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浴缸里的水正在哗啦啦地流掉。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宋小初，然后是小红花。至于荀明，他终于关注起小红花说的那一句“愚蠢的人类”。
“爸爸，去客厅。”小红花轻轻推了一下宋小初，“你的安全是我的最高命令。”
“宝贝，我想看看是什么？”宋小初说这话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完全消失了，宋小初一把拉过荀明，那小子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你是AI……太厉害了，你会吵架？！嘿……”
“我不但会吵架，如果你再说话，我还会杀人哦！”小红花偏过头微微笑着对荀明说的同时，从空中拉出一根棍子来。那棍子两头各有一个金箍，中间浑身漆黑，握在小红花的手里大小合适，服服帖帖。
“哦，真他妈酷！”荀明觉得自己要爱上这个AI了，“金箍棒啊！也曾助我闹天宫，也曾随我攻地阙……”
小红花听他说了头句，笑着和他一起往下念，“伏虎降龙处处通，炼魔荡怪方方彻。举头一指太阳昏，天地鬼神皆胆怯。混沌仙传到至今，原来不是凡间铁。”
“你叫什么名字？我喜欢你！”荀明说话的时候目光完全在小红花身上，仿佛身边有着粉红色的泡泡在爆裂，“我比赛的车叫‘金毛大圣’，哦，你知道的，你把我从赛场上弄走的，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如果没记错，你刚才还叫她死老太婆。”宋小初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拽一把荀明，拖着他一边往后退两步，一边提醒他。
“她太迷人了……”
宋小初听见这话之后心里立刻砌起了一座高大的防御墙，并决定用小混蛋来称呼这个臭小子。
这些话小红花应该是没时间注意的，因为她们家的猫脚浴缸现在只剩一半了，另一半已经完全消失。
“不能原谅，这可是哥哥最喜欢的猫脚浴缸！”小红花说完手中金箍棒往地上重重一杵，犹如金色闪电一般延伸向四方的线条将整个浴室勾描了一次，猫脚浴缸的消失进程也停止了下来。唯有已经消失的浴缸处，有墨色的烟雾在翻滚。
小红花抬手，金箍棒在浴室门边重重划下一根金线，头也不回道：“爸爸，别过来。”
“好好好，宝贝你要小心。”宋小初又拖一把荀明。
荀明扒着浴室门框说：“别让烟雾碰到你，那玩意儿应该是某种停止程序，一旦被碰到就会动不了。我遇到过，在静默之海救一个女高中生的时候。”
“走吧，小黑兔子。”宋小初知道荀明是谁了，拽着他退出浴室。他们刚刚退出去，浴室门便消失了。
“谢谢！”小红花说完将手中的金箍棒舞出一朵花来，力道精绝地停止后，潇洒地把它背到身后，泻步躬身，笑望着那团墨色烟雾说：“妖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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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几天？第几个月？第几年？
武思源又一次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过来，她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是毒打、是囚禁、是辱骂……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与绝望。
她已经做不出任何反抗，即使那扇窗打开着，她也不再去翻越了，“要怎样都好，只要不再打我……”
武思源用混沌无光的眼神看向李果，伸手解开自己的衣物的扣子，“我不会跑了……”
李果扔掉手里的半截皮带，握住武思源的手，很是疼惜的模样说：“很好。”
武思源木然地笑了笑。
“你放在哪儿的？”李果抬起武思源的下巴，“那个人……”
“那个人？！”武思源被迫望着李果。
“那个让你落到这步悲惨田地的人。”
“对……哈哈哈……这步田地……”武思源突然笑着哭起来。
李果抬起手。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武思源瑟缩着双手抱住头，“在阿良，阿良那儿。”
单膝跪地的李果站起身来，转身背对着武思源离开。
“你是谁？”武思源望着李果的背影，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个男人的脸，不是她没有睁大眼睛，是即使他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脸。武思源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折磨是有目的，他现在应该达到了这个目的。虽然自己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义，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你会放了我吗？”
李果听见了武思源的问话，但是他不打算回答。轻轻一挥手，漆黑的墙壁上终于有了一扇门。李果跨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回头一瞥。
这一瞥之后，武思源所处的地方开始变得有颜色，整个地方终于有了模样。
武思源身下有了破败的甲板，四周围开始升起用蓝色夹层塑钢围成的房屋四壁，墙壁上冒出偏窄的钢架水手床，床上挂着窟隆上贴有透明胶布的蚊帐，一个面容沉静的长发女人手里拿着一块小碎花布，细声哼着什么调子正在缝制一条小裙子……
武思源爬向那个女人，竖着耳朵听她哼唱的是什么，“白白的桔梗长满山野，只要挖出一两棵，就能装满我的小菜筐，哎嘿哎嘿哟……”
“妈妈……”武思源伸手去摸那个女人，嘴里不自觉的喊了出来。
“嗯，别着急，裙子马上就做好了。”那女人温柔的对武思源笑着，指着窗外大海上的巨大落日，“在太阳落下去之前……”
船屋在海浪上颠簸，太阳好像也跟着海浪在上下跳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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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思维链接头盔的李果，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大约也是不舒服，李果抬手背自己擦拭一一下。
段云飞把黑莾给的水扔给李果。拧开后，李果一口气喝了半瓶。完了抬左手伸到段云飞面前，“小段，打开吧！”
段云飞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仔细地看了一眼李果。
“好了，我们时间不多，我没空杀了她泄愤。”李果被他看笑了，“我甚至为她设置疗愈场景。”
武思源被上传到场景中的思维是只是她全部思维的一部分，这一部分是李果精心挑选的。最脆弱的软肋，最坚定的保护壳，其余的思维完全被锁定或者限定。在场景中，时间速率提高，循环往复的过程对于场景中的人来说特别漫长，对于现实，不过半个钟头而已。
人有多么的脆弱，当他的思维落在你的手中时，你一瞬间就知道了。
对公民进行精神伤害性审讯是违法的，如果是在锦城警署，李果的这个行为不被人权组织投诉，就会被于小亚碎碎念。可这儿是宋小初小叔公的非法修理厂，谁管得着呢！
武思源仍然在链接状态，她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脸颊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李果说他设置了疗愈场景，看到武思源这个样子，段云飞相信了。掏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李果揉揉手腕上颜色略深的印记，“你们要的是这个人还是她嘴里的话？”
段云飞不置可否，等到李果看了一眼破烂设备最顶端的屏幕时间，呼出自己的手环界面开始操作之后，段云飞说：“我们要她必须活着。”
李果顿了顿，看向段云飞，两人目光交接的时候，李果突然有一种了然于胸的感觉生出来。再次回到操作界面时，上回输入一半的程序退掉，重新键入起来。
黑莾再次进来，看见李果已经取下了链接头盔，“果哥，小叔公说有人在搜寻我们，搜寻功率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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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米叔揉揉自己的老腰，这个词语从红馆人的嘴巴说出来可是太让人不适应了。
老董伸手扶着他老人家坐好，脸上不可置信的样子和米叔的语调一样惊讶。
于小亚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左手放在腰侧，她的也配枪放在腰侧。
“是红馆层面的还是个人，还是说你的老板……”米叔坐下后，双眼看着荀良，手上却是敲击了手环上的某个快捷触发点。所有人都看着荀良，没有人注意到老头子的动作。
“你说的两个层面都有。”荀良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怎么，你们不打算和清老头平分天下了？”
锦城废城区域最大的帮派势力就是红馆和清老头，长久以来两方势力此消彼长、相互掣肘，倒也算小小的太平。有时候从锦城警署的层面来看，为了废城少一点腥风血雨，哪一方稍微弱势一点还要出面“扶持”一下，这么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势，结果昨天一切都结束了，红馆势力彻底瓦解，快速地不像是真的。
现在荀良说出“求救”二字，不由得让人更加想了解背后的原因。
“你们求救的方式是找上宋小初？”老董扁扁嘴，“难道是因为他年轻英俊？”
荀良对于老董没良心的笑话毫无反应，沉着脸说：“我们释放了很多线索，最先被这些线索吸引来的人是宋小初。我们也很高兴是他，毕竟他是尹先生的乘龙快婿。”
“噢，这个词语说不得。”米叔表情真挚，“说了是要拆房子的。我跟你说啊，什么乘龙快婿、东床佳婿等等都说不得……办公室的老规矩。”
“如果你们觉得宋小初和李果是尹先生的亲属，从而能够影响尹先生，你们太天真了。”于小亚开始为荀良解释。
老董也听不下去了，笑着说：“家庭关系非常糟糕，常年不相往来，三生有幸坐下吃饭，话不出十句就要开吵，据说李果能掀桌子。你们想的太多了，哈哈哈哈……”
荀良嘴角抽抽，从李果这几天干的事情来看，掀桌子这种事情他应该能够干得出来。
“你竟然称呼她尹先生，在流民里真是少数了。”米叔关注的重点跟他们不一样，“你家里人有她的学生？”
“是的。我的父亲和叔伯姑婶们都曾经受教于尹先生创办的学校。”荀良回答地不卑不亢，“他们至今感激尹先生当年所做的一切，也为身在高位的她潜心祝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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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