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由于十两忙不迭的否认,沈柬没有再追问。
他跨步进了屋子,十两没有跟上去。
倒是梨玉听说沈柬回来,急忙忙的起了床,给沈柬张罗沐浴。
“你去小厨房熬点百合粥,这边让小寒伺候着。”
沈柬一边说着,一边将腰封脱了下来,丢在一旁隔挡的屏风上。
梨玉本来正往浴桶里加白兰,闻言,手一顿,扭头看了眼沈柬。
冬日的阳光被屏风阻隔住,他站在屏风后,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是。”
梨玉放下装满新鲜白兰的竹篮,从沈柬身边走过。
就在她马上要绕过屏风走出去的时候,沈柬又喊了她一句。
“算了,你自去吧,让她好好睡一会。”
他觉得十两这会该是困了。
——
因着沈柬的吩咐,十两这一觉睡得极好,没人敢去吵她,于是她一觉睡到了午后。
睡多了就容易肚饿,但十两身为下人,深知自己的本分,因此她稍稍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后出门去了主屋。
“公子。”
沈柬正在作画,听到十两进门的声音,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她。
看来主子没有什么吩咐,十两心里一松,思衬着自己可趁这空闲的时候去吃个饭。
她唇角轻轻扯了一下,抬脚往外走,等行至门口了,她脚刚伸出一只,便听沈柬出声叫人。
“过来磨墨。”
十两脚一缩,在门槛上踩了一下。
她回头去看沈柬,他还是低着头在忙自己的事,认真的不像他十七岁的模样。
十两记得沈柬十七岁的时候,不爱说话,脾气还不好。
明明他是那么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可是她就是喜欢上了。
她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拿起墨锭,在端砚上磨了起来。
沈柬画的是一副山水画,高山流水,是十两不曾见过的风景。
“这地方真漂亮。”
十两忍不住夸了一句。
沈柬收了尾,搁下手中的笔,然后抬头瞧她:“这是瑜都的家阳山。”
十两也放下了手中的墨锭,她侧着头认真听着。
她的视线落在宣纸上,而沈柬的眼光正打量着她。
她凑的那样近,沈柬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小绒毛,他心里一动,有种柔软的感觉,但他很快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画。
他指着画纸上的流水:“这是家阳山脚下的大瑜河。”
“大瑜河~”
十两低声念了一句,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一样,眨巴了下眼睛:“这个地方…婢子知道。”
瑜都大瑜河与盛京玉带河齐名。
大瑜河以河流湍急闻名,玉带河则因河水清澈,倒映蓝天,形如一条蓝色玉带而吸引了许多文人雅士前往。
因着大瑜河的盛名,所以沈柬觉得十两会知晓此处并不奇怪。
“婢子的生父带婢子进盛京,便是途经此处的。”
那时,十两年纪小,其实认不得地方,但她记得,她的母亲因水势太急,船只摇晃,掉入河中的时候,她曾求她的生父救人。
可她生父只是恶狠狠的骂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大瑜河,没有谁掉下去还会有命回来的,老子才不冒这个险去捞人。”
于是,年幼的十两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水流冲走。
她哭喊,嚎叫,不起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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