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晨就这般匆匆忙忙地过去,阮千岁在天崇阁待了一个上午了都没有什么进展,这可把阮千岁给愁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重塑真身这种事情在人间的书籍能有什么记载。
尽管阮千岁明知道这样是无果的,但她还是想要尽力一试,万一就找到什么线索了呢。
她看着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卷叹了一口气。
“都找了这么久了,现在这样不是纯属浪费时间吗?”
阮千岁双手叉腰,眉头紧锁一副惆怅的样子。
“夫人!君主给您准备的衣物到了,您快出来挑选一下!”
听到小桃的声音她有一丝丝不解,什么衣物,君主给她准备衣物干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身走出了房门,看着外面抱着两件衣物的侍女又看了看小桃。
“这是…什么情况,给我准备衣物干什么?”
“夫人您还不知道啊?”
小桃凑近阮千岁的耳畔,悄悄咪咪地说:“君主说过两天要带您去见他的母后。”
“…我…我?”阮千岁抬手指了指自己。
小桃看着阮千岁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带她带谁,难不成带小桃去吗?
“那…那行吧…我看看。”
阮千岁的目光从小桃转向了两件衣物,她左看看右看看,在内心里挑了半天实在选不出来。
可接下来阮千岁说的话,简直让小桃大吃一惊。
“你帮我看看,选哪个好看?”
阮千岁在询问那个帮她抱着衣物的侍女,她竟然在询问侍女的意见!
侍女被她的举动吓得连连摇头。
“夫…夫人…夫人穿什么都…”
“好看是吧。”
还没等侍女说完阮千岁便提前预判了她的下一句话。
阮千岁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就像她们的固定用语那般。
她看着心惊胆战的侍女有些后悔,早知道把她吓成这样就不叫她了。
“那你呢,你觉得呢。”
阮千岁知道两个侍女的回答是一样的,可她偏要看一看这另一个侍女该怎么回答她。
“回禀夫人,我觉得您穿这一件好看,因为她能衬得您看起来更加优柔华丽。”
嚯,意外收获啊。
“好,那我就要这件了,小桃,帮我收起来吧。”
阮千岁欣赏她的勇气,佩服她的胆识,跟方才的侍女相比,她看起来要优秀得多。
阮千岁抬眸仔细看了一下这侍女的样貌…
奇怪,怎么有点熟悉?
看着熟悉的面庞,她就是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她。
她蹙眉靠近那位侍女,想要看个清楚,可侍女一直低着头。
“抬头。”
侍女听到命令立马抬头对上了阮千岁的双目。
直到看到她的双目时她终于想起来她从哪里见到过她了。
她是当时被长鸣放过的那名遗孤少女,是当初帮昭月去找长鸣的那个女孩!
“是你?!”
侍女被阮千岁吓了一跳,她愣在原地看着阮千岁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您…认识我吗?”
说不上熟,但绝对认识。
阮千岁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便二话不说地拉着侍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看着侍女的眼睛仔细确认着自己有没有看错。
“真的是你吗?”
阮千岁毕竟也只见过那么一两次,五年过去了,可能因为环境问题出现了一点变化,但她相信自己眼睛。
“夫人您在说什么?”
阮千岁咳嗽了两声,随后四处张望着,发现没人便拉着她来到了昭月的身旁。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在侍女的面前打开了它,侍女看到鲛泪珠的时候明显后退了一小步。
“……”
侍女微微张开嘴,大为吃惊,为何这个会在这里?
“你认识这个,对吗?”
面对阮千岁的询问,一直很镇静的她终于慌张了起来。
“你不要紧张,你只管告诉我,你见过这颗珠子,对不对?”
侍女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要怎么回答她,难道承认她就是当初去找长鸣的那个少女吗?
“我…我…”
阮千岁观察了一下她的样子,但不出三秒她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着侍女的慌张失措,彷徨而又感觉到无力,她便从这点看出来,她就是当初的那名少女。
不过就是阮千岁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又没干什么坏事,她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五年前,你还记不记得你曾帮过一个鲛人去找一个叫长鸣的哥哥?”
侍女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当然这点也被阮千岁给看出来了,她想要逃离这里。
“你在怕什么?”
“……”
侍女沉默不语。
阮千岁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畏惧什么,难道她在畏惧昭月吗,她是在害怕昭月会因为她父亲干的事报复她吗?
“那好吧,那我不问了,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叫长鸣的哥哥现在在哪里?”
五年过去,侍女本该不知道如此才对,但阮千岁不死心啊,她虽然每次总揣着答案问问题,但她的确每次预判的都很准确啊。
“长鸣…长鸣!”
侍女听到长鸣两个字突然开始慌乱起来,她瘫倒在地,仿佛是在畏惧什么可怕生物一样。
阮千岁蹙眉看着她,这也太夸张了吧。
但这下也不亏,终于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了,原来她害怕的其实一直都是长鸣。
不过害怕长鸣倒也挺正常的,毕竟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当着她的面被屠家确实称得上是童年阴影。
想必当初长鸣留下她也是因为她当时有帮助过昭月找到长鸣吧。
也不算没有功劳。
想到这里阮千岁叹了一口气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用害怕长鸣了。”
“不,你不会懂的。”
侍女看着阮千岁的眼神很不对劲,她的眼神里充斥的再也不是害怕,而是带有着些许愤怒和不甘。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夫人,你是永远体会不到你的挚友死在你面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的。”
听到这里阮千岁瞬间就被她的话给愣住了。
当时她看到的画面明明是她的家人被长鸣屠杀殆尽,后来的事实也亦是如此。
但是她恨长鸣却不是因为他屠杀了自己的家人,而是挚友?
况且她的挚友又为何会被长鸣杀害,后来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挚友…你不是…为什么?”
这可把阮千岁给惊的,差点语无伦次了。
“我的父亲做得确实过于过分,所以我知道他这是在让他们赎罪…”
“但是为何,薇薇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会遭殃?”
说着说着侍女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仿佛回想起了那段残忍痛苦的回忆。
“…长鸣为什么会杀了薇薇?”
侍女沉默了一会没有选择继续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夫人,恕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但是关于这件事,还是请您还是不要打探得太清楚。”
“毕竟,这是我的事情。”
话音一落,一颗硕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了出来。
看来这也是一段令人难以回想的痛苦回忆,或许对于她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折磨吧。
侍女想要转身就走,却被阮千岁一把拉住。
“夫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林,名曰林姗。”
“林姗…你没有怪昭月,对吗?”
“……”
林姗沉默了一会,还是选择逃避,没有直面回答阮千岁的话。
“夫人,怒奴婢无礼,奴婢先走了。”
看着林姗的背影,阮千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放下手中的盒子,看着盒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昭月本就没有错,是林姗的父亲太贪婪,为了那一点点利益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了昭月。
若是论起受害,昭月可比她凄惨多了。
至少她还活着,昭月却连一个尸身都没有了。
但是林姗若是怪昭月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归根究底还是怪她的父亲,若不是她的父亲昭月现在应该平安无事继续做她的鲛人小公主,她也不至于家徒四壁,自己的好朋友也被屠杀。
一想到这里阮千岁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不是比谁和谁更惨的时候,她只知道若是再不帮昭月重塑真身,长鸣堕魔那就是真的要完蛋了。
“昭月,你醒醒,你还在吗?”阮千岁拍了拍盒子,但是里面并未给予回应。
“总不能是沉睡了吧,那我这…你这…那我这下怎么办?”阮千岁着实有点着急了,现如今在书籍中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线索,她身为一国之君的夫人贸然发动询问如何帮助妖重塑真身的命令也不太好。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
青慕言,他一定会帮她的。
“对!我要去找青慕言!”
可她刚一抬脚,便又想起了君主的那张不满的脸。
她若是再去主动出宫去找青慕言被君主知道了他定然又会不高兴。
他一不高兴了今天晚上又没有好觉睡。
阮千岁抿了抿嘴唇,她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可奈何总有千万条理由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还不如干脆去把能解决的先给解决了。”
阮千岁脑子里灵光一闪,反正现如今帮昭月重塑真身的事没有什么眉目,倒还不如去打听打听长鸣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二话不说地将小桃叫了过来,在小桃那里她也得知了关于林姗的一些事情。
林姗对外与旁人讲的是自己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病逝了,但实际上她的父母是在五年前被长鸣杀害。
可能由于旁人不知真实缘由所以没人觉得林姗的身份有什么奇怪的,要是阮千岁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也不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毕竟这世间也不全是幸运的人,总有许多被厄运掐住喉咙的人。
“小桃,你去把林姗叫过来。”
小桃不解,但是小桃听令于阮千岁的话,毕竟她是她的主子。
果然小桃做事就是雷厉风行,过不了一会林姗就被小桃带了过来。
林姗也不傻,她知道阮千岁找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为何她还会过来,或许是因为她也不甘心,她一直到现在也咽不下这口气吧。
“小桃,这里不需要你了,退下吧。”
“是,夫人。”
阮千岁对上林姗的双目,她很镇定,甚至让阮千岁觉得她现如今镇定得可怕。
“我让小桃喊你过来,你定当有想过我叫你过来是干嘛的吧?”
林姗沉默了一会后便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你走过来了,我也不是个喜爱磨叽的人,那么我们就彻底将事情说开,如何?”
阮千岁此时此刻的气势不像是她本人,像是偷了别人的气势那样,霸气而又不失优雅风度。
“回夫人,事情不会说开的,薇薇是长鸣杀的这点我确认一点都没有错。”
“你说薇薇是长鸣杀的,可他为何会杀一个无辜的人?”
阮千岁刚开始问两三个问题,林姗便已经开始招架不住,尽管表情依旧没变,但是身子一直在微微发抖。
阮千岁离她不算近也不算远,又怎么可能装傻没看到。
“夫人,我始终觉得每个人不应该为了自己去牺牲掉别人,对吗。”
阮千岁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现在怎么变成她是被询问方了?
“当时长鸣将我全家屠杀殆尽只剩下我一个,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你不会懂我的心情,但是薇薇会。”
在举目无亲的时候身旁有个挚友相伴,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虽然他们是罪该万死,但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都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一定不好受吧。
“当时长鸣没有救回昭月,昭月死了。”
“他屠完我家就像疯了一样,他留下我并非是留我一条命,而是想拿我的命去复活昭月,他连欺带骗的将我带回他和昭月的一起生活过的小屋里…”
看着林姗的哽咽,阮千岁仿佛像是知道了故事的结尾一样,不过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长鸣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她看到的场景中也并非看到这一幕。
“当他要取走我命的时候,是薇薇赶来,帮我挡下了他的致命攻击,后来我跑啊跑,我跑了很远很远的路,我跑走了。”
“但是薇薇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何会被长鸣带走,她就死了…”
阮千岁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酸涩,她盯着她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声音也开始变得沙哑起来。
正当阮千岁想要开口安慰林姗的时候,昭月莫名其妙地苏醒了。
“骗人。”
“……?”
“她骗人,长鸣不会这么做的。”
阮千岁眉头紧锁,这是什么情况?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林姗,她的表情以及她刚刚的哽咽也不像假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不必问我。”
阮千岁夹在中间有些无奈,长鸣是昭月的爱人,比起林姗昭月更了解长鸣。
但是看起来林姗说的也并非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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