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会知道！”

秦暮楚恶狠狠地剜了李知知一眼，随即对上其他三个人怀疑的眼神，赶忙急切地喊冤：“你们别被这个小网红骗了，她在网上的人设就是装大神说自己懂兽语，精密的仪器都测不出水有问题，她看一眼就断定水质不好，难道她的眼睛比仪器还要厉害？！”

傅小麟虽然看不上秦暮楚，但觉得他说得也确实在理，主要是李知知那句“锦鲤告诉我的”委实有点离谱，她这种唯物主义者实在很难被说服。

莫闻华的看法则跟傅小麟不一样，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而且他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始终保持着一种敬畏心，再者就是莫知言对李知知的话似乎深信不疑。

他这么大个孙子总不会傻到被一个小姑娘给骗了吧……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婵姨听到动静，跑到前厅一看，地上躺着一个破碎的酒杯。

她赶紧收拾掉残渣，又麻利儿的给秦暮楚换了一个新的。

婵姨拍了拍他的背脊，“你少喝点啊，别像上回一样——”

“婵姨！”秦暮楚按住她的手，手劲大到让婵姨的笑容都僵了一下，“怎、怎么了？”

秦暮楚一下松开手，勉强对她笑了笑：“您今天辛苦了，做这么一桌子菜。”

原来是说这个，婵姨背过手去揉了揉腕子，心里嘀咕着谁又惹他了，面上还是笑呵呵地让他多吃点。

两人的互动要是碰上不明情况的人，也就一眼带过了，但现在是特殊情况，秦暮楚刚把矛头指向李知知，自己的阵脚刚刚站稳，却被一个碎了的酒杯给打乱。

婵姨察觉到气氛不对，就准备默默退出去。

“婵姨。”

一道清脆的声音唤住她，婵姨回头，就见李知知走过来，笑得很乖的同她搭话：“打扰您一下，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莫知言带回来的朋友，婵姨又怎么会拒绝，连忙点头：“是想吃什么吗，你说，我给你做。”

李知知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好奇您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呀？”

婵姨一愣。

秦暮楚藏在桌下的拳头紧了紧，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时一样：“李知知，让一桌子人都等着你一个人，你好意思吗？”

他瞟了莫知言一眼，莫知言也在看他，目光如水，深不可测，把秦暮楚后面阴阳怪气的话给堵在了喉间，吞不下也吐不出来。

气氛焦灼，婵姨越过李知知，看到莫闻华对她轻轻点了个头。

婵姨心里松了口气，佯装一派轻松道：“哎呀都是些小事，就上回家里来了几个客人，小暮多喝了几杯，然后就给喝吐了，看起来可难受了——”

确实如婵姨所说，就是些琐碎的生活日常，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但李知知却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问：“他吐得时候你也在啊？”

婵姨点头:“在啊，我当时刚好路过池塘那边，看到他弯着腰对着池塘——”

“嘭”！

婵姨还没说完的话被莫闻华砸在桌上的一拳给吓了回去，李知知也被吓得一抖。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面对莫闻华的质问，婵姨也很委屈：“我看他难受就去给他弄点醒酒汤什么的，哪知道，哪知道他会——”

莫闻华满脸怒气地拿拐杖戳着地板：“好你个小兔崽子，敢往我那池子里吐脏玩意儿，我说我怎么做什么都不顺，原来是你坏了我家的风水！”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举起拐杖，“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秦暮楚从小到大对这个莫老爷子都很是惧怕，一条街上的邻里街坊他去谁家捣蛋都可以，唯独莫家不行，此时他知道再怎么狡辩也没用，只能发挥自己最擅长的优势——跑！

前厅里秦暮楚闪开莫闻华的一拐，躲在一根大柱子后怂的不行：“爷爷、爷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莫闻华哪听得进去，拐杖砸在柱子上一声巨响，充分表明了他现在有多生气，“谁是你爷爷？！不是故意的！那我那长寿龟是怎么回事？！你说，你是不是偷走了我的长寿龟！”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吐了一回，其他的我真不知道，您可是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我可不敢骗您！”秦暮楚绕到莫知言身后，“阿言，你快劝劝你爷爷，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啊！”

莫知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腿脚利索的莫闻华，完全没有要插手的迹象。

秦暮楚咬了咬牙，蹦到李知知身后，咬牙切齿低声道：“我再给你加十万，快点帮我跟老头子说清楚！”

傅小麟他是根本不敢指望，放眼望去，整个前厅能帮他的只有这个被他瞧不起的小网红。

李知知充分发挥了商人本色，一边递付款码，一边拦住莫闻华：“莫爷爷，其实这中间有误会。”

那根看起来乌漆嘛黑又平平无奇但其实价值万金的拐杖堪堪停在了李知知面前。

“叮咚——”

钱到账了。

李知知喜笑颜开，意外之财总是那么地让人心花怒放。

莫闻华死死盯着她身后头也不敢抬的秦暮楚，怒气冲冲道：“什么误会！”

婵姨赶忙走过去给他顺背，虽然莫闻华身体硬朗，但毕竟是老人家。

婵姨：“坐下说吧。”

好歹是把人劝回去了，李知知跟着坐下后，秦暮楚一个人站在廊下，低着头像是在罚站。

莫闻华压根不想看到他，李知知知道莫闻华心急，也不兜圈子，“其实秦暮楚没骗您，他就吐了那一回，也不是故意的。”

秦暮楚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闻华一拍桌子：“你闭嘴！”

秦暮楚立刻噤声，莫闻华问李知知：“不是他那是谁？是不是上次来的那些客人？”

就是秦暮楚喝吐的那次，不少客人也喝了很多，没准那池塘还不止一个人吐过，光是想想莫闻华就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

李知知：“其实要说倒霉，应该是秦暮楚比较倒霉——”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李知知缓缓说道：“那天天太黑，秦暮楚吐得差点掉进池塘，刚好碰到了那只冒出水面的长寿龟，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它，秦暮楚被咬了一口，他大概是气不过，所以……”

后面的话就算她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暮楚脑子空白了一瞬，尔后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李知知你玩我？！”

他妈的收了他的钱居然还背刺他，自己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还是在傅小麟面前，两次！

秦暮楚差点没气疯。

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李知知慢慢地伸出三根手指，“我在帮你解释啊，你找来的新龟龟脾气本来就不好，你还经常往池塘里‘放水’——三次。”

“水质不好，加上陌生环境，它才会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心情就不会好，心情不好，锦鲤就遭殃啦。”

“放、放水？？？”李知知说了这么多，傅小麟脑子里只有加大加粗的两个字。

该不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放水”吧？！！！

莫闻华直接抄起拐杖，整个前厅都是他的怒吼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还敢往我池子里撒尿，老子今天废了你！！！！！”

即将暴走的秦暮楚被这一声给吓回了怂包样，这回他连靠近李知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莫闻华追着往外逃命。

傅小麟目瞪口呆地望向莫知言，“她说的都是真的？”

现场除了她，好像就莫知言一个正常人了。

不，莫知言也不正常，他淡定的仿佛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傅小麟摆了摆手：“算了，反正爷爷也不会真的把他打死，这下耳根子清净了。”

也是好事。

这么一想她对李知知倒是好奇起来。

只是她才刚准备跟李知知搭话，莫知言就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先回公司了。”

傅小麟搭话失败，一脸嫌弃：“工作狂，哪家姑娘受得了你。”

她说完转向李知知，笑得别有深意，“知知，你说是吧？”

李知知被猝不及防地这么一问，“啊”了一声后不自觉地抬头去看莫知言。

莫知言很高，逆着光只能看到脸部模糊的轮廓，那张脸在明暗交叠的光线里似乎往下低了一点，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是两个小小的李知知。

李知知蓦地收回目光，只感觉心脏“咚咚咚”跳得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