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潇纵马离去,尉迟凌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复杂之色。
“大人,鲜花饼的对比出来了,死者胃内的所有残留和司昀大人寻来的一般无二。”仵作把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尉迟凌。
“好,你午前便回家吧,下午给你放假。”尉迟凌摆摆手。
仵作急忙作揖:“谢大人。”
陈檀看出尉迟凌的情绪变化,悄声问:“大人,你不是已经派我飞鸽一封了吗?为何还要派夫人再跑一趟。”
尉迟凌眸子更是沉沉:“五日未回,这信鸽怕是栽了。”
陈檀后背发凉,一股子悚然的气息让他在阳春三日的明媚阳光下,毫无暖意。
这是他做文书以来,遇到的最大的连环案子。
“那夫人……”会不会有危险的话吞在喉中,尉迟凌眸子露出一抹沉稳。
“若是她都送不去,便无人能送的去了。今晚准备迎敌吧。”尉迟凌转身,陈檀浑身发颤的跟了上去,脸色也白了几分。
衙门内的司昀正躺在摇椅上,院子里的玉兰花在他头顶,花影倒影在地,他手里拿着案卷仔细的看着。
“不对啊,既然死者胃里都有花瓣,那我得到了鲜花饼是不是意味着,我——”司昀猛地站了起来。
正好对上了尉迟凌缓步走来,陈檀在他身后忧心忡忡。
司昀冲上去,抓住了尉迟凌的胳膊:“大人,是不是今晚我要死了?”
司昀欲哭无泪的看着尉迟凌在湛蓝色晴空下那张冷峻的脸,此时眼底带着一丝软色。
他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抓着尉迟凌的胳膊都松了松,连同案卷都掉在了地上:“完了完了完了……我还没走遍名山大川呢,我还没——”
陈檀走上前,捡起了他掉落的案卷,地面的粉色白色花瓣因为忽然的微风轻轻地飘了起来。
三个人站在院子里,没一个人有一个笑脸。
“王明轩身手不错,应该护得住你,今夜我们走在衙门,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敢动衙门满门。”尉迟凌的话给了司昀一点暖意,他木讷的点点头:“是了是了,至少在我朝历史上还没有哪个衙门被全灭的事。”
冷静后的司昀瞬间癫狂起来,朝着院子边衙役的所在处跑去。
“王明轩,王哥,我哥,你在哪?”
“大人,小的在磨刀。”王明轩的声音从蜿蜒的长廊外透出。
“呜呜呜,今天你去哪我就去哪,呜呜呜。哥,我的哥。”司昀赖皮的声音传出。
“啊?大人,那属下如厕呢?”王明轩不解的声音。
“呜呜呜,你如厕我也去,嗯呜呜呜。”司昀哭声更大了。
一个粗狂的大汉抱着另一个浑身彪悍的衙役王明轩哭泣,本是个十分莞尔的时刻。
却没人笑得出来。
“陈檀,你且先午休,今夜或许谁都睡不了了。”留下这话,尉迟凌就进了案情馆。
门关上的刹那,他对着暗处道:“出来吧。”
无声无息闪出一个黑衣人暗卫,还带着轻薄的黑布面具,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貌。
黑衣人暗卫作揖:“大人唤我何事?”
“今夜必定凶险,你可否会布置些陷阱?”尉迟凌不懂这些,所以问这个暗中保护他的人。
“属下会。”黑衣人暗卫没有迟疑道。
尉迟凌点头:“你且告诉我怎么做,我知道你的职责……”
黑衣人暗卫道:“大人,属下来吧,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大人。这是职责范围内的事。”
尉迟凌转身,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暗卫。
随后声音放软,语气也多了些软色:“多谢。”
尉迟凌将衙门里的人都支在案情馆,暗卫则是从前堂开始不停的布置陷阱。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尉迟凌看着衙门里的众人道:“今夜,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
后堂,二十个衙役围着尉迟凌,陈檀,司昀,王明轩。
司昀正牢牢的抓住王明轩的胳膊。
尉迟凌依旧坐在高座子上,青衣官袍,乌纱帽,双目冷淡的扫视着后堂的大门。
他在等鱼上钩。
另一边的秦潇潇骑马而去。
为了早点到知府,一路不敢停顿。
“驾——”
马蹄的声音急急地传出,官道有人让路,出了县城之后,路途变得不可控起来。
跟着她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黑衣人们在秦潇潇必经之路设下陷阱想将她绞杀在此。
秦潇潇耳聪目明,对危险极为敏感。
来到一处青纱帐之地,便敏感的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不对。
“吁——”
秦潇潇勒马而停,没有下马,观察着四周的落叶。
竹林两侧微风吹来。
血红色的夕阳透过冲天的竹林树,偶尔散落一两处光斑。
渐渐地橙黄之光变成了血光,一道箭矢朝着她而来。
“噗噗噗——”更多的箭矢朝着她疯狂射杀。
秦潇潇顿时抽出鞭子,边旋转边跳下了马。
“啪——”秦潇潇拍了马屁股。
“嘶嘶嘶——”
“啪啪啪——”劲风袭来,秦潇潇一一躲避。
马儿吃疼,疯狂地往前跑。
秦潇潇抓住缰绳,一边挥动着鞭子,一边忍着快马的颠簸。
为了防止前边还有陷阱,秦潇潇直接闪进了一条山路,并未再走满是车辙的官道。
这些年跟着父亲打仗的经验告诉她,此时此刻决不可再被赶入陷阱了。
对方发了那么多箭矢,都在逼着她往正前方走。
虽然不知道正前方的官道上到底会有什么,但绝不是好东西。
见秦潇潇骑马闪入无人常走的荒道。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六七个黑衣人都从竹林的各个地方闪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陷阱不成,就不必留情,直接射杀。”
“是!”
“唰唰唰——”更多的箭矢在密林之中射来。
秦潇潇神色微凛,看了眼身下的马,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悬崖。
她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纵身下马,拽住了缰绳给马匹调转了方向。
自己则是用鞭子挥动一根树木荡到了树梢之上。
“姑奶奶在此,一起上吧。”
秦潇潇右手持鞭,左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
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左撇子。
右手继续用长鞭荡在树梢之上,左手已经迅速的朝着正前面的黑衣人抽过去一剑。
“嗡——”
软剑嗡嗡作响,秦潇潇一剑下去,直接砍掉了对方的头颅。
鲜血直直的飙起,溅了秦潇潇一身。
剩下的人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惊住,还是身后最远处的那个黑衣人大吼一声:“围着上!弓箭手继续准备!”
“嗖嗖——”
箭矢不停的射杀而来,秦潇潇认出了这个大吼的声音。
是许家当街要打死尉迟澈的那个家仆。
任是她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许家孩子的死跟眼前的这个黑衣人逃不了干系。
她眸子流转狠厉,在箭矢射过来的瞬间没有躲,直接朝着说话那人直直的杀过去。
躲在身后的拿命黑一人惊骇的看着如修罗一般的杀神直接朝着他看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扯过最前方的黑衣人当做垫背。
“噗嗤!”
黑衣人被一剑封喉,穿透了过去。
秦潇潇也被箭矢射在右肩膀。
没有闷哼,只是皱了皱眉,秦潇潇一个右扫。
长剑再次攻击而去。
而那些黑衣人却已经射断了她的长鞭。
秦潇潇一个失重,那个首领黑衣人逃过了一劫。
而她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选择左右杀了两个黑衣人后,逃窜至密林。
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
她必须把信送到,这些人这么怕她送出信,说明林槐确实可以帮他们。
秦潇潇直接拔掉右肩膀上的箭矢,用长鞭狠狠地绑住,防止继续出血。
身后的黑衣人看着只剩下两个,还是重伤的下属,摆了摆手:“拦不住了,送信出去,让人在入城口严密查探!决不能让秦潇潇入城。”
“是!”
“咻——”一声尖锐的口哨声过去。
“忽闪忽闪——”一直鹰隼从天而来。
秦潇潇抬头看着鹰隼 ,眯了眯眼。
却也不敢再停顿,继续赶路。
马儿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她受了伤,体力也渐渐有些不支。
藏在官道边的高树之上,等待和她同路的马车。
“哒哒哒——”夜深之际,有马车哒哒哒而来。
赶马车的马夫尽职尽责的跑着。
秦潇潇看着华丽的车顶,想必对方是个富贵人家。
只是夜色太深,她并未看清马车上篆刻的家族族徽,此时她已经有些发冷了。
顾不上其他,顺着马车的窗户一个鱼跃,顺手用软剑抵在马车里人的脖子上。
她声音冷哑:“不许动,不许叫,否则,别怪我。”
马车桌子上的烛火轻轻的摇曳,一抹淡蓝色的华服的公子眸子先是一皱。
随后看清威胁他的人后,又是微微一愣。
喉结在软剑之下轻微滚动,轻轻在她耳边开口:“嗯,好。”
秦潇潇见他确实坦然,不似假装,便悄悄收了剑。
“我奉命官府办事,非歹人,路遇追杀,你且不必害怕。”
“你受伤了?我略懂医术,若官爷不介意,我可以帮忙止血。”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秦潇潇抬起头顺着蓝色华服的衣袖往脸望去。
这一看也略微双眼一亮,好一派俊朗的脸,和尉迟凌是截然不同的气场。
尉迟凌虽俊美如仙,却总是冷冷的隔着一层冰墙,连看一眼都觉得眼冷。
眼前的公子却不同,就像春日绽放的白玉兰,即便是现在这样的险境,双目依旧荡着春波,毫无攻击性的温和。
只是有些眼熟。
秦潇潇思索片刻后不得其答案,最后只能放弃。
“多谢公子,公务完成后,一定重谢。”秦潇潇背对着他,掀开了自己的右后粗布麻衣。
伤口很靠上,不会看到她缠着的绷带,这也是秦潇潇答应的原因。
秦潇潇却不知道,在她背对过去转身露出肩膀的那一刻。
这一派温柔淡然的公子哥眸子深了又深。
秦潇潇:刷刷刷——(没想到吧,我是左撇子)
尉迟凌:啪啪啪——(夫人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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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坊斗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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