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元掌柜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彭正向英娘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避嫌转身去角落搬木柴,等他揭开地上的石板,英娘才震惊地发现,这屋里原来有一个地道。
另一个人走过来,把英娘轻松抗在肩上,几人顺着台阶进入到地窖中。
刚才不是说要把她送出去吗?怎么来到地窖?是要暂时把她关在这里?英娘思索着。
她微微抬起身子,从那人身后偷偷观察,发现他们面前的地上,整齐摆放着六个箱子。
元掌柜站在地窖中间,对身后的两人一摆手,说道:“老二,大华,你们去把门打开。”
两人应声,大华把英娘从肩上放下来,快落地时直接往后面一扔,英娘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她吃痛地发出哼声。
元掌柜回头瞥她一眼,她顾不得疼痛,警惕地往后退,元掌柜嗤笑一声,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英娘听出声音来,刚背她的人,就是下午进屋的第二人,只是这里没有门,何谈开门?
只见彭正和大华分别走向一左一右,彭正在箱子第一排左侧停下,大华在箱子第二排停下,两人打开箱子,不知道按动哪里,箱子弹起一层隔板,两人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同时俯身拉动什么,地窖的左侧墙壁突然震动起来,一道暗门打开,潮湿寒风涌入。
英娘大吃一惊,意识到这门后有个密道,他们是要从密道离开,她心急起来,前路未知,她也不知自己能否凭借自己逃出。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带走,陈玠永远也找不到她。
她不动声色地将袖中的细木柴抽出,在沙地上匆忙画上几笔。大华和彭正完成任务,大华冲着她走过来,英娘迅速收起细木柴。
不能让他们发现!她装作害怕的样子,突然向右拼命踊动着,把三人的视线引向右侧。
大华几步上前,一把把她再次扛起,笑道:“这娘们忒不自量力,费这无用的功夫!”
彭正应和道:“是啊,谁能逃过咱们元爷的五指山?”
元掌柜根本不理他的吹捧,说道:“少废话,快些上路是正经!”
两人灰溜溜地应了,带着英娘走出暗门,彭正回身在墙壁某处一按,门又合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瞬间地道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中,除了三人的呼吸声,英娘总隐隐觉得还有其他声音。
彭正拿出火折子点亮,英娘趁机四处观察,在看清不远处的事物,睁圆双目,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那是一个铁笼,人在里面完全无法直起身,关在里面的,是两个女子。
两位女子一见到他们,满是恐惧。在有限的空间里,她们只能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由自主瑟瑟发抖。
彭正让大华拿着火折子,他走过去,拿出钥匙,打开笼子外面的锁,喝道:“还不快出来!”
两个女子不敢动,只是呜呜地哭着,英娘闻声,愤怒在心中升腾,她忍不住颤抖。
大华使劲一巴掌拍在她身上,警告道:“你老实点!”
然后冲彭正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快点?我扛着人呢!”
彭正心有怨气,差点到手的美人因为这厮没成,晚上又被元掌柜抢白一通,估计也是他告的状,这回子还命令起他来了,他以为他算老几?
但现在不是跟他比试的时候,完成任务要紧,他忍气吞声,从怀里拿出匕首,恐吓道:“要命的话就赶紧出来!”
女人们无法,只能哭泣着,哆哆嗦嗦地走出笼子,她们每走一步,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英娘这才注意到,她们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链拴住。
大华喝道:“吵死了,再有一丁点动静,还没怎么样,就要死要活的!再吵就在这里把你们解决掉!”
那两人顿时收了哭声,走得近了,英娘看清她们脸上的哀戚。这两人不知关了多久,刚从笼子里出来,行动缓慢,彭正只是拿着匕首抵在她们身后,两人只能尽力前行,踉跄着,其中一个跌倒,也不顾疼痛,爬起来继续行走。
“也应该给我肩上这个用链子链上,她就能自己走了。”大华不满地说。
“这不是来不及吗!你要是不愿意,你来赶她们,我来扛。”彭正巴不得换一下。
“算了,她们走太慢了,我可没耐心。”大华大步迈开,带着英娘走在前面。
英娘抬头看着后面的两个女子,她们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已有多日没有清洗,看着她们的穿着,像是普通的农家女子,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勉强遮着身体。
她心中一阵刺痛,她们也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姐妹,谁家的妻子,要是被亲人得知此时的惨状,心中的痛只会比她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是一伙惯犯,她知道的只有她们三个,但她看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她告诫自己,要抓住每一次机会,不能放弃逃跑,不仅是为了陈玠,为了自己,还有和她一样,受苦受难的姐妹。
她们是人,有尊严的人,不是被随意买卖的物品!
一路思来想去,似乎走了很久,风声愈来愈清晰,单薄的衣服抵不住寒冷,她忍不住想发抖,用力咬住口中的布团,勉强忍着。
渐渐头顶有亮光出现,大华把英娘放到一边,径自往前走,英娘看着他走到悬挂的木桶旁,有节奏地敲击着。
上面有人也回以敲击声,接着木桶放下来,大华又走过来,把英娘抱起,等走进英娘才发现,与其说是一个桶,不如说是盆。
他把英娘放进木盆,然后拽拽绳子。突然,木盆悬空,英娘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稳就掉下去,扬起头,看见上面的架着的轱辘,恍然大悟,自己身在一个枯井中。木盆随着轱辘摇动,越来越高,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盆最后稳稳地停住,她睁开眼,果然是口井,抬头时,与摇轱辘的人对视,两人均是一愣,只是一瞬的时间,他粗鲁地把她拽出木盆,摔在一边,把木盆又放下去。
下过雨的地面还没有干透,英娘的衣裙沾染上泥水,她无暇顾及,四下观察,发现自己在一个院子中,房子从外表看破败得很,院子的一侧堆满柴火,另一侧是一个马厩,里面还有一匹马。
靠近院门的一侧,停着一辆马车,两匹马已经做好准备,此时无聊地蹬着地面。
井下的三人依次坐木盆上来,彭正是最后一个,他直接跳出去,看了一眼马车,确认道:“都准备好了?”
摇轱辘的点头,说道:“得再快点,上面传来消息,衙门已经向赌坊行动了。”
英娘心中一喜,听到自己雀跃的心跳声,转念一想,又沮丧起来。陈玠发现她的藏身之地是很迅速,但他能很快找到地窖,发现密道吗?
这时,彭正走向离得近的女子,把她的嘴堵住,摇轱辘的取出绳子,把两个女子像英娘一样,手缚在后,脚也困住,一把扛起放到马车上。接着又走向另外一个女子,重复之前的动作。等他再回过身来,英娘明白,下一个就是自己。
不出所料,她也被扔到车上,在马车的最右侧,面对着中间女子的后背。然后一捆一捆的木柴摞到她们身上,两侧插上几根木棍,木柴堆放得更高,把她们完全遮掩住。
“你们把衣服换上,一会儿到城门守卫面前,才不露破绽。”外面响起摇轱辘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车前面左右一沉,推开院门的声音响起,一人喝道:“架——”,马车走动,离开院子,向右转弯。
英娘明白,他们在出城的道路上。
一旦出去,被找到的机会就越来越渺茫。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
想到之前的法子,她慢慢抬起腿,想要把负在后面的手绕到前面去,她微微动作,耳边就传来木柴碰撞的声音,她停住了,坐在马车前的人并没有动作,可能是马蹄声和车轮声遮盖住了。
于是她缓慢地抬脚,手还没等绕过臀部,腿却踢到中间女子的身上,她发出一声轻哼。
英娘又止住了,听了听前面的动静,发现没有变化,松一口气,但也不再行动了,因为旁边有人,腿无法再往前伸,这个办法不行。
英娘正懊恼这里空间不够,没有办法将手绕到前侧,这时,有一只手拽了拽她的裙子。
她一怔,意识到是中间女子的手,刚才英娘踢到中间女子,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英娘,没事的。
电光石火间,英娘有了主意。她借着马蹄声的掩护,像左旋转身体,一点一点挪动,最后与中间女子背靠背,她用背在后面的手,拉住对方的手,把那双手按在缚在手腕的绳子上。
而那双手就这样停留在原处,没有动。
正当英娘的心渐渐冷下来时,对方的一只手顺着腕上的绳子探寻着,直到摸到绳结处停止,接着两只手捉住绳头两侧,努力为她打开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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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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