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三的优秀妈妈进阶班，还是熟悉的点名开场。

“贝颖。”

“东罗。”

“方天河。”

“方天星。”

“风园。”

“金旷。”

……

“夏儿。”

教室里安静的氛围，随着夏儿举手答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老师满意地合上了点名簿，丝毫没有在意已经不存在的“邓小南”名字。

她依旧穿着合体但有些泛黄的套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站在讲台上开心地和大家做自我介绍：“欢迎大家来到我们每周三下午开展的【优秀妈妈进阶班】！我是你们的教导老师，徐老师！”

“妈妈”们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只有孩子们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什么。东罗既不包含在鼓掌里，她也不包含在呆滞上。

她听着熟悉的台词，挪了挪屁股，准备起身回家。

在她眼里，上一次也是点完名以后就回家。

但很显然这一次完全不同，徐老师看着她起身的动作微微一笑，喊住了她：“东罗，怎么了，不舒服吗？”

东罗身边的妈妈用手轻轻拉住了她，冰冷又光滑的触感使得东罗抖了一下，但她还是实话实说：“上次不是点过名就能走了吗？”

金旷看着她呆傻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同时看向了坐在前排的方天河和方天星。

徐老师还是保持着她那恒久不变的体面笑容，她朝东罗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来：“啊，我都忘了。上一次你们第一次参加优秀妈妈进阶班，所以流程不是很完整。点名不是结束哦，刚刚的点名是我们这周的新、开、始。”

徐老师温婉又暗藏着尖锐的眼神扫过眼前的所有人，她笑得很模式化，那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

东罗被拉扯着坐下。

徐老师看着齐刷刷坐好的家长和孩子后，她满意地拍了拍掌，语调激昂地说：“经过一周的相处时间，相信家长们和孩子们都对彼此有了更深的认识。那就让我们看看——”

她的眼神缓缓又认真地扫着每个人的脸，嘴里说：“这周有没有新晋的优秀妈、妈。”

话语刚落，她的眼神落在了方天河和方天星的中间——他们的“妈妈”身上。

方天河的“妈妈”自豪地扬了扬脖子，她先是看看方天河，又看看方天星，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孩子们脸色的僵硬，她一心只能得到徐老师的赞赏。

方天河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他们几个之间，只有他的“妈妈”四官都已经完成，只有耳朵还若隐若现。

如果在这个时候……

察觉到徐老师探究的眼神，他的手越过座位背后，紧紧地拉住了方天星的手。

就像小时候一样，紧紧地拉着对方。

徐老师看了一会儿，就在方天河快要忍耐不住时，她猛地换上了惋惜的语气：“好可惜，方天河妈妈，您还是差一点呢。这一周，要再接再厉哦。”

方天河和方天星同时松了口气，他们紧握的掌心里渗满了冷汗，同时不停地颤抖着。

风园和其他人也松了口气，既然最快进度的方天河和方天星都没事，那么他们的问题不大。

但同时，他们也看向了金旷。

【不听话的孩子会接受惩罚。】

那个女同学曾经这样说着。金旷是他们之间最不听话的孩子，那他……

他们的想法还没往下延伸，没有看到新晋优秀妈妈的徐老师不死心地再次张口：“那既然没有最优秀的妈妈，那么有没有不听话的孩子呢？”

他们感到头皮发麻。

徐老师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担忧，但上扬的嘴角又示意着她的表里不一。风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旁边突然伸来一只纤细的手将她握住，像是在安慰着她。

那是她还没有进阶完成的“妈妈”。

风园不敢在这个时候松开她，也就任由她握着。被握着的人不只有风园一个，可以说每个孩子都被握住了。

就连金旷也被握住手，他的“妈妈”虽然被他气过很多次，但下意识的这个动作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难道说，她并不打算告状？

金旷暗自打量着她，心里在想她会有什么目的。在这个时候虏获他的心，让他加快速度依赖自己，还是……

“真的没有吗？家长们？”徐老师还在问。

金旷手上的冰冷毫无征兆地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妈妈”举起了手。

她说：“我的孩子，不听话。”

所有人为之一凛。

只有金旷，他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他像是从来没有相信那握手代表的温暖，痞痞地往后一靠。

徐老师惊讶地问：“他怎么不听话？”

金旷的“妈妈”看了他一眼，捂住了嘴巴，哽咽地说：“他说我长了嘴巴真丑，他打翻我的饭菜，他把我的鞋子扔下了五楼！”

“我这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从一开始的小声呜咽，到最后的大声控诉，引起了所有家长的同情。

她们或有五官，或没有五官，都同时将脸朝向金旷，像是在斥责他的不知好歹。

“妈妈这么辛苦，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个坏孩子！”

“坏孩子，不许带坏我家的孩子！”

整个安静的氛围顷刻被谩骂声淹没，东罗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显然有点跟不上。

风园和夏儿对视了一眼，表情同样很凝重。

而平时和金旷不对付的两兄妹，这时也紧张地看着彼此。

一层又一层的谩骂当中，东罗帮他辩驳了一句：“也没有那么坏，他就是脑子不好。而且他扔鞋子会因为……”

可没有人理她，大家都在呵斥他是个坏孩子，直到徐老师出来摆平局面。她站在不远处的讲台上，悲悯地看着正在抹泪的金旷“妈妈”。

“看，这就是养了不听话的孩子的下场。我真为你感到难过，金旷妈妈。”徐老师语气悲痛地说着，仿佛自己也有过同样的遭遇，但下一秒，她话锋一转：“那你要不要把金旷送到小黑屋进行惩罚呢？”

金旷妈妈抹泪的动作一顿，她像是惊了一下，然后看向金旷，“小黑屋？不……不可以……不……”

“好吧。”她拒绝了几次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