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仇

他说他要给我一个乐子,先做同桌。

老师看着填满教室的学生,要挨个点名,确认。

“盛玧。”

“到。”

“陈春芳。”

他答:“到。”

他改名字了?草,他原本的名字多好听。

后来他除了吃饭学习,睡觉上厕所以外都在想怎么杀掉金叶。他说:“不犯法杀人的方式还没被发现。”

他退而求其次,让他变愚蠢就好。

我觉得只要把金叶推到危险地带就可以了,他那么蠢,蠢到连个篮球都投不进。

打台球那次他和金叶说上话了。

我听着。

金叶说:“我妈要给我找一对一辅导,他妈的,浪费我的时间。”

陈春芳说:“找我啊。我可以给你辅导。”

金风叼着烟,朝他看。他们不说话,我打进一球后直起腰,边给杆子抹粉边看戏。

“有钱不赚是傻子。”

我看出金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对啊,他就不爱学习,请谁都没用。“那你还不如帮他作弊,名次上去了,他妈就让他玩了。”

他恍然大悟,吸口烟,扔地上,开开心心地开始打台球,仿佛烦恼已清。

他和我对视。

陈春芳很讨厌我插手,干预他的复仇,说:“万一他产生了一种叫热爱的东西呢?”

吧啦吧啦,他妈的服了,他是不是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学习能力强,死学习,爱读书啊?

废物就是废物,不用心雕刻的废物,不爱学习的废物,不看书的废物,总是吃喝玩乐的废物,名次全校垫底的废物。

我说:“那你也学一学怎么骑。你一个全年级第三还比不过他一个全年级两千名排外的吗?”

他挺吃激将法的。也可能是他听话,上次让他打台球也打了。就像他说的,他会做我最忠诚的狗。

那这么看还不错。

我问他怎么发现金华山有个私生女的。

他说是寒假在饭店当保洁的时候遇到金华山,听到他打电话了。

呵呵,做孤儿还挺爽的。死了废物父母,他就没有拖累了,安安心心的接受我家的扶持,一路青云。

所以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复仇,那么麻烦。

就这样,陈春芳帮他作弊,他的名次一步一步往高处走,最终考场和我一栋楼。

陈春芳对他说:“只要成绩保持在二本以上就行了,你父母就会很满意,太多会露馅。”

我看不懂他。他说他要复仇,可每天都在仇人儿子面前晃悠晃悠,丝毫让人看不出一点违和。

金叶说:“考不上二本也无所谓,上个大专,反正我爸会给我安排工作。”

额啊啊啊啊,真烦。磨磨蹭蹭的复仇。

高三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女孩总是出现在我面前,教室外,食堂,小卖部。我们一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眼睛就亮了,炯炯有神的往我们这边瞅。

虽然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是很遗憾,女孩喜欢的是我后面这位陈春芳。我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到正站在冰箱门口选饮料的陈春芳。

我以为他的爱情到了,比他还高兴。

他妈的,他告诉我女孩叫金彩琼,就是那个私生女。

我靠啊。信球吧?

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也搞不懂他到底做了什么。

靠。听到话之后,我转身就走。疯子一个。

高考结束,我考驾照,他继续跟在我身后,同一天,我们驾照出炉。

我去北大,他要去**。

他有病,分数比我还高去他妈交大,去他妈的交大。

我双手叉腰,看着他把志愿改了,这次我站在他身后问:“你看过《追风筝的人》的人吗?”

“没有。”我让他看看。看完之后他把书还给我说:“等我把事做完,再为你千千万万次。”

他是什么时候在我心里变成人的?可能是因为金叶出事了。我开始给他找事情做。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我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我不给他任何空闲时间想复仇的事。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难道还不放下吗?

暑假也得和我待在一起,去伦敦,去纽约,去柏林,去威尼斯水城,去悉尼,去新加坡,去挪威,芬兰。

他会帮我整理行李,会伸出两根手指贴我的手背试探我的温度,像个老妈子一样地照顾我,从包里翻出手套让我戴好。

可他不是我妈,我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感情,他只是个用起来非常顺手的工具。

我给他添各种麻烦,各种事情,让他忘掉仇恨,忘掉复仇。

我不屑于了解他,也不会丢掉他。

在伦敦时,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俱乐部老板,纯正的英国人,外貌却与英国人格格不入。

他长发,高挑,谦逊,温柔,长得超级好看。外国人都是高鼻梁深眼窝,可他却好看的出奇,甚至他作为花瓶都算是优秀,气质更是万里无一,忧郁又澄澈,像伦敦的阴天,天空阴暗,灰云下压着清新的空气。

酒吧的灯都是昏暗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看清对方的脸和气质。

初遇时,我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他,像夜晚被乌云遮住的明月。

他和我聊了几句,突然问起旁边的陈春芳是不是我的朋友。

我矢口否认。他满意地点点头,离开我身边,坐在他面前。

英国人百分之六十都是gay,他娘娘腔地,肯定也是,带陈春芳出来玩可不是让人勾搭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拿一根咬住,嘬住烟头点烟,手夹住烟,吐口烟,插进他俩中间。

他们两个同时盯着我,我吸烟,对这个英国人的脸吐烟圈。

他的表情丝毫不变,烟圈碰到他的脸,倏地弥散。

他轻吐口气,吹散烟雾。

他对陈春芳说:“想不想去别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聊一聊?”

我呵笑,以为他不会走。可他竟然走了。

陈春芳凑到我耳边告诉我,聊完就回来找我。

每次看到他都烦,很想打他。

真踏马想让他滚开一辈子。我瞪着他,他是个聪明人,看懂我的意思。可那个英国人也看懂了,介入我们之间说: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那他当初跪在我面前求我是干什么?妈的。

我推了他一把,独自离开回酒店。

第二天中午他才给我发消息说在饭店预约了位置叫我吃饭,并问我酒店送的早餐吃了没有。

他俩从昨晚待到现在……

我到餐厅门口时看到他俩抱在一起……有一说一,那个外国佬白天更好看。

我将两人分开,一拳打到这个外国人脸上。

可能是出于愧疚,我没有抬头,却看到这个外国人两条胳膊上都是伤疤,刀伤复愈后的增生,像一群恶心的虫子的尸体粘在他的胳膊上,两条胳膊全是!

我后退几步,咽口口水,抬头和陈春芳对视,他的胳膊上有烧伤,有挠胳膊的习惯,夏天的时候别人都穿短袖校服,他非得再戴个冰袖。

“你TM什么毛病?”我面前的外国人用手指揉脸颊和嘴角,说:“一勾拳不错。”然后挠一挠胳膊内侧的伤疤。

“我只是在确保他复仇完成之后不会自杀。”

自杀?

怎么可能?

不知不觉间,我眉头皱深,像是质问一样要把他看穿,可是我看不穿。

为什么要自杀?复仇完之后不是爽快吗?大仇得报了吗?

陈春芳,总是站的笔直,就像一棵树一样,发质干硬像树枝,五官硬挺像树皮,两条手臂自然下垂摆在身体两侧,两条腿直直地站立支撑他整个不会说话的灵魂。

植物怎么会说话呢?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