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导航,车子最终在那个名为杜家村的小村落旁停了车。
“是这里吗?”徐渡一面看着后视镜,问她。
到这里的公路已经十分狭窄。单向通行的两侧车道旁都是高耸的芦苇荡,如果但凡来了辆反方向行驶的车都拥挤不堪。
“是这儿。”
徐渡点点头,将车停进了一片荒草地中。
二人提着东西,陈墨走在前面,只拎着最轻的袋子的徐渡跟在她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黑夜安静的田埂上。
哪怕是“最轻”的袋子,里面也装了不少调味品的瓶子。徐渡感到有些累,看向前方步伐稳健、十分轻松的陈墨不禁开口:“不重吗?你走那么快……”
陈墨闻声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她,笑道:“徐渡啊,你这体力还真不行。将来怎么当法医。”
徐渡一时语塞,蹙眉寻思着词汇想反驳她,只见陈墨压根单手还拿着更重的袋子,回头朝自己走近两步,将徐渡手里的袋子夺了过去。
“……”
徐渡无言,跟着轻松提着袋子的陈墨上前几步。
“……你是练过举重吗?”徐渡郁闷地说着,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陈墨身后,走在乡间的田埂上。
“举重?不是。”陈墨的步履十分平稳,她松快地答道,“我小时候学过散打。不过,主要学的是拳击。”
徐渡闻言一愣,“拳击?”她重又将陈墨那高挑清瘦的背影打量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你喜欢拳击?”
“不是喜欢。我爸爸很早以前是拳击馆的教练,我小时候,”陈墨喘了口气,犹豫片刻,回眸对徐渡一笑,“他……我有时候,会在那也打着玩。”
那朦胧月色下的笑容,一闪而过仿若神明。然而陈墨迅速扭过头去,徐渡连那美丽的脸上的笑的神情都没看清。
“不过我爸也不光是拳击教练。那时候体育馆小,他既当拳击教练,也当游泳教练。”陈墨终于喘了口气,她将手提袋朝地上一放,席地而坐抬起头,“徐渡,你看——”
徐渡也随着她坐在了田埂上。她抬起头,看到夜空的一串星星。
“那是……北斗七星?”徐渡怔怔道。
近些年来空气污染得严重,现在的城市里几乎看不到星星了。而乡下的天空,虽算不上群星璀璨,但万里无云的皎洁月色间,星光斑驳。
微凉的夜风吹起二人的衣袂。夜空仿佛田野托起的玉盘,星空闪烁闪烁芳若剔透的钻石。
“是吧。也就乡下,偶尔能看到这个勺子一样的星星。”陈墨昂着头,深邃的眼眸里倒影着那串星星。
一旁的徐渡不知何时已将视线转向陈墨的侧脸——她看着她倒影着星星的美丽眼眸不出声。
麦田寂静得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蟋蟀的鸣声和风声。陈墨低头,从她手边的袋子里拿出草莓味酸奶,拧开了递到徐渡嘴边。
“不凉了,喝吧。”她说,声音温润而柔和。
徐渡微微罕见地笑了。
她“嗯”了一声,抬手接过了陈墨手中的酸奶。
正当徐渡含笑正准备喝一口草莓味的酸奶,脸颊上突然传来湿润温暖的亲吻。
——被那湿润温暖的、沾了些许草莓味酸奶的唇瓣触碰的一瞬,徐渡整个人战栗了一下。
仿佛触电一般,她握着酸奶的手抖了下,从脸颊被那温软嘴唇触碰之处,徐渡浑身过电,竟抖了一下。
然后耳廓迅速红了起来。
还好天色已经黑透。徐渡僵硬地略微转过头,看向陈墨——只见夜色里,她映衬着星光的美丽眼眸正看着自己笑。
“好喝吗?”陈墨伸手想去捏徐渡的脸。
“挺好喝的。”徐渡生硬地答道。干咳一声,躲开了她的手。
“徐渡,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徐渡听见她突然问。
“我不喜欢活人。”也许是“职业病”,徐渡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她扭过脸去,尽量不看陈墨,一言不发喝着酸奶。
草莓味的酸奶,甜甜的。自从陈墨拧开瓶盖空气里就蔓延开淡淡的草莓香气,混合着田野上枯草和泥土的味道,竟然还挺好闻的。
好在陈墨没再问了。她朝后一躺,躺倒在柔软的荒草地上。看来这片田没有人种,杂草已经覆满了方正的田地。
徐渡也跟着躺在了田野里。她侧过脸,感到凉凉的泥土和杂草蹭着脸,问:“你家离这儿还有多远?”
陈墨还凝望着夜空:“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怎么,这儿不美么?还是你冷吗?……”陈墨也侧头看她。
“很美。”
微凉的夜风掠过旷野,寥白的月色洒在她脸上,徐渡轻轻摇头。但下一秒脸上的月光却被陈墨的影子挡住:
“回去吧。你身体不好,也别在这吹风了。”她温声道,朝徐渡伸出手。
来不及反应,徐渡就下意识抬手朝她伸出的手握紧了。
陈墨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突然起立的徐渡感到眼前泛起一阵黑色光晕,一个没站稳跌在了那个柔软的怀抱里。
……
到了陈墨家,徐渡才明白“家徒四壁”是什么意思。
一座破败的庭院,歪斜的铁门敞开着,泥土混合着砖石堆砌的院墙,院子里两三间破破烂烂的平房,窗户是纸糊的。
“怎么?真的很介意的话就……”黑暗里看不清徐渡的表情,陈墨有着窘迫地说。
徐渡回神,道:“不是。我很喜欢。”
“……”不介意陈墨倒相信是真话,就是这喜欢……
陈墨哑然失笑,拉着徐渡过来。“你先等一下,”
徐渡看着她弯腰从花盆底下摸出把钥匙,打开了门锁。
进门扑面而来一股灰尘的味道。徐渡环顾着房间,玄关处的鞋柜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水泥的地面略有些不平整的地方,客堂正中央有张茶桌,旁边摆着几个木头的椅子。
茶桌背后是佛龛。斑驳的墙壁上,还贴着两张卷了边儿的财神爷壁画。
很典型的南方农村老房子。除了灰尘,陈墨家倒是相当整齐——几乎算得上空旷了。
徐渡在屋里走了两步,听见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水烧开的声音。
紧接着陈墨拿着抹布从厨房里出来,湿着手,袖子挽着,一面擦拭着木头椅子一面扭头对徐渡说:“累了吧?过来坐会儿,水开了我给你倒杯茶,然后我先去铺床,柜子里的被子应该还算是干净的。我去那边的王姨家借床单和被罩……”
取某表示:以后会好好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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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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