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荷和李清清来了这家最近大火的网红面馆吃面，入眼就是墙上的便利贴，从门这边贴到墙那边。

店里生意很火热，她俩站半天没找到地方落脚，来回忙碌的服务员半会才看见她们。她们搭伙坐在了一个女生的前面，买好单后得了一支笔一张便利贴。

顾荷拿着笔傻了一会，写的十分简单:祝我爱的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快要贴上去时，又补了四个字:快快乐乐。

同桌看见，吐槽:“你……写的好质朴啊。”

顾荷看她的，还想着参考，结果她还在斟酌，一字未动。顾荷就把许愿的便利贴贴上，说:“就这个。”

两人亲身实践在网红面馆吃了碗面，就胳膊揽着胳膊到公交站，各回各家复习。

正午阳光刺眼，顾荷眯着眼，过会揉了揉眼。

她主攻在文科，每天背背背，背的她人要木了，眼睛要瞎了。

“吃冰淇淋不？”清清问:“我去买两个，马上回来。”

顾荷点头，她跑去公交站牌后的超市买冰淇淋。

没会冰淇淋到手，公交正好过来。

上了车，拉上蓝色的窗帘，两人在还能再短暂相处的**分钟里闲聊，聊了下做不完的作业和以后想上的理想的大学。

这个理想的大学，班主任之女老早老早就跟她说过，她要去北方的a大，学医。

为什么要学医的启蒙她已经不是记得很清了，但是目标却清晰从未改变，让她觉得自己或许天生就是要吃这碗饭的。

病分很多种，医生也分很多类，但清清她打保票了，惟愿她们无事常聊天，来日有事靠她罩。

清清猛然惊醒地问她:“我还没问过你，你填志愿想去哪所大学？”

顾荷啊了一声，撇头看清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水:“就，老班给大学指南我看看……”

清清毫不留情地手掌拍上……她自己的额头，对顾荷恨铁不成钢。

她们这种早早就有理想有未来蓝图规划的“大人物”是不懂她这种“小人物”走一步是一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咸鱼状态的。

顾荷腆着脸嘿嘿嘿笑。她考不上清华北大，所以对未来的大学生活有憧憬，对具体的大学没有想法。看成绩吧，她爸妈已经在给她愁了，比她还有考量，分数高点就往高点爬，分数不高往低处的理想走。

学什么？她不当医，什么都行。

即将到站，顾荷把冰淇淋的钱转给清清，朝她摆摆手。李清清说:“我给你看看吧。”

顾荷乐了，摇头拒绝:“我有家人呢，而且现在你一寸光阴一寸金……”

她还没说完，李清清惊恐的补上:“寸金难买寸光阴……我天。”

顾荷下车了在门关上开走的那刹仍听见清清的絮叨:“我爸把这句当座右铭写在我桌上了。”

通俗易懂不矫情，看似无压力实则杀伤力极强地督促她这几十天要备加努力，不努力后悔一生。

她爸向来会拿捏她七寸。

顾荷拐到超市买两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手机叮了一声，李清清告诉她，她到家了，她们一起加油。

顾荷紧张感油然而生，从闲庭漫步到竞走，选了些面包，决定今天晚上不做西红柿炒蛋了，她要啃面包。

就烦她爸在外买点饭，顺道带点给自己吧……

高考提前两个月就紧张的大街小巷管事的都吆喝，不紧张也要被弄的紧张。

她自认基础学得不错，可学到某处不对，才发现自己很多不懂。

晚上关灯睡觉都要背点时事政治，时间点摸清爽。

她做梦，梦到自己穿越到古国。混乱一片，几代枭雄哪个春秋，哪个奸贼，什么战役，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她要成为名人，纳尼？有人要给她篡改历史，这绝对不能这么走的，这么走的话悠悠历史长河绝对是要乱套，她运筹帷幄，她心怀天下……

高考冲刺时，她第一回做了一晚上的这样的断断续续的梦，第二天被闹钟吵醒，起身，头痛的要爆炸。

她怀疑自己一晚没睡，一晚都在做白日梦给自己演情景剧来巩固历史长河。

高考结束后，从考场出来，想象中的解脱，解脱里的兴高采烈很少，她反而平平静静，甚至有一点高考结束的怅然若失。

明天在哪，明天是什么样？她听着李清清和其他同学叽叽喳喳的纠错和对答案，刚高考完又开始不放过自己的忧虑成绩。

回家的回家，约好吃东西的吃东西。顾荷被交际花李清清带着去吃甜点和喝奶茶。

郭生突然给李清清发消息，李清清把手机信息递给旁边的顾荷看，不作他想，只是随口一问地问顾荷收没收到？

一般郭生给她发消息，都是伙同楚军逸一起请她和顾荷出去玩的配置。

“？”顾荷从兜里掏出毫无反应的手机，一点消息没有。

等了一会，仍然没有消息发来。

“郭生单独找你的？”顾荷跟她咬耳朵。

李清清奇怪，眉毛拧起，点头:“嗯，他约我明天去大广场……”

“他不会要，有什么幺蛾子吧？”李清清吓的都结巴了。

顾荷突然想笑，八卦雷达开启高速运作。在高考结束，同学录都写了，即将各奔东西的时候。这种高考完就是大学生，大学生恋爱自由的时候，单独约人出来……

靠！顾荷脑补得欢快，看着同桌喜笑颜开，看热闹不显事大得眼睛都快没了。

李清清挑了下眉毛，对着神经病的同桌，推了下她，喝着奶茶。

同桌赖着脸凑到她身边，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她说。

顾荷咯噔了一下，轻声问:“为什么？”

将要各奔东西，恨和仇都一笑泯之。李清清的右胳膊被顾荷缠着，左手被胜蓝缠绵地用五指相叩的叩法缠着，碍于分别的情绪轻轻解开解不开，只能低着头用脑袋喝饮料，回:“当我傻子呢？”

“……”顾荷很是忍了一股劲，没把“你怎么就是傻子呢”的真诚发问问出。

顾荷不禁被郭生蠢到，这敏感时间点，这目的也太过明显。

第二天，顾荷认命地跟着昨晚就开始疯狂电话轰炸，说不陪她一起就绝交的三年同桌一起去了凉城的最大广场。

正是下午两点的时候，空旷的大广场周围皆是名牌店。高楼耸立，泱泱的人、热热闹闹。

顾荷陪着清清坐在还有点烫屁股的喷泉的砖头上，背后不时有水花打到，呼啦啦的泉水盛吵得人或心神不宁，或小鹿乱撞。

小鹿乱撞的是通过臆想莫名觉得搞笑，于是想笑的顾荷，但不过半个小时，顾荷从激动转化为无语。

郭生约的地方，约的时间点，却快半个小时不来。

顾荷瞧着李清清黑线地疯狂打电话，怀疑今天过得是不是愚人节。

不远处有个灰色的系领结的“大熊”在楼底下发宣传单。手里握着一把气球绳，蓝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红色的气球随风随着大熊不时的动作撞着脑袋晃一晃。

遇见可爱的小朋友，它就给一个气球，亲切地挥手。

在大广场上人气挺高，憨态可掬，有漂亮美女合照。

顾荷专注盯着它看，才不让自己在大广场上枯坐着显得特别傻。目光瞟到这个人像在看帅哥，目光瞟到那个人，让那个人不经意和她目光对上想她是不是心怀鬼胎或闲的蛋疼。

李清清终于受不了了，跟顾荷吐槽几句，就要拉她逛街。

顾荷一直盯着的，从莫名其妙移动位置到越走越近的大熊在她们起身要走后，快步向她们这跑来。

大熊体积庞大，却有双小短腿。小短腿跑起来十分滑稽。

到她们面前站定，头套里的眼睛好像在目不转睛看着她们。

李清清握住顾荷的手停下，紧紧地，不知道这熊想干什么。

高考后她本来可以开开心心，却因为同学爽约这破事让她心情一落千丈，就像在预示她假期不好过一样。

李清清理了下腮边的短发，现在看谁都不爽，瞪着这个在她眼里看来，来者不善的熊。

顾荷则觉得场上大多人的目光都向她们看来。

这只熊捻出手里的一只天蓝色的气球递给李清清。

“……”

搞什么？

李清清懵逼了，慢慢慢慢接过。气球线刚碰到，这熊把另一只手的气球全递给她。

她一向清醒的脑袋此时一团糨糊，顺水推舟、兵来将挡的一鼓作气接过。

下一刻，这只熊突然摘下头套，巨大的头套里冒出许多气球。

李清清啊了一声，上半身往后仰，蒙着脸。指间未彻底蒙住的目光中，无数气球离了线腾地上升，这只绅士熊的本尊在大庭广众清晰现身，是郭生。

他伸出“熊掌”，变魔术一般，“熊掌”里竟有一枝漂漂亮亮的玫瑰花。

顾荷在一旁傻眼了。

郭生热的脸通红，目光灼灼，是认识他几年里他没有过的正经和较真。他把花放到李清清的手里。

李清清震惊地能吞下一个西瓜，被塞到手上的别说玫瑰花，就是轻巧的气球也被惊动，明白掌控它的主人的无力，乘着机会，欢快地飞到自由广阔的天空上。

玫瑰花掉地上，顾荷回过神给捡起来，默默放到还没回过神的同桌手中。

余光一撇，楚军逸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