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管家的娘子喜欢侍弄花草,也略懂医典,遇到日头好的时候,会把一些草药拿出来晒晒。海月见过几次,摸出了管家娘子的习性,她会在早上巳时把铺散着草药的竹筛放到太阳底下,到了下午申时再收回来。
风里有香茅的香气,想必是管家娘子收了竹筛从前面的游廊走过。海月道:“申时到了。”
“时间还早的很,我们在太阳落山时出门都来得及。”早十天,王磐派人递来帖子,邀谢溯与海月二人去参加他生辰宴,地点不在王宅,而是设在了郊外的一处别院。谢溯笑着,这才发现海月今日不是素面,眉弯唇红,难怪看上去气色很好,但最主要的还是因她身体康复,气血上来了。
“听说王公子还请了繁花楼的将离姑娘。”海月道。
“你怎么知道将离会去?”谢溯问道,心里却想着海月如何得知将离的名字。就是因为将离也会去,王磐才把生辰宴的地点放到了别院。他虽任性妄为,但也不会将烟花女子带进家门。
“当然是听说的。”海月不说听谁说的,“将离姑娘的琴弹得好,王公子既然请了她去,想必有好曲子听了。”
谢溯以为在海月面前提起将离的人说了不少,她还知道将离的琴曲弹得好,心中啐骂那人多嘴。然而事实是海月知道将离纯属巧合。
海月初愈时,王磐的姐姐拂兰来了谢府。她之前也来过两次,只是那会儿海月身上的伤一直没好,没说上几句话。
“看姑娘的气色,就知道伤好的差不多了。”拂兰一见海月,就仔仔细细地把她通身看了一遍,看的人一脸自若,倒是被看的那个人不好意思了,“若是姑娘脸上再略施些粉黛,就更了不得了。”
话音一落,拂兰就立即想给海月打扮,想看看她妆容一换,会是何等的神仙人物。但谢府没有女主人,谢溯的两个姐姐也早已出嫁。拂兰自然看不上丫鬟婆子们的那些粗脂糙粉,遂提议和海月去北街的茉莉斋挑选几盒胭脂水粉。
谢溯不在府里,但下人们也不敢拦着海月和拂兰一起出去。
茉莉斋的老板见是王家大小姐带着朋友来,忙不迭地亲自招待。拂兰是他这里的老客了,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一下子就挑中了几样适合海月的。拂兰用小指指甲勾了一点胭脂膏,抹在海月的唇上,“姑娘把嘴唇抿一下。”
海月闻言抿了抿双唇,因着这点唇的玫红色,整个人的面貌瞬间如同焕然一新。拂兰笑意盈盈地盯着海月看了好一会儿,“果然不同凡响。”
老板更是笑呵呵地附和夸道:“这点胭脂膏抹到姑娘的唇上,才不枉制这胭脂膏的千万朵玫瑰花。”
从茉莉斋出来后,拂兰本想再带海月去隔壁那条街的首饰店、绸缎庄看看,但一见她咳嗽了两声,便立即作罢。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酒楼,海月在马车里听到楼上有人在弹奏七弦琴。琴声悠扬动听,却不是她熟识的曲子。
“好琴。”海月首先想到的是那弹琴之人是位好琴师,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再仔细聆听,便从中听出了杨柳、子规的意象,想必是为了给客人践行的曲子。
马车辚辚,海月漏听了一段,忽又从曲中闻辨出黄昏、明月的意象,嘴角不禁弯起,只觉得那琴师不止在践行,更像是在催人赶紧上路。
海月问:“姐姐知道酒楼里弹琴的人是谁吗?”
“知道,那是繁花楼的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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