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少哭,那天狼狈地跪在地上,哭一阵就再也哭不出来,痛苦之余还想自己是不是不会哭了。

他觉得邻居不会愿意见到他,于是让她安生过了一个新年。事情不解决也不行,她家闹成这样有他家原因,她母亲不愿意再见他母亲,他想自己过去会不会被她一家暴打一顿,头上扔鸡蛋香蕉皮。

年后他时隔六年多后第一回回自己出生的地方。他对这个地方本来就记得不多,六年快的像闪电,他不靠手机地图寸步难行,成了这个地方初来乍到的异乡人。

他又想如果没出这背德的事,他回来是不是和邻居一起。邻居会跟他介绍他几年不在的这里的变化,絮絮叨叨一堆,带他看这玩那,他才像个久别而归的归乡人。

快到安市时,地图说附近有座寺庙,他穿着厚衣,背着一个背包上了石阶。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还没到就先闻到悠悠佛香,他沿着石阶边沿慢慢往上走,拉开围巾闻着,一路颠簸忐忑的心渐渐有些平静,抓住了虚无的牢靠。

他这时好像才明白寄托到信仰、信仰到虔诚。

第一回正经拜佛,他很多不懂,寺庙前高香飘起、摩肩接踵,他要买香进去拜,卖香人忙的不可开交。找一个和尚问,他问可是许愿?他懵,许愿。

写香包买香昏头涨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半天才边百度边问人才写好。好不容易写完进去,他们跟他这个愣头青说,来年要还愿。

他大脑嗡嗡,点头,还。

庙内诸多佛像,保香已在香炉,跪在蒲团上,他又发懵,这能许愿吧?

他第二拜,在人声嘈杂中瞬间忘了自己在香包里写了什么。第三拜,过时不候,他赶紧默念出来一个:顾荷一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下山后回忆,自己在香包上也是这么写的。

天色已晚,春节到来,春天到来,天色还是昼短夜长,到昼长夜短要循序渐进。

他赶着最后一趟长途汽车进安城,在安城县里的宾馆里睡一晚。晚上睡不着,他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看着漆黑的夜景打了通宵的游戏。

打到第二天五点,游戏里一个人打了兴奋剂似的突然开麦乍了一嗓“早上好”,他才醒转过来,这有什么意思?

打完那一场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眼下乌黑,整个人抽了鸦片。天不管他怎样不会塌,塌的是他自己罢了。

他去找邻居,戴着口罩一路小心翼翼问人,问的人不多,生怕问的人多话,他不好说明。找到邻居的家,他是一眼认出那个两栋并排的二层楼房。一栋刷着白漆,贴着红瓦,一栋六年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有些破旧了,就是六年不住不修整的房子再好都会破旧,紧闭门扉,窗户用石头码住,但门口的土地打理的很干净,野火烧不尽的连根生的野草都很少。该是邻居家帮他家打理了。

他邻居家门口做了庭院,不时有几个人进出。

他隔着一堆遮了雨布的稻草看了一会,一些回忆慢慢回来。他眨了眨眼,看看天,眼眶湿润怕自己会哭,哪怕现在哭也哭不了多久,哭不出多少眼泪了。

他绕到后门,踟蹰着给邻居打电话。

邻居没有拉黑他的电话号,不知是不是那些天他克制着只发微信打扰她的原因。拨通了,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正好走到她家后门口,正好看到他朝思暮想的邻居在后门口,看了眼手机但没接。

她身边有个小朋友,大朋友跟小朋友轻声软语,是变故还是长大的缘故,大朋友显得稳重了些。

邻居不接电话,他塌房子又塌到自己身上,拖延症,不利落果断是自己,他悄悄缩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边天人交战出不出来一边偷看一会,他发现自己好他妈的像偷窥狂,唾弃自己后他正要退步,邻居正好进了屋。

他那时百无聊赖地在附近走,走到一个棉花田旁,看到有一颗白白的棉花,就进去摘了。

这应该不犯法。不算干坏事。他记得他小时候放学路边有棉花,他摘一只玩玩就没事。他偷把它摘下来,握在手中,握到棉花籽,弄着棉花籽看棉花籽到底是什么颜色时,他听到旁边动静。撇头一看,是邻居。

他跳下来,两人初时对话还正常,只是他再有十根粗神经也知道她并不想和自己多聊。他没摸清邻居的心思和打算,于是特别傻的,两个知情人装糊涂,他给硬撑下去了。

一起聊起往事,气氛稍稍缓和起来。他半句没掺假的和邻居聊起对邻居的初印象,打了个比方,像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也不像,牛郎织女是仇人吗?

邻居用小拳头打他,他问邻居对他的印象呢?

她没出声。问急了,傻傻的邻居恨着他,说的话却还搞笑:长得好看、成绩好。

他笑,问他在她眼里就这么浅显?

他有点得意卖乖,肤浅的又不知道是谁?

邻居又打他,再问什么都不说。

他绞尽脑汁,想到要荡秋千。

邻居带他买绳子和塑料板凳,出了店铺邻居把绳子要往他脖子上套。

他嫌脏,看她较劲的模样又弯下来给她套。她虚虚收着两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直视他,语气认真:“你要欺负我我就勒死你。”

已经欺负了,他快要被愧疚勒死了。谁勒他都会,她会勒自己吗?

他一霎想很多,照样面上不显,头又低了一点,笑,说你不敢勒。

她松手,我怕坐牢。

他说:怕你唯一的竹马凉凉。

她头也不回,说她有很多竹马。

她手指比“十五”,说她在这里待了十五年,年级跟班上的,到初三班里还有二十三个人,哪个不是青梅竹马?

他问是吗?

她说是啊。

那邻居呢?

他俩开始斗起嘴。

她轻笑一声,认真问他,你还记得这里发生的故事吗?

他说一日邻居终生邻居。

把她笑得不行,腰都弯起来。

找到一棵老树,树丫结实。他甩绳子上去,甩了几回没上去,逗邻居又被说,他老老实实找个石头绑着丢上去。一回头,邻居捂着耳朵躲的远远的。

他乐,问她捂耳朵什么操作?不该蒙头吗?

她瞪着眼,“操”了一声。

他说:不能骂人。

她口不择言反驳:管天管地还管骂人?

他扬眉,不行?

他已经有点病态,痴迷这种一刻不停地无关痛痒的反驳拌嘴来维持和平关系。

她摇头,谁管她骂人都行,除他不行。

他听到这一句心都要扎烂了。

她又说,未满十八岁偷偷抽烟的,有什么资格管她骂不骂人?

他才惊觉自己抽烟来的,忘记掩了。

不能说自己在戒烟,抽烟就代表没戒;也不能说因为自己害怕紧张。他当没听见,低头弄秋千。

她笃定说,是不是他身上时有时无的香水味都是遮烟味的。

他抬头看她。

她笑,说她真的好骗,心志不坚。

她说:你说你没女朋友我一会相信一会不相信,想你这身上有香水味还骗我呢。

他犹豫半天,什么侥幸和卑劣心思都没给自己留。

没回。

秋千做好,他让邻居坐上去,给她推秋千,又叨了一些她的往事。

邻居又要打他。

直到邻居的外婆连续打几个电话回来,要邻居回去,他和邻居终于吵起来。

她问他要不要脸?

他人被雷劈住,半晌告诉她鸵鸟是什么样。

他还是很卑贱,他就是那时还满脑在想着自己的利益。

他父亲像鸵鸟,遇事就丢下他跑的远远。

那你呢,你像鸵鸟吗?

他邻居哭的很惨。

眼泪哗哗淌。

说不用他的“对不起”,要他母亲的,可这样已经八百匹马拉不回。

他上辈子一定受了什么诅咒,今生不想当和尚还要被逼的孤家寡人。

或许之后会更得很勤直到完结,或许会更慢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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