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果想要验证事情的真实性，我可以带你去长鸣和昭月一起曾住过的小屋，你自己去看一看便知。”

长鸣和昭月的小屋？好啊！

阮千岁本来就没有什么进度，倒不如去长鸣那里看一看，万一还顺带找到了如何重塑昭月真身的法子不就是一举两得了。

“好啊，我去…”

“你要去哪？”

阮千岁转过身去，柳渡生正站在她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她。

他怎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

“你要去哪？本君今日剩余的时间来陪陪你如何？”

……？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又安了什么坏心思在阮千岁的身上。

“你政务处理完了？”

“本君今日有些乏力，状态有些不佳，想着要是有夫人在本君身旁陪伴或许还会好点，但是夫人这是要去哪？”

……这让阮千岁怎么开口，总不能让阮千岁带着他一起去吧？

“你就别去了吧，这怪不方便的。”阮千岁指了指林姗，她要去干嘛他不应该一清二楚吗，他现在装什么傻。

“你又要去约会旧情故人吗？”

“……？”

哪跟哪啊，她上哪去约会什么旧情故人。

“君主若想来当然也可以。”

阮千岁猛地回头对上林姗的双眼，她在说什么，带柳渡生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他是能有什么帮助还是有什么大用？

“好。”

这俩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答应了？

“去备马车吧。”

“是。”

林姗得到命令匆忙离去，此处就只剩下阮千岁和柳渡生二人在。

阮千岁恶狠狠地盯着柳渡生，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今天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你就跟上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我倒是要看看你每日不在宫中都出去干什么，我是你的夫君，有危险自会第一时间保护你，这你不用担心。”

……谁要你保护啊。

阮千岁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不就是想知道她一天到晚都要干什么吗，说得这么深情动听给谁听。

……

过不了一会马车备好，二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穿的衣裳朴素无华。

一路上颠簸无比，颠得阮千岁都快要吐出来了，不过好在柳渡生在她的身旁，至少还有个能靠着的。

她闭上双眼紧紧拉住柳渡生的衣裳，她真的快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还有多远啊，我快要不行了。”

柳渡生嫌弃地看了阮千岁一眼，随后拿手轻轻地拍了拍她。

“不行就别乱跑知道吗。”

“……”阮千岁沉默了一会，她顽强地想要支起身子，可奈何她的身子不听她的命令。

就像长在柳渡生身上了一样不肯松开，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想痛骂一下自己那弱不禁风的身体素质。

“到了到了夫人！”

“终于到了…”

柳渡生先下了马车，四处观望了一圈，发现这里与正常的林间小屋没什么不同。

四周被翠竹环绕，一眼望去便看到了一座比较偏僻的小屋。

小屋被一圈低矮的木栅栏包围，屋舍的窗前种着一小片花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昭月生前喜欢种花，长鸣特意建造。

“扶…扶我一下啊！”

柳渡生看入迷了，差点忘记了身后虚弱的阮千岁，他扶着阮千岁一步步下了马车的阶梯。

她学着柳渡生的样子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座林间小屋，脑海里不知为何出现了另一个场景。

看着那一小片花圃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她和柳渡生一起种树的画面。

这些记忆是谁的，画面的那座小屋是谁的，她又为何会与君主一同种树？

阮千岁晃了晃脑袋，不顾身边的一切便大摇大摆地闯入。

柳渡生看到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他回眸看去却对上了林姗慌张的眼神。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跟上啊！”

有阮千岁这个冒失鬼在，柳渡生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考虑其他，他紧跟上阮千岁的步伐，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林姗的异样。

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森而又恐怖。

“没经过主人同意，私自进来真的好吗…”

听着柳渡生的发问阮千岁也变得有些心虚，不过她在进门之前是敲门询问过的，只不过谁知道这门一推就开。

既然开都开了，她当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屋的结构跟一般草民居住的房屋规模差不多，她缓缓靠近书桌，却发现在书桌上放着一册古籍。

她拿起古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不算很多，应当是有人在不久前阅读过这册古籍。

她打开古籍一页一页地翻着，却获得了意外收获，她竟在这本古籍上看到了如何重塑妖的真身的办法。

一共需要找到四种物品，前三种都是来自不同界域的东西。

而这最后一种…

阮千岁不可置信地看着古籍中的内容，她的瞳孔骤缩，张了张嘴巴却始终都没有发出声来。

这最后一种物品，是要一具不同常人体质的最佳躯体。

“看到什么了，这么惊讶？”

她抬眸对上柳渡生的双目，这最后一件物品难道是要她找一具尸体过来吗。

正当她把古籍拿给柳渡生看的时候，一声巨响声轰然出现，随之一个人形慢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是长鸣。

“天魔之体，我终于找到你了。”

阮千岁见过长鸣，可现如今的长鸣却像是变了个样子，他的模样再也不是曾经大师兄充满灵气的模样。

与其说他是变了，不如直接说他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她认识的长鸣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

“你也并非凡人，可是奇怪，我为何看不穿你的身份。”

听着长鸣莫名其妙说出的话柳渡生没有回应，只是凶狠地紧盯着长鸣。

柳渡生牢牢地护住阮千岁，可两个凡人的身躯又怎能抵挡得住一介走火入魔的邪修。

柳渡生就这般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打到了一旁，只留下阮千岁一人独自面对着长鸣。

“段淮肆！！！”

柳渡生昨晚躁狂症发作才刚刚好，昨夜守的伤也没有好完全，阮千岁想要跑过去搀扶柳渡生起来却被长鸣定在了原地。

长鸣的目的是阮千岁。

知道他暂时不会找柳渡生，阮千岁微微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阮千岁的嘴开过光吗，怎么又被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天魔之体果真与旁人不同，瞳孔的颜色都那么特殊、那么漂亮。”

瞳孔颜色？怎么又是瞳孔颜色。

天魔之体又是什么？

长鸣不紧不慢地靠近阮千岁，想要最后欣赏一番天生魔胎的美貌。

柳渡生看到这一幕想要起身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他也被长鸣定住一动不动，甚至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都应该会被吓得慌张的要死，可阮千岁却不同，她平静地看着面前能轻松要了她命的长鸣。

她竟没有一丝害怕，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师傅曾说，这世间有神、有仙、有妖，亦有魔。”

“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身份很不一般吗？”

当然，从她苏醒的那一刻便一直都有人在说她的瞳孔颜色，无论是夸耀，还是畏惧，永远都不曾离开过她的瞳色。

她有着异于常人的瞳色，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与别人不一样。

直到她见到了昭月她才明白一点，自己原来真的与旁人不同。

“不过天魔之体如今为何虚弱到只剩下这震撼人心的瞳色？”

“什么是天魔之体。”阮千岁铿锵有力地询问着长鸣。

“天生魔胎，天生魔种。”

阮千岁蹙了蹙眉，魔吗。

听起来应该是个坏人吧，阮千岁是坏人吗。

她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到底是什么。

难道她之前害了许多人吗。

她越来越好奇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自己了。

“算了，反正你也要死了，能够帮助昭月复活，你该觉得荣幸。”

昭月？复活？

她的表情一滞，沉默了片刻。

她想起了刚才她看到的重塑真身的书，难道他是想用她的躯体重塑昭月的真身？！

“长鸣…你这样做昭月是不会感激你的，她只会恨你。”

长鸣听到昭月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她会恨他，但是那又何妨，只要她能醒来他愿意做一切的事。

“是我对不起昭月，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弥补她。”

“那林姗呢，林姗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向四周望了望，都没有发现林姗的身影。

“你说她吗？”

长鸣转身，他的手在空中一挥衣袖，林姗被他用法术捆绑在空中，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经历了许多折磨那般憔悴。

那如果这个是林姗，那么入宫的那个林姗则是长鸣假扮的。

他骗了她。

“这都是你的计划？”

长鸣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鲛泪珠是我亲手放入百花阵的，它被拿走了我能不知道吗？”

阮千岁怔怔地望着长鸣，原来这一切他早就计划好了。

从将昭月带出来一直到现在，这些都是他的计划。

如果阮千岁没有猜错，现如今重塑昭月真身就差最后一件物品，那就是阮千岁的躯壳。

“长鸣，我说过了，你这样昭月不仅不会感激你，她甚至醒来会厌恶你会讨厌你。”

“那又如何，讨厌我又怎样？！我只要她活着…”

“这便够了。”

现如今的长鸣已经走火入魔，已经被内心的执念彻底洗脑，面对这个疯子阮千岁也懒得在废任何口舌。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多谢你的善心，帮了别人，却害了自己。”

她看着长鸣的样子，想要发火却发不起来。

因为她见过长鸣最初的样子，他是那么意气风发，更是阿璃一直以来崇拜的对象。

曾经的他斩邪救人，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耀眼夺目，是众多弟子们的榜样。

可现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

就如同昭月说的，这不应该是长鸣，他们认识的长鸣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阮千岁闭上了双眼，仿佛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没有办法劝说长鸣，更没有资格让长鸣放下。

她想阻止这一切却于事无补。

或许，她从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

或许，她就不应该当初将这件事纠察到底。

……

一股法力发出的声音袭来，直到它落到了身上，阮千岁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当她睁开双眼，抬眸定睛一看是柳渡生帮她挡下了这一击。

她的瞳孔骤缩，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他这是干什么，他自己寻什么短见？！

阮千岁牢牢地抓住他，可他受到了重击为何没有倒下？

“长鸣，够了。”

是昭月的声音。

鲛泪珠挣脱了盒子漂浮在了空中，原来方才长鸣那一击本是致命伤害，但是昭月帮他抵挡了一半的伤害。

“昭…昭月。”

长鸣怔在了原地，看着飘浮在空中的鲛泪珠，他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够了。”

“昭月…昭…”

“你不是长鸣。”

“……”

他看着鲛泪珠，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怎么不是长鸣，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认识的长鸣，不是这个样子的。”

“……”

从出发前那时，昭月就一直在说长鸣并非那样的，难道现在站在这里的长鸣真的不是长鸣吗。

只不过是她不认识的长鸣罢了。

就像他有着长鸣一样的样貌，有着长鸣的记忆，但昭月认识的长鸣并非这个长鸣。

在昭月印象中的长鸣一直都是那个为民除害的榆木疙瘩，一直都是那个整天知道修仙飞升的无情木头。

而并非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掉别人的长鸣。

“昭月，对不起，我确实是变了，但是我都是为了能够救回你啊。”

昭月轻笑了一声，在那一刻，阮千岁像是看到了昭月的决心，她也不知为何能感受得到…

但是她就是知道，昭月要放弃自己重塑真身的机会，她要让长鸣变回原来的那个他。

“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一定会做到。”

“放下，好吗？”

“……”

话音一落，长鸣便陷入了沉默。

放下，怎么可能会放下？

要是真的能放下，他也不至于为了今天策划了整整五年。

“你要走了吗？”

昭月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是长鸣在这一刻像是知道了答案那般。

他的眼眶里泛起微微泪花。

他努力计划这一切，他放弃飞升堕落为邪修，为的就是再看昭月最后一眼，难道连上天都不给他机会吗。

“我不喜欢这样的长鸣。”

“……”

“所以，我要让原来的那个长鸣回来。”

昭月话音一落，长鸣猛然抬头，他快速靠近鲛泪珠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鲛泪珠开始逐渐化为法术粒子一点一点地融入到长鸣的身体里。

长鸣身体里的许多邪祟之力在这一刻全部被净化。

长鸣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可昭月为了净化长鸣失去了最后复活的机会。

随着鲛泪珠的消散，昭月也要消散了。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昭月…不要…不要…！！”

长鸣想要挽回，但是他也无能为力，跪在地上抓着地上的泥土，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疯子，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子。

“长鸣，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若是还有下辈子，我昭月定嫁你为妻，好不好？”

“……”

“我把我认识的长鸣变回来了，我厉害吧。”

“……”

“长鸣，纵使结局不如意，但我能遇到你，我不后悔。”

“……”

昭月放弃了自己复活的机会，而是选择把曾经的恋人变回还未变成邪修的他。

她曾跟阮千岁说，其实她这一生有很多时候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孝敬长辈，后悔没有成为鲛人族的骄傲。

后悔自己不够成熟，后悔自己跟长鸣怄气。

但她唯一不后悔的，便是遇到长鸣。

现如今，她更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

那个小公主逍遥自在一生…

最后，却为了爱人放弃了自己复活最后的机会。

爱一个人希望他好，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