“皇上,微臣想请您赐婚!”

林星河:“!!!”

吴帝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早有预备。毕竟司马祈有心替孙晁与林星河牵线的事,在宫中早已人人皆知,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噢?爱卿有中意的人选?”

“是,”说着孙晁看向林星河,“微臣自知高攀,恳请皇上将林大人赐婚与微臣。”

一旁的林星河表情闪过一秒钟的惊讶,随后恢复了镇定,脸颊泛红低头不语。

虽然她计划告知孙晁自己有身孕一事的目的,就是要孙晁娶他,然后死心塌地的替她守住所有秘密,可是在这种节骨眼上求皇上赐婚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心想皇上正担忧太子状况,肯定也顾及不了其他,不会答应。

果真,吴帝闻言咂摸咂摸嘴道:“这个……婚配之事,再谈不迟,不在此刻。”

说着吴帝便又扭头去向御医询问太子情况。

孙晁却不死心,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皇上,恐怕等不了多久了……”

吴帝有些不耐烦了,扭头瞪了他一眼:“为何?”

林星河见状,赶紧上前阻拦孙晁,怕他恼了吴帝,吃不了兜着走。

但孙晁丝毫不怵,一把将林星河拽到身边来,昂首挺胸地道:“林大人已经身怀六甲,不日那孩儿便要呱呱坠地,她等不了了。”

“什么?!”吴帝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林星河脸涨得通红,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个直肠子竟然把这种事都说出来,简直让自己颜面扫地。

孙晁突然普通扑通一下磕在了地上,中气十足地道:“此事错在于我,是我用了卑鄙手段,毁了她清誉,如此,更理应负责。皇上只需一句话,我择日便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将林大人娶回家,如此也算是没有辜负她和腹中孩儿。”

吴帝半边脸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小子是把人家姑娘玷污了还是怎么着,这样一来,还真没有办法拖了。要不等孩子生下来,林星河这么大个官可就要落人一世口舌了,实在是不体面。

于是只好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便将林大人赐婚于你罢……”

孙晁:“谢主隆恩!”

林星河忽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曲折,但问题都解决了,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而太子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虚弱到极致的他至少十天半月也不能再意气用事。躺在榻上下不了地的这段时日里,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

苏沐那边,寻了多日,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女魔头住的地方——城西一处私宅。

三人躲在宅子对面的巷子里看着对面戒备森严的宅子,心想要如何才能溜进去。

“越国的探子这是要在这安家落户了?竟然买这么大的宅子!我还以为她们是住客栈的。”辛问之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苏沐帮他把嘴合上,道:“住客栈很轻易就会被官府查到的,干脆买个宅子来得隐秘些,私人领地,官府也无权过问。不过……舍得花大价钱,说明他们计划要在这待很久,或是已经待了很久。”

“有道理!”辛问之双手一拍,“那我们怎么进去?”

“或许……有没有可能……我的咒力,可以易容啊变身啊之类的?”苏沐满眼期待的看着辛问之,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辛问之眨了眨眼睛,皮下肉不笑:“你想太多了。”

苏齐安:“………………”

最后,三人思来想去,还是只好等入夜以后,找机会悄悄翻进去。

很快,打更的敲响了三更,三人找到机会潜入了越国探子的宅子,顺着围墙一路猫腰抹黑,到处寻找有可能是地窖的入口的地方。

此刻苏沐在想,为什么只有太子能听见他的心声,要是晋王也能听见就好了,在附近的话只要在心里喊一声,他便会答应,那不就简单那多了。

可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时,苏沐的心不禁绞痛起来。

虽然出来这么久,他都刻意不去想,但对太子的思念却稍有放松便无孔不入肆意蔓延。

他怨过太子,冷静下来以后,也想明白了太子身在宫中身不由己,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娶了妻也好,起码后半辈子,他不在太子身边,也有个人照顾他。储君是未来的君王,君王怎么可能不娶妻不生子呢?自己才是那个痴心妄想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苏沐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不相干的人。

辛问之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悄悄斜着眼珠子看他一脸苦相,嘴角一斜道:“孩儿啊,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好日子就到头咯!”。

“瞎说什么……”一语中的,苏沐被说中后耳根爆,“别一天瞎喊,谁是你孩儿?你才几岁?没大没小!”

“瞧,那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屋子?”苏齐安忽然有所发现,指着前方亮着灯火的房间。

斗嘴的苏沐和辛问之眯起双眼定睛一看,屋中确实是有女子的身影,于是向他们打了个手势,蹑手蹑脚的摸到了房间门口。

正在三人发愁是等她睡着以后偷偷潜入,还是现在进去把她打晕之时,那女子忽然将灯灭了。

三人吓了一跳,旋即转身贴墙隐蔽在两侧的花盆后面。

辛问之龇牙咧嘴的用口型问苏沐:“怎么了?她睡下了吗?”

苏沐皱眉摇头,同样用口型回他:“不知道!”

苏齐安:“………………”

这时,房门忽然哗啦一下开了,那个女子从房间里出来了,连门都没有关,便走了。

“是她吗?”辛问之用口型比划道。

苏沐看着她独特的发髻,深吸一口气,如茉香若有若无,点了点头,口型道:“是她。”

待她走远,苏齐安二话不说,干净利索的对二人手一挥,比了个“走”的手势便进房间去了,苏沐和辛问之相视一眼紧随其后,为了不引人耳目,还悄悄把门关上了。

“比我想象中顺利多了嘛,这不很简单吗,哈哈哈……”辛问之一脸嘚瑟的说着。

苏沐和苏齐安迅速到处摸索,这里敲敲那里按按,想找到密室入口的机关。

正在这时,苏齐安发现墙上一块砖有松动,用力按了下去,面前的墙面忽然刷拉一下转动了起来。

“就是这。”苏沐道。

说着,三人便要往里走。

可是苏沐忽然心里发毛,顿住脚步道:“不对,这未免也太顺利了……”

话音刚落,身后房门忽然开了,紧接着乌泱泱进来一群壮汉,把三人团团围住。

辛问之一脸惊慌躲在了苏沐身后:“糟了糟了,上了他们的狗当!”

苏沐展开双臂将他们二人挡在身后,凝神望着人群中央:“别慌,有我在。”

“呵呵……”人群中间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便见那越国女探子拨开人群向他们走来,“公子好大的能耐,小女子倒想见识见识。捉起来!要活的!”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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