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烧热，加入一碗水，把切好的肥肉放入锅中，撒上适量的盐，等小火慢慢将锅中的水烧干，肥肉中的油就会一点一点地熬出来。
整个过程需要两刻钟左右。
趁着这空档，赵晗又舀了米，另起一个灶，把饭蒸上。
为了配合穿过来后吃上的第一顿肉，赵晗没有选择煮稀饭，这两天做饭，她已经摸准了家里的米煮饭时用多少水量是最合适的。
篮子里还有一把青菜，大概是赵二娘早上出去摘的，赵晗洗干净掰成段，留着等会儿和猪油渣炒着吃。
赵晗还想着弄个炸豆腐，再用今天买的配料调个蘸水，真是美滋滋……
没多久，肥肉慢慢地被煸出油来，原本厚大的肉块滋哇滋哇地蜷缩起来，原本腻人的寡白逐渐变成焦黄色，肥肉的表面开始坚硬，米饭也蒸熟了，一时间饭香夹着一阵焦香的油脂香飘出来，赵晗将漂浮在油锅里的猪油渣捞起来放入大碗中，还是没忍住捡了一块在吹了几下，然后塞进自己嘴里……
浓郁的肉香瞬间沿着舌头往上蹿进她的大脑，咬下去，满口的咸香嘎嘣脆，赵晗眼底都激动得泛上了泪花，她终于吃上肉了！
这熟悉的香味，这诱人的口感，她要吃一辈子肉！于是又连吃好几块，才解了这一时的馋虫。
这几斤肥肉，榨出半锅清亮的猪油，赵晗小心翼翼地将油倒进快空了的油罐子，特地在锅中剩下几勺油，把切好的小块豆腐放进去炸，豆腐的表皮也变得金黄酥脆。
将干辣椒、小米辣、大蒜和少许盐放入碗中，浇上一勺热油，哔哩吧啦好一阵热闹，**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勾得人口水直流。
赵晗顾不上满额的热汗，就要把豆腐和蘸料都端出去，刚巧看到程柚去送牛回来。
赵晗只瞄了他一眼，惦记着要赶紧炒菜，没说话转身进了伙房。
油热放入蒜粒和猪油渣，等蒜激出香味，将青菜倒入，再大火爆炒十来下便可出锅，青菜油汪汪的翠绿一片，猪油渣稍微发软，蒜粒微黄，赵晗立即盛出锅装盘，余光瞟见程柚进来端饭。
两个人并着往饭桌那处走，赵晗问：“刘大爷说什么了吗？”
“他说给了钱那以后就不用帮他喂牛了。”
赵晗哼笑一声，“那还挺给你省功夫！”
程柚瞧了一眼她被热气熏得红通通的脸蛋，嗯了一声。
“娘，来吃饭了！”赵晗大喊一声。
“来了来了！”
说话间，程柚已经把碗筷都摆上了。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程柚本身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作为桌上唯一一个多话的人儿，赵晗的嘴里塞满了饭菜，压根就没时间说话，只有碗筷偶尔碰到碗的声响。
这样的一顿饭菜，放在赵家也算是丰盛了，干饭，有肉有豆腐，足量的猪油炒出来的油脂香，再加上赵晗本身就十分出众的手艺，赵二娘吃得也是十分专注。
等一刻多钟过去，桌上的饭菜都吃光了。
赵二娘被豆腐的蘸水辣到，一边斯哈着气一边问，“阿晗，你做饭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吃饱喝足，肚皮滚圆的赵晗嘿嘿地笑一声，说：“娘，以后还有更好吃的手艺呢，您等着享福吧！”
蒸的满满一甑子饭，全都吃光了，人还是得吃肉，她要吃得更好！
她天生就是个馋鬼，嘴里没口好吃的当真是不想活了。
多挣钱，买更多更好的食材，赵晗心满意足地坐在屋檐下，打着哈欠，看程柚收桌洗碗。
眼里有活，不错不错！
连轴转了好几天，吃上了这顿能够抚平她饥饿的饭菜，赵晗整个人都飘乎乎的，这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没一会儿，赵二娘手里拿着几条绳子，朝赵晗道：“阿晗，你让他量量手臂和腰臀。”
赵二娘心灵手巧，为了省钱，没少给家中几口人做过衣服，且不说手艺多么精湛，至少能穿在身上看得过去。
赵晗从赵二娘手里接过绳子，扶着腰站了起来，吃得太撑了，走路都有点艰难。
“程柚！出来一下！”赵晗朝去伙房放碗筷的人喊。
程柚没应，但是身影很快从伙房里出来，静静地望着她，眼神表示不解。
“你自己量一下手臂和腰腿这些地方。”赵晗把手里的几根绳子递给他。
程柚默不作声地接过去，分别量好腿、腰和手臂，在量好的地方打个结做标记。
只剩下一个需要量的部位——肩膀。
他试图先量好自己的半边肩膀，再折叠取整，结果量了两三次，得到的长度都是不一样的。
他垂着眸，从赵晗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峥嵘的眉骨和睫毛在日光下映出一小圈阴影洒在脸上，神情波动并不十分大，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的平静，盯着手中的绳子。
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片刻后，他抿了抿唇，朝赵晗看过来，手指摩梭两下手中的绳子。
赵晗轻易地识破了他内心的想法，并不主动开口。
她倒要看看这次程柚会不会主动开口求她帮忙，之前不过是帮他换个药、无意间拍了怕他的手臂，就一副贞洁被玷污，要男女有别地拉开距离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等了一会儿，赵晗手掌给自己扇风，又是望天又是看地，悠悠地说：“哎呀，这天儿可真热，累了一早上，我也该去歇一会儿了。”
“你……”
赵晗刚转身，就听到程柚开口，却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偏过头去，眼睛滴溜溜地转到程柚那张冰山脸上，“怎么？”
“你能否帮我量一下……肩膀？”程柚那过于正经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请求。
“呀呀呀，”赵晗朝他走过去，眼睛微眯出戏谑之意，双手背在身后，围着他慢慢地转了一圈，“男女有别，这可不好吧？我怎么敢呀？”
“我可不敢！”赵晗脸对着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皮做了个鬼脸，然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
前两日程柚就是这么说她的。
她怎么敢？
她怎么不敢？!
“……你，”程柚喉咙阻塞，都有点儿咬牙切齿的那意思了，终究还是将嘴里的话吐出来，“请你帮我量一下肩吧。”
赵晗低笑两声，眼睛弯成缝了，“那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帮你。”
“……”
赵晗看到他嘴唇动了一下，腮帮子鼓起，分明是咬紧了后槽牙。
见此状，她开怀笑起来，笑声十分嚣张。
等笑够了，赵晗才停下来去拿棉线，程柚手掌虚虚合着，并不费力。
就在赵晗想把棉线拿走时，程柚手掌一翻，将要到手的棉线消失不见，手腕猛地被攥住，那力度不小，手指不停地收缩，越攥越紧，赵晗感觉那股子力道揪着她手腕的皮肉，渗进骨头里去，捏得她一阵生疼。
她下意识地用手掰开覆在她手腕上粗糙又火热的手掌，五官都皱成一团，龇牙咧嘴地骂，“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专注于低头要解开程柚扣着自己的手，看不到程柚眸光中隐含着某种克制又恼怒的情绪，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想抵抗，却狠不下心。
最后又懊恼自己的优柔寡断。
“程柚！”赵晗怒气冲冲地大喊着他的名字，“你弄疼我了！”
程柚这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如梦初醒，松开手。
赵晗猛地将他悬停在上的手掌拍出去，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你发什么疯呢！”
虽说相熟的时间不长，但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这样的举动无疑惹怒了赵晗。
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捡起来 ！”赵晗仰头瞪他，手指着掉落在地的棉线。
程柚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而后避开和她对视的眼神，慢慢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棉线，递到她面前。
赵晗冷哼一声，将棉线夺了过去，语气硬邦邦地说：“蹲下来。”
既然程柚及时低头，那她也愿意不计前嫌地帮程柚量一下肩膀。
程柚背过身去，微微弓腰，好方便赵晗。
赵晗冷着脸给他量了肩膀，将量好的长度打了个结。
程柚很快直起身，僵硬着肩膀，没有转过来，低声说：“……我不习惯与别人这样接触。”
瞧瞧，这话说得好像是自己故意占他便宜一样，赵晗怒从中来，“你以为我想？！哪次不是为了帮你？！再说了，外面等我挑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程柚一急，欲辩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明显是已经暗中观察有一小会儿了，露出了捏到赵晗错处的得意神情，大声威胁道：“好啊赵晗！你竟然真的和这个男的纠缠不清，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私自收留来路不明的人，你难道不怕官府的人来抓你吗？”
赵晗猛然望过去，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深沉，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赵茂抱着胸走进来，眼神闪烁：“你要是不想我说出去，就拿些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