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调虎离山

京城,皇宫。

吴帝只往盒中看了一眼便气得浑身颤抖,差点背过气去。

王公公:“皇上!”

手中精美的盒子“啪”的一声掉落,晋王的眼珠子骨碌碌从中滚了出来,一路滚到了王公公的脚边,吓得他一哆嗦:“这!这是何物?!大胆鼠国竟敢如此失礼,简直造次!来人,快把这东西扔了!”

“……是。”小太监害怕,却也没办法,战战兢兢地去拾那眼珠子,脸都吓青了。

拾到一半,缓过一口气来的吴帝抬手叫住小太监:“慢着……”

“皇上……这东西晦气……”王公公一边顺着吴帝的背,一边道。

“慢着!”皇帝说着忽然怒然吼了起来,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摔了出去,气得气息不匀,“你们认不出来?朕认得!这是……吾儿……这是吾儿铭宇的眼睛!!!”

此言一出,现场立刻鸦雀无声,众臣都吓得不轻,直到皇帝已经怒不可遏,谁都不敢说话。

“怎么?!满朝文武全都哑了?!”吴帝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在场的大小官员,“你们平时如此能耐!却全都……拿那鼠国无策吗?!啊?!”

大臣们低眉顺眼,面面相觑,终究是不敢吱声。

“你们要朕等待合适的时机,等来就是……就是这般结果吗?!”吴帝震怒,近乎是破口大骂。

“就该早早将这鼠国征伐,否则也不会由着它屡屡犯贱!”吴帝说着哐当一声又把身边的香炉给踢了,“我们,为苍生,甘愿求和,一再退让,便得到这样的结果吗?!啊?!朕今日便要下令!灭了这腌臜的鼠国!”

“圣上三思啊……”

“圣上三思……”

“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你们都给朕闭嘴!!!”。吴帝已经不想再面对这群庸臣。

可在这节骨眼上,有人却吃了熊心豹子胆,开口进言了,那人便是林星河。

她镇定的拱手道:“微臣斗胆,愿为圣上分忧。”

吴帝寻声望去,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往身后龙椅上一坐:“说!”

司马祈见林星河当出头鸟,脸色一下就变了,不知道这丫头要搞什么鬼,忽然起身对她道:“大司仪慎言。”

吴帝早就对司马祈牝鸡司晨的行为忍无可忍,怒然一拍扶手:“司马相年迈,便少操劳,安心回府静养才是。”

司马祈眉一挑,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林星河,语气强硬道:“林大人年轻气盛,未免有些急功近利了。”

他试图阻止林星河去多管闲事,但皇帝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只比划了一下示意林星河继续讲。

林星河没有看司马祈一眼,双目正视前方接着道:“越国鼠辈屡屡造次,近年来又在江陵边关境地试探不断,微臣以为,已经到了出兵的时候了。”

“大司仪此言差矣!”一名老陈闻言连忙开口阻止道,“眼下皇上才刚登基不久,根基未稳,国库尚无富余,若要征伐,劳民伤财,必是得不偿失啊!”

吴帝刚要开口,林星河抢先一步回那老臣道:“赵大人误会了,微臣说的出兵,意不在征伐,旨在威慑。”

“噢?细细说来!”吴帝一听有人替他解忧,赶紧竖起耳朵。

林星河环顾四周一眼,道:“太子殿下恐怕已有数月未上朝了,微臣深知皇上近日也在为太子殿下萎靡不振之事苦恼,朝中除了落入歹人手中的晋王和一蹶不振的太子,便再无其他皇子,就算皇上想易储也不可行。眼下越国鼠辈屡犯江陵地界,正好也能给殿下一个机会。若殿下能够带兵下江陵,在边关镇住这群鼠辈,也好戴罪立功,重拾太子重任。再者,太子与晋王手足情深,殿下也一定很想亲自去将晋王接回来,由他去与越国使臣商谈割城条件更显我大吴诚意。如此一来,便是一举三得之事。”

林星河早就知道吴帝私下派了苏易安去与越国的探子换回晋王,至于用什么交换,她不知道,不过东西肯定是有,不至于真的割城。所以太子此番前去,肯定是劳苦功高,便再无人能撼动他储君的位置。

这样一来,便是最随吴帝心意的结果,既堵住了悠悠众口,又保了大吴万全。吴帝必然会欣然同意。

一旁的祁析颔首默默听着林星河所言,脸色沉了下来,这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若是皇帝果真派了兵去江陵,那他与越国人里应外合的计划就会泡汤了。

他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虽然想要阻止,自己的身份却不合适,没办法就此事发表什么看法。

更糟糕的是,皇上似乎是十分赞赏这个提议,连连叫好,马上就准了她的提议,大笔一挥写下诏书。

没想到祁析机关算尽,临门一脚还被自己的同伙堵住了去路。他开始另谋出路,或许是时候把林星河这枚棋子弃掉,再重新谋划一番了。

下了早朝,出了大殿,祁析笑眯眯地佯装问候上前与林星河悄声道:“我以为师姐是与我在同一条船上的。”

林星河抬眼看他,微微一笑:“祁大人聪明才智,能算天时算地利,竟算不出我此番人合之计为上上策?”

祁析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与她保持间距并排走着,笑眯眯地看着前方道:“林大人的用意,我倒有些猜不透了。难道您这么做,不是为了一些自己的私心?”

“私心?”林星河闻言笑了一笑,“我一心只想光复悬镜司,别无他求。”

祁析笑道:“难道师姐此番精心安排,不是为了让太子与那人重逢么?”

一语道破,林星河脸上的笑停滞了那么零点一秒,尔后不屑的笑道:“我到没有祁大人心细,还想到了这一层面。我想要的,是太子离京,最重要的,是他带兵离京。”说着,她目光一转注视祁析双目。

祁析也就这么瞧着她的眼睛,少顷忽然用笑打破沉默:“妙哉妙哉,师姐果然谋略过人。太子带兵离京,他老子身边便没几个人了?”

林星河笑而不语,负手而去。

祁析勾着嘴角站在原地看着林星河的背影,脸上那抹笑有些意味不明。他了解林星河,明白她就是一个纸壳子糊的老虎,表面看上去冷酷无情,其实心里从未放下过这世间的牵绊。

她想要割舍一切情感,因为没有情感就没有软肋,才能坚不可摧,可事实上她做不到。

这样的棋子不稳定因素太多,容易酿成大祸,让自己功亏一篑。但又因她实在能力过人,能给自己提供无可替代的帮助,所以即使不稳定,也不能弃掉。

好在太子与他那断袖的老相好见不见面,暂时也不会对他的计划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便用她这一计也罢。毕竟这一计,实在是精妙绝伦。

司马祈的轿子远远跟在二人身后,待他们走远了才从轿中露面,对跟在轿旁的孙晁道:“少府那位与星儿走的那么近,你有无看法?”

“看法?”孙晁忽然有些紧张,“徒儿能有什么看法……再说了,星儿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那可是皇上指婚,他祁析能奈何?”

这回孙晁果然站在了林星河这一边。

“可当初皇上也是有意要牵星儿和祁析的线,徒儿这么快就忘了?”司马祈玩笑般调侃他。

“我呸!那种央鸡似的家伙,没资格与我争,犯不上。”孙晁尽量把话题引导在无关紧要的方面。

但司马祈是老狐狸了,当然对其中蹊跷有所察觉,不过他暂时不想管,便假装不知道罢了。

世上肯定不止他一人觊觎这天下,他要的,是等待鹬蚌相争,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仍旧成天躺在卧榻上,久病的身子已经弱不禁风。接到派他带兵下江陵威慑镇压的圣旨时,他慢悠悠的从榻上爬起来,受人搀扶下跪才接了圣旨。

“儿臣接旨。”太子有气无力的说完便是一阵猛烈咳嗽。

待人走后,太子独自靠坐在榻上,看着手中的圣旨怔怔的发呆。

身边冬儿见状,嘀嘀咕咕抱怨道:“皇上也真是,殿下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殿下去带兵打仗,这不等于要了咱们殿下的命么?”

娟儿连忙捂住她的嘴道:“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兴说出来。再说,皇上只说带兵下去,在那守着,没让打仗。这可是皇上明摆着给殿下机会将功折罪,殿下去了才好。”

任由宫女们议论,太子始终不言语半句。他知道生为皇子,这一切都是他的宿命,是他从前太天真,妄想与宿命抗衡。

去,便是他唯一的出路,如若不然,便是有朝一日死在宫中,无言面对自己故去的母妃。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太子妃的声音:“你们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对殿下讲。”

小太监:“可是娘娘,殿下吩咐过,不见您。”

太子妃:“放肆!你们退下,让我进去见殿下,我有要事要与殿下讲!”

太子闻声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月份可是要足了?”

娟儿立马心领神会,上前答道:“快了,眼看再过一个月就该生了。”

太子闻言闭起双目,喉结动了一下,将自己的眼眶里的泪水咽了下去,随后缓缓睁眼道:“让她进来吧,我正好也想见见她。”

“是。”娟儿点了点头,出去叫人,“你们退下吧,殿下要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一听,眼睛都亮了,挺着个大肚子便急匆匆的走了进去,一见到太子正要跪,被太子及时制止:“不必了,你我夫妻,不必多礼。”

冬儿见状赶紧去给太子妃搬来一把椅子给她坐下,又去给她斟茶。

数月未见,太子妃一见到太子被折磨成这般模样,便眼睛一红,忍不住落泪:“怀郎怎如此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妾身看了心疼。”

太子本还内心毫无波澜,抬眼却见太子妃肚子浑圆,心口忽然像被匕首狠狠刺了一刀。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他是个罪人,辜负了所有人。

太子妃哭了一会儿,抹了抹泪又看了看四下,才对太子道:“殿下妾身有要事要讲。”

太子看她眼色,点了点头,轻轻抬了抬手把下人们都遣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太子妃这才坐到了太子身边,轻声道:“妾身前些天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消息,若是怀郎知道了,定能宽了心结。”

“消息……”太子面无表情的重复一遍,仍旧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

太子妃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瞥见太子手中的圣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转而先问:“不过……皇上许久不见怀郎,今日怎来了圣旨,所为何事?”

“父皇要我去江陵。”太子看着圣旨道

“江陵?为何?”不知为何太子妃一听此事忽然莫名惶恐起来。

“是,”太子道,“不过这不重要,边疆之地,天高路远又要快马加鞭疾去,你身子吃不消,自然是不用同我前去,好生在宫中养着便是。若是形势明朗,大抵在吾儿百日宴席前便会回来的。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太子妃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原本的打算就都打消了,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孩子马上就要出生,臣妾心想,怀郎若是看见了孩,一定就能宽了心结的,可眼下……怀郎怕是看不见孩儿出生了……”

闻言,太子轻轻瞥了太子一眼,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做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妃看着太子手中的卷轴,绣眉微微皱起。原本她今天来是,想告诉太子,苏易安还活着。

前几天她去悬镜司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林星河与祁析谈话,说什么越国啊,关口什么的,没听太懂,但有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便是苏易安没死人在江陵。

她时常骗自己,说服自己太子与苏易安之间是友谊深厚,苏易安死后思念成疾,这样下去迟早一命呜呼,如果知道苏易安还活着,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方才得知太子竟然要下江陵的一瞬之间,她才瞬间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只因苏易安身在千里之外,与太子相见乃是遥遥无期,所以太子妃才能用这样的谎话安慰自己,在侥幸中假装大度。

可如今太子可能要与苏易安重逢了,这就是领一码事了。

到那时候,太子若是知道了苏易安还活着,结局可就不一样。

顷刻间她仿佛就要失去一切,绝不能让苏易安夺走这一切。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求太子带她一起去江陵。只要孩子在太子身边,太子无论如何也会顾及到他她们母子。不仅如此,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太子知道苏易安还活着,尽可能不让太子见到苏易安。

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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