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阮千岁从忘诀的身旁擦肩而过,拉上柳渡生就想离开。
在阮千岁和忘诀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间,忘诀突然感受了一些异动,他把不归魔剑拿出来,发现此时的不归魔剑正闪着红色的光芒,而这道光不同以往的是,它在排斥他。
忘诀皱起眉头,低眸看着这把魔剑,突然一声叫住了阮千岁。
“等等。”
阮千岁回头看着忘诀有些不耐烦。
“又干嘛?”
忘诀伸出两只手来,用他的魔力将不归魔剑安顿下来,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不归魔剑里有一些不属于他也不属于祟气的力量。
他紧皱的眉头散开,不屑一顾地轻笑一声。
“这剑,你带走吧。”忘诀把不归魔剑递向了阮千岁,阮千岁整个身子转了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忘诀。
明明之前要死要活让她去抢剑的是他,现在转手送人的也是他。
“为什么,这剑你不是那么想要吗?”
忘诀的邪笑一直都未曾放下来过,他沉默不语示意着让阮千岁接过剑。
阮千岁见忘诀没有理她的话,便伸出手来一把夺过不归魔剑收了起来。
“带走就带走,我说你啊,真是阴晴不定。”
随着阮千岁手一挥,他们三人就此消失不见,见这情景江临有点疑惑不解。
“魔尊大人,不归魔剑在你身边可以助你修炼冲破永宁的封印,你为何把苦苦寻来的剑拱手让人了?”
“因为不归魔剑里藏着一丝不属于我的力量。”
忘诀转身看着面前虚弱的晟以陌,脸上的笑容变得凝重起来。
“魔魂珠的觉醒,对于我而言,可是助我执掌天下的好机会。”
“魔魂珠是什么?”
“那是阮千岁的东西,一旦魔魂珠觉醒,她的魔力强在我之上。”
江临听后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向了晟以陌又看了看忘诀。
“她有那么强吗?”
“魔子与魔魂,本就是魔魂更加强大一些,魔魂本该辅佐魔子一同掌管天下,可我这个妹妹还是太过于心善,那次神妖大战她也并未参与。”
忘诀转身与江临擦肩而过,神色凝重。
“善与恶取决于她的一念之间,不过我会让她选择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毕竟她可是我忘诀的妹妹,是天命注定要同我执掌天下的堂堂魔魂之女。”
……
……
……
阮千岁带着小狐妖和柳渡生二人到了灵隧神山的山脚下,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黑川国了,黑川国擅长制作毒药□□之类的药品,柳渡生因此也从来不愿意踏入那里一步。
“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明日再赶路吧?”阮千岁随意地靠在了一棵树上,她今日真的有些疲惫了。
柳渡生看着阮千岁的样子这次也没有回驳她些什么,他给小狐妖示意了一个眼神,小狐妖倒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柳渡生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又我啊?”
“快去。”
“……”
小狐妖有些无语,但没有办法只好灰溜溜地跑到树林里找柴火,而柳渡生却在阮千岁的身旁坐下,看着发呆的阮千岁一时也无从开口。
“晟以陌,他生了什么病啊?”
“忘忧症。”
“忘忧症?我记得那不是一个…”
还没等柳渡生说完便被阮千岁给打断了。
“此忘忧非彼忘忧,阿晟的不一样,此症无人能解,他会一直在他的潜意识里徘徊,直到他的寿命之火彻底熄灭,他就真的死了。”
柳渡生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他之前在山上有人来找山神求福,那人说的症状跟晟以陌一样,他也只是偶然听到罢了。
那人最终还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潜意识中,从他昏睡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逐渐虚弱,直到燃尽最后一丝火苗,他彻底变成了一具毫无任何血色骨瘦如柴的死尸。
“怪不得你会那么想要他快点好起来,毕竟时间有限。”
阮千岁抿了一下嘴,轻微抬了一下眉。
“是啊,阿晟救过我的命,我不想让他死。”
“就如同你的姐姐,如果可以的话,你会让她死吗?”阮千岁微微斜起,弯下身子勉勉强强地硬挤出了一个微笑看着柳渡生。
“……”柳渡生听到他问的这个问题瞬间变得不想回答了。
如若可以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让永宁神女去舍命救苍生。
她当初何尝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劝说永宁,可神女的职责就是拯救这天下苍生的性命,如若神女的心里没有百姓,那她便不配被称为神。
“不会。”
阮千岁像是找到了同僚,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可是我姐姐她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阿晟何尝不是,其实他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得此症状的。”
“……”
柳渡生微微张开嘴巴,他心里百感交集,怪不得阮千岁对他那么死心塌地,原来晟以陌的牺牲这么大。
“放心吧,我没有机会去救我的姐姐了,但我会用尽全力去帮你救晟以陌的。”
阮千岁用拳头轻轻地捶了一下柳渡生的肩膀。
“不错啊,开窍了。”
“……你才没开窍呢。”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这些够不够?”
小狐妖急急忙忙地抱着一大堆柴火跑了过来,阮千岁和柳渡生看到这一幕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这小狐狸从哪搞来这么多柴火的?
“平安啊,你砍树去了?”
“没有啊,我捡了一路,怎么样我厉害吧。”
柳渡生轻抚了一下额头,闭上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而阮千岁却在一旁给小狐妖竖起了大拇指。
“太厉害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篝火的问题了。”
小狐妖愣了愣,呆萌地挠了挠后脑勺。
“什么意思啊?”
“她说以后露宿外面的柴火都给你包了。”柳渡生无奈地看向了小狐妖。
“啊?!为什么?!”
“你得问你自己。”柳渡生指了指那一堆的柴火,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小狐妖听到这个消息天快要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捡那么多回来了,捡少了怕不够,捡多了怕用不着那么多,小狐妖崩溃的一屁股坐在原地,抱着它的狐狸尾巴痛苦哀号着。
……
夜深人静,小狐妖还是同以往那样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而阮千岁却靠在了柳渡生的肩膀上,她蹙着眉头,额间流出许多冷汗。
她带在身上的不归魔剑开始开光,从这一刻起阮千岁被又一次拉入了虚无之境。
“……”阮千岁猛地睁开双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恭喜你,成功拿到了不归魔剑。”
那道空灵的男声再一次出现,阮千岁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会不会伤害她,所以一直沉默不语。
“不归魔剑里有我的部分神识,所以请你以后务必要带上它。”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你已经历过人生七苦,若梦树临近开花,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魔子天生残恶暴戾,所以他配做祟气的主人,同时也是可以执掌不归魔剑能力的最佳宿主。”
“而魔魂却不同。”
听到魔魂二字的时候阮千岁的心脏像是漏掉了一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魔魂的能力远在魔子之上,因你幼时的身体并不能储存到那么多的魔力,所以除你本身魔力之外更强悍的魔力全部注入到了魔魂珠中。”
话音一落,那颗蓝色的珠子逐渐出现在了阮千岁的面前,阮千岁眼看着属于她的那颗魔魂珠心里不是很有滋味。
“那你又是谁。”
“我是魔魂珠的魂灵,我的出现是为了诱导你走向正途,发挥出魔魂珠的真正的能力和用途。”
“你骗人,那你的神识又为何会出现在不归魔剑上?”
“在不归魔剑认魔子为主人的那一刻起我便出生了,从那时起魔魂珠也一直都在不归魔剑上,直到你那天出现,魔魂珠才正式归体。”
阮千岁紧皱的眉头散开,看着面前漂浮在空中的魔魂珠内心有些不安。
“你说魔魂珠的真正用途,那又是什么?”
“现在告知于你还是太早,到时候你自会知道,我说的用途究竟是何用意。”
阮千岁伸出手来想要触碰面前的魔魂珠,可在阮千岁碰到珠子的那一瞬间,魔魂珠的结界将阮千岁的手指灼伤,阮千岁立马抽回手来,她看着被结界灼伤的伤口有些生气。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人生几苦我不是在陆知漾那里体验过了吗,为何我还不能碰它?!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时机还未成熟,你自然是碰不得。”
“要怎么样才算成熟?”
“正如你所说,你在轮回井中经历陆知漾的几遭绝望陷阱确实没错,但人生八苦,还有一苦你未能体验。”
“什么?!”
魂灵并未回话,他只是将阮千岁的部分记忆抽取了出来。
[“人生八苦,生。”
阮千岁面前的画面一转,陆府许妍书临产暴毙,陆知漾从出生到长至如今受到的千万屈辱和责骂。]
[“老。”
妖族领地,千年美女妖狐苏念雪为救慕屿泽耗尽全部妖修,成为一个痴老的老妖,最终躺在床上昏迷千万年再未苏醒。]
[“病”
树鬼与谢临之一战,谢临之中毒昏迷,陆知漾为救其人与祟气做其交换,也是陆知漾被祟气进身的第一次。]
[“死”
陆府上下人一并决定,要求陆知漾与邻国病死的太子进行冥婚,整个陆府上下只有许婉凝一直在努力保齐陆知漾,许婉凝也因此丧命,陆知漾失去了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求不得”
陆知漾的身体早已被祟气侵蚀殆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就连谢临之也不相信陆知漾的本心,陆知漾跪在冰面上,尽管她无论怎么求也求不来谢临之的宽恕。]
[“怨憎会。”
陆知漾化人为魂后杀了仰陵宗的所有弟子,并为了报仇陆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也没能幸免,顾遥笙也被陆知漾以残忍的方式折磨致死。]
[“五阴炽盛。”
一念之差,巫觋预言降临于世,执念过深的陆知漾最终被祟气彻底侵蚀化人为魂,落不到一个好的死法,更失去了转世轮回的资格,死后没有人身随着尘埃飘零四处,从此世间再无陆知漾其转世一人。]
面前每一场转化的画面都让阮千岁心疼不已,不知不觉中她的眼角已经流下了泪水,虽然陆知漾并不是真的而是轮回井为了能展现赤无伤故事的一个虚构幻境。
但阮千岁是真的亲身体验过陆知漾的绝望,她能明白陆知漾的伤痛,她更能共情这一幕幕对于陆知漾来说是她最苦的时候。
“我还少了哪一苦?”
“爱别离。”
“……”阮千岁冷静下来拭去了泪水,她有点不太明白。
“她最后是被谢临之用不归魔剑亲手杀的,这为何不能算得上是爱别离?”
“你亲身体验过她的一生,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陆知漾那个时候已经不爱谢临之了,不是吗?”
“……”阮千岁哑口无言。
“那个时候的陆知漾被仇恨蒙蔽,但又不想因为自己搭上整个天下人的性命,她是为了这个所以心甘情愿赴死,或许真正的凶魂赤无伤那个时候还爱他的师傅,但是陆知漾从化人为魂那时起心里早就装不下谢临之了。”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阮千岁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因为他说得对,陆知漾那个时候心里确实已经没有谢临之了,她心里最多的只有那些遗憾仅此而已。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体验到最后一苦?”
“世间机缘难以琢磨,等到时机成熟,最后一苦你定会亲自品尝,等到那时,魔魂珠才能真正地属于你。”
“……我知道了。”
阮千岁闭上了双眼,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该启程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阮千岁相信终有一天她想要做的定会做到,她定不会上演陆知漾的悲剧。
阮千岁起身看着朝阳,心里好像释怀了些什么。
“陆知漾,你的痛苦我都知道,我想为你解决但我也无可奈何。”
“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正在此时一只小麻雀飞了下来,阮千岁伸手出来想要接住它,它却自己站在她的手上。
阮千岁看着小麻雀心里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但她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小麻雀的脑袋。
小麻雀待了一会便飞走了。
阮千岁内心想的是:
或许老天有眼,看得到陆知漾的层层伤痛,所以特批陆知漾可以转世轮回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麻雀。
正对着陆知漾的名字,这一次她是真正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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