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
“你说什么?她已经在路上了?”李昭华捧在手里的茶杯瞬间而碎。
暗卫:“是,公主。”
李昭华:“不是说三月之后吗?如今一月未到,那卢乐言的养父母呢?可打探到消息了?”
暗卫道:“被长公主带走了,在回琅琊的路上。”
李昭华知晓她姑姑的手段,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遂道:“速去召集死士,务必将她父母安全带回。”
“是,公主。”暗卫供礼退下。
接到卢乐言父母后,她便差人送往了余杭叶家。
送嫁的官兵急奔长安,告知嘉庆帝:“和顺公主叛逃了!”
嘉庆帝知晓后怒气冲冲来找了李昭华:“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李昭华道:“父皇,她是个无辜的人,不应该就这样草草和亲,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嘉庆帝大声道:“够了!嘉时,你为什么要这么天真?国家大事怎可如此儿戏,她是这个国家的臣民,做一点牺牲再正常不过了?”
李昭华心里蕴藏着什么也压抑着什么最后却还是爆发了:“父皇,您忘了她是为什么要去和亲的吗?如果不是她,那就是我了,但是拿她的父母威胁她去做这样的事,这真的是君子所为吗?”
“作为皇族,不是应该保护民众吗?为何要让她牺牲,父皇,她真的,是您的女儿吗?为何能这么残忍,她做错了什么呢,就算必须有人来做出这个选择,那也应该是我,我才是一直被供养的人,为国牺牲不应该是……至少不应该是她,她从未享受过任何荣华富贵,但却是在替我挡灾……”她的胸腔全是怒火,也全是委屈,烧得她心脏抽疼。
啪——
一巴掌落了下来,李昭华摸着自己抽疼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嘉庆帝。
嘉庆帝却是抬着手微微颤抖,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眼神复杂地说:“嘉时,你真的很像你母亲,但这件事不是这么算的,安阳国虎视眈眈,旁边还有更加强劲的扶桑国,我们朝云国夹在中间,国力不强也不弱,朝云国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脆弱得多,况且,你不能去和亲的,你有你自己的职责与使命,但却不是现在……”
李昭华吼道:“那什么才是时候?”
嘉庆帝叹了一口气道:“嘉时,这真的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事在等着朝云国,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练习你母亲留下的典籍,其余的事,与你无关,我会处理好的。嘉时,你先好好想想吧,这段时间你先禁足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李昭华却听不进任何话,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这与她母亲教给她的一切都背道而驰。
况且,叛逃?卢乐言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不管不顾地逃跑。
禁足第三天,李昭华坐不住了,她从不会乖乖禁足,她有的是办法出去。
窗子边传来轻微声响,李昭华眼睛一亮,她的援军来了!她走到窗边,打开一道缝,就看见了穿着太监服饰的李祺安,他往唇边比了个手势,李昭华瞬间会意,接过李祺安递来的衣服,换好后悄咪咪到窗子边,恰好外面传来了声音,她仔细一听是李乾阳来了,他在帮忙吸引注意力打掩护呢,李昭华就把窗子大开了,一跃而出,与李祺安偷偷跑出了锦绣宫。
李昭华与李祺安躲在御花园假山位置,那里是他们三个的秘密基地,两边假山合拢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凹槽,刚好能把人严严实实挡住,过了一会儿李乾阳也来了,看两人都还穿着太监服有点无奈:“皇姐,下不为例,要是被父皇抓到,我会被骂死的。”
李昭华悄悄让执春传信给李祺安,让他来帮他们两个,他虽觉得不妥,但又放心不下还是来了。
李昭华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被发现了我会自己承担的,而且我出来是有正事要办,你们知道父皇现在在哪吗?”
她还是想去问问嘉庆帝有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就这样又让王景妍去,那她姑姑怕是要大闹皇城了,唉。
李祺安一向不关心这些,于是他摇摇头,倒是李乾阳神色有点犹豫,在想要不要告诉她,李乾阳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他也不想他皇姐去和亲,别人去的话他也有有点不赞同,但朝堂上并无反对之声,是以他尚未发表任何意见,主要他母后也不准他管这件事,说嘉庆帝自有定论。
李昭华看他表情就晓得了,于是手搭在李乾阳肩膀上:“扶光,快说,这件事十万火急!”
李乾阳看她这誓不甘休的模样只是告知于她,又不放心她和李祺安,也跟了上去,他幽幽地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的!”
李祺安立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皇兄可别乱说,这次可不是我闯祸。”他还不知道李昭华发生了什么,只是破天荒地被禁足了,又找到他身上请求帮忙,往往都是他被禁足得多,他皇姐帮他偷溜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怎么说他也不不能不讲义气啊,于是叫着李乾阳就去救皇姐了。
嘉庆帝在慈宁宫,太后那里。
一想到又要去见那个又尖酸又刻薄的老太婆,李祺安就怵,每次骂他简直不遗余力,他母妃也经常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母妃又不是有很多弯弯肠子的人,很多时候都听不懂,随便回一两句话,得,又戳了老太婆肺管子了,他母妃与他都经常被禁足,他母妃被太后禁足,他被他父皇禁足,两母子就天天在殿里长吁短叹。
一路上三人都躲躲藏藏实在躲不过去就李乾阳出来装个样子,两人跟在他身后假装他的贴身太监。
一路风雨无阻到了慈宁宫,三人躲在窗外偷听,就等着嘉庆帝出来李昭华就去堵他,然后他们就听到太后的声音。
太后:“谨之,这嘉时哪都好,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顿了一会,这空隙应该是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扶光倒也不错,就是太过死板,没有嘉时会来事做人,这朝堂与世家大半都与嘉时相熟,民间只知昭华公主,不知太子名何!”
随即语气变得相当嫌弃:“知也就更不用说了,仗着皇室身份胡作非为,嚣张跋扈,脑子还是个不好使的,天天只能跟在那两姐弟背后捡剩饭。”
“母后,倒也不用……”嘉庆帝无奈说道。
太后声音拔高:“还说不得了,扶光今年就十二岁了,再不长进些,这太子之位交给他能放心么?”
又道:“当年先帝十二岁时就已开始旁听朝政了,你再看看扶光!当初,让你娶你表妹你不愿意,现在……”
“母后!”嘉庆帝打断了太后的话。
嘉庆帝道:“扶光的事我自有主张。”
太后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但愿扶光能争气些吧!”
站在外面悄悄听话的三人气氛也变得奇怪起来。
李祺安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死老太婆说不出什么好话,他都听腻了,他母妃骂他骂得更狠,李祺安脸皮早就锻炼出来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李昭华暗道糟糕:“这太后说话一向喜欢阴阳怪气,她母后在时总喜欢说些模拟两可的话,她母亲死后,又继续针对新皇后与贤妃,现在又这样说扶光,他怕是心里不好受。”
果然,李昭华见李乾阳脸色瞬间苍白,捏着衣袖的手扣得死紧。
李昭华担心地唤了一声:“扶光……”。
“没事,皇姐,我没事。”说着他狼狈地低下头。
最后李昭华也没等到嘉庆帝,两人一直在讲话,还说到朝廷之事,三人都怕被发现,特别李祺安,一直窝在这里,全身都像被跳蚤上了身似的完全闲不住,催着李昭华和李乾阳赶紧走了。
李祺安小声道:”走啦走啦,皇姐皇兄,我们已经在这好一会了,侍卫都躲了好几波了,再待下去要被发现了!”李昭华沉思了一会儿,这一时半会怕是等不到了,三人又一起偷偷摸摸地走了。
李昭华又回到了锦绣宫,烦闷地躺在床上。
三日后她收到了萧家大公子的回复,依旧是那张洒金签:‘殿下,我愿为此一战!’她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如此,那便谁也不用去和亲了,随即她又想到一事:“执春,卢乐言找到了吗?”
执春道:“殿下,还未找到,我们的人四处搜寻都不见踪影。”
李昭华道:“罢了,先让堂哥照看一下她的养父母,等此间事了再说。”
“是,殿下。执春告退。
李昭华带着大公子的回复去找了嘉庆帝。
“父皇,既然我们朝云国是因为战败才需要和亲,那既然如此,不若再战一次如何?”
李昭华自上次被扇了一巴掌后却毫不在意,若是这一巴掌能为她们自己争取自由,她愿意被打。
嘉庆帝道:“嘉时,国家大事不可儿戏,你如此行事可知会给朝云国带来什么灾难?”
李昭华劝道:“父皇,儿臣知道,但既然有人愿意出征,父皇何不给一次机会?”
嘉庆帝:“那好,嘉时,朕且问你,如若这次依旧失败,又该当何如?”
李昭华眼神亮得惊人:“但如果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呢?父皇,你当真要让一个女子去扭转朝云国这颓然之势吗?正如父皇疼爱嘉时一般,哪一个女孩不是父母的心尖宝,您如此,姑姑亦然,那么,卢乐言她又凭什么要为此牺牲呢?”
嘉庆帝沉默了好久,久到李昭华开始失望了,嘉庆帝才说道:“罢了,嘉时,如今不开战也得开战了,那就让这萧大公子一试吧!”
他心想:当下和顺公主叛逃之事闹得轰轰烈烈,迎亲队伍中也有安阳国使臣,此事必不可能就此罢了,或许,真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嘉庆十二年,萧翰带兵出征,大捷,喜悦的钟声在长安城里敲响!
萧翰名声大噪,一时间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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