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清晨，京城机场跑道泛着冷光。林野背着磨旧的登山包，怀里紧紧护着那本冻土日记。登机广播响起，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飞往北极圈的包机——那是前往“极光站”的唯一航班。

机舱里坐满了科考队员与后勤人员，厚重的防寒服挤在一起，仍挡不住寒意。林野刚坐下，旁边一个寸头青年斜眼打量他：“新来的？以前没见过。”

“嗯。”林野点头，把日记往怀里又塞了塞。

“听说你是周教授的学生？”寸头青年挑眉，“怎么，来捡导师的遗物？”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低笑。林野垂下眼，没有接话。类似的嘲讽在葬礼上已经听得够多，他知道辩解只会换来更多揶揄。

“安静。”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机舱前方传来。那人三十出头，眉眼硬朗，肩章上缀着北极科考的徽记——极光站站长张锐。

张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野脸上：“补给路上危险，我不希望有人拖后腿。”

林野抬眼，声音不大却坚定：“我不会。”

张锐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希望如此。”

飞机穿过厚重的云层，进入极地区域。窗外阳光被雪原反射得刺眼，仿佛天地只剩白与蓝。忽然，机身猛地一震，警报声随之响起。

“气流？”有人惊呼。

“不，是冰面裂了！”驾驶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前方出现未知裂缝，必须紧急规避！”

机舱剧烈晃动，行李架上的装备哗啦作响。林野脑海中却猛地闪过日记里的一幅画面——冰面崩塌，车辆坠入幽蓝深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往左拐！贴着雪脊走！”

驾驶员愣了一瞬，本能地拉动操纵杆。飞机擦着裂缝边缘掠过，剧烈颠簸后重新稳住。机舱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张锐解开安全带，大步走到林野面前，目光锐利：“你怎么知道要左转？”

林野抱紧日记，声音发哑：“我……在日记里看到过类似的冰面结构。”

“日记？”张锐皱眉。

“是周教授留给我的。”林野低声补充，“里面记录了1969年冻土会战的一些……画面。”

张锐盯了他几秒，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最终，他沉声道：“到站后，把你的日记交给技术组备案。”

林野点头：“好。”

飞机降落在极光站外的冰原。寒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队员们忙着卸载物资，林野却站在舱门前，望着远处那座银灰色的科考站，心里涌起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这里，是周教授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这里，也藏着阿雪留下的最后讯息。

他低头翻开日记，纸页在风雪中翻动，一行行冰纹符号仿佛在指引方向。

“极光站地下三层，她的信藏在冻土样本里。”

林野合上日记，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他迈步走向那座冰雪中的建筑，脚步坚定。

——阿雪，我来了。

——这一次，我会亲手把你的信，带回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