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门巨变

时值后梁开平二年,大唐新亡,天下大乱,兵祸迭起,各镇节度使拥兵自重纷纷称王。百姓流离失所,正是乱世之兆。

此时汴州开封乃后梁首府,朱温正于潞州大战李存勖,河南一带尚属太平。朱温手下有一部将姓刘名继,于降唐之时投靠,后十余年屡立功绩,朱温篡位登基后赐封正五品中散大夫,并将开封府内一豪绅府邸赐予刘继。

这刘继投军之前原是官宦人家之护卫,向来好武,虽然后来做了官,仍是不改豪气,于江湖上的人物多有结识。他膝下有一子,姓刘名纯,表字谦之,年方八岁,生得体格健壮,天庭饱满,眼蕴神光,精圆气足,实为一练武奇才。刘纯早继父训,少年习武,嗜剑成痴,更得父亲遍访名师予以教习,虽然年幼,却已颇得剑法三昧,市井之人谈起莫不啧啧称奇。

这日刘纯正于府中后院练剑,只见寒光遍地,出剑疾若流星,这一路飞星剑法招式繁复多变,刘纯使来竟是毫厘不差,一旁伺候的丫头见了不住价地喝彩。练至正午之时,一名仆役至后院道:“老爷请少爷速至正厅,有贵客来访。”刘纯一套剑法舞至半路,犹未尽兴,无奈收招,摇了摇头道:“这就来。”

刘纯随仆役行至正厅,见父亲端坐右首,两侧已坐了十余人,这群人僧俗道皆有,一看便是江湖人物。

刘继唤道:“纯儿,来见过各位长辈。”刘纯进屋一一拜见便即退出,甫一走出门口,便听到一位老者的声音问道:“刘大人,刚才所议之事如何?”语气之中颇带轻蔑,想来武林中人大多小看官府,也不甚奇怪。

刘纯思道:“听这老头声音,应是刚才那位曹州的白老拳师,这人浑身肌肉扎实,几乎要把衣服撑破,想来这外功着实厉害。”

他一时好奇便躲在门外偷听,只听刘继说道:“白老拳师英雄豪杰,刘某一向仰慕,但有所命,焉敢不从。只是刚才所说之事刘某实在闻所未闻,想来是江湖上的朋友消遣刘某,各位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万不可做了真。”

一个阴森森的尖细声音接道:“刘景山,这事我们可查得清清楚楚,你若是想隐瞒,这可是万难,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大伙一起参详参详,到时自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忽听刘继喝道:“纯儿,长辈在这里说话,你在外偷听,成什么样子!”想那刘纯在门外离父亲数丈之远,刘继竟能知道他在偷听,内功端的了得。刘纯自觉羞惭,走至门口拜了拜,自顾练剑去了。

这晚二更,刘纯正在熟睡,忽听有人喊道:“失火啦!失火啦!”他随即惊醒,走出卧室一看,东边几间屋子火头已起,仆役丫头乱作一团,打水的打水,唤人的唤人,一时竟没人顾得上他。

这时西边一间屋子又起火头,他正觉奇怪,突然见到一条黑影自屋顶上落下,他忙躲到卧室门后,只见那黑影行动迅捷,脚下无声,静悄悄地走进了旁边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随即亮起灯光,那人在屋子里约莫待了一刻钟,似是在寻找什么。他进屋拿起佩剑,小心翼翼地摸到屋子门口,刚把脸探出,惊觉一股劲风扑面袭来,一只肉掌离他面门只有寸许,刘纯反应奇快,举剑上撩忙着地打了个滚与那人拉开距离。

此时他已是惊得一身冷汗,刚才那一下若是再慢得一丝一毫,恐怕他已立毙当场了。那人“咦”了一声,立时从门内抢出,柔身上前,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大开大合,刘纯只觉四门八方皆被他掌势笼罩,他使出生平所学拼命守御,无奈他一少年毕竟力弱,况且毫无实战经验,哪是那人的对手,两人斗得十余招,被他一掌印在胸口,这一掌直把他击出二丈有余,当即昏死了过去。那人也不来理他自顾去搜其他屋子去了。

也不知他昏死多久,只觉炙热难耐,浑身气血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每一根骨头都疼痛难当。

他一时痛醒只见火势渐大,却已听不见喊叫声,想来众人见火势已是难以收拾各自逃命去了。

刘纯挣扎着爬了起来,向刘继的卧室移去。好在刘继卧室与他相隔不远,此时火头已爬上墙垣,烟雾呛人,内室尚未点着,只见刘继横卧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屋内一片狼藉,连床都被翻了去,显然已被搜过。

他走到刘继身边吃力地抬起他的头唤了声“父亲”。刘继悠悠醒转叹道:“不知我刘家造了什么孽,要遭此横祸。”刘纯眼中含泪,一时哽咽,又唤了声”父亲”,语气极是悲愤。

刘继咳了几声说道:“你去床边顺着墙角数第三排的第六块砖头用力按下,把里面的物事取出来。”他说这话时声音极是虚弱,显是内伤已重。刘纯依他指示走到那砖头处用力按下,那砖头果然着力弹起,只见黑黝黝的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口,他右手探去摸到一包东西取了出来交到刘继手上。

刘继抚摸着那包东西道:“此乃我刘家祖传物事,你需好好保管,贴身收藏,万不可遗失。”说罢把那包东西交到刘纯手上,他缓了一缓又道:“你去,把地上的茶杯拿一个给我。”刘纯依言将茶杯交到他手上,只见他用劲往房梁上一弹,左侧墙角数块砖头自行移开,竟是一条暗道!

刘继发劲掷杯牵动内伤一口鲜血随即吐出,刘纯忙拿衣角替他拭去嘴边血迹,他抬了抬手说道:“罢了,你这就去吧..”刘纯怎忍扔下父亲自顾逃命,百般不依,可他身上伤势即重况且又是个孩子,怎能搬动一个大人。无奈之下他含泪咬牙道:“愿与父亲共赴黄泉!”刘继定睛怒视刘纯,表情极是严峻,喝道:“畜生!你要忤逆为父,让我死不瞑目吗?!”这几句话直把刘纯惊得冷汗直流,想起父亲往日的养育之恩,真似心如刀割,他缓缓拿起包裹往暗道走去,每走几步就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几眼。只听刘继喝道:“还不快走!”走至暗道口他回头跪下向刘继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见父亲眼中也是满含泪水,这才缓缓走入暗道。

这暗道下竟是一条狭窄的地道,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刘纯扶着地道一侧缓缓走去,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已觉体力不支,胸口犹如针刺般疼痛。忽听不远处依稀传来野兽的嗥叫之声,虽觉恐怖但也叫他知道洞口已近,果然前面不远处现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洞外满覆枝藤,将个洞口遮得严严实实。刘纯走出洞外只觉身后火光冲天,竟是走到了自家的后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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