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被孟狂隐挟在臂中,只觉耳旁风声揣急,两边景物不住倒退,不知已行了多远。他使尽力气去掰那孟狂隐圈在他腰下的手掌,一掰之下,只觉那手掌便如铜铸一般,哪里掰得动分毫,他心中怨气频生,只是吵闹。
两人又行了一阵,孟狂隐只被他吵得头昏脑胀,心头无名火起,一把将他扔在路旁,喝道:“你吵什么?!”
刘纯被他摔得腿背生疼,坐在地上不住揉着痛处,口中却嚷道:“亏你还是前辈高人,却来欺负小孩,你羞不羞!”
孟狂隐被他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劈头盖脸问道:“我怎生欺负你了?”
刘纯脸上神色甚是不屑,侧过头去答道:“你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就把我强掳到此地,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孟狂隐手指着刘纯说了个“你”,这下面的话就气得说不下去了,只是来回急步。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向来我行我素,别人见了他巴结还来不及,哪有人敢跟他理论?今日竟跟一个小孩作起口舌之争来,心中这股郁闷之气,真是无以复加。
他恼将起来,指着刘纯喝道:“你这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多少人巴巴地想来伺候我,我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你上辈子不知烧了多少高香今日才能得我垂青,眼下竟然还不识抬举?”
刘纯道:“别人要巴结你,那是别人的事,我却不稀罕。”
孟狂隐听他口气轻蔑,心头郁闷之气更盛,怒道:“你待怎的!?”
刘纯道:“你既然是前辈高人,那就得讲理,否则无论你怎么强逼,我总是不让你顺心遂意。”
孟狂隐怒道:“好,好,你要讲理是不是?我就来跟你讲理,我跟你谁武功高?”
刘纯道:“自然是你高。”
孟狂隐道:“正是!我武功比你高,你就得听我的,否则我一掌劈死你,你跟谁讲理去!谁来给你出头!”
刘纯道:“你这是歪理,倘若以后我武功比你高了,你也来听我的话吗?”
孟狂隐冷笑几声道:“小子真是狂妄的紧,等到那天再说吧。”
刘纯见孟狂隐上前几步又要来拿他,急忙喊道:“你别过来!假如你要用强,我就天天吵闹,一句话也不听你的,总之把你气死便了。”
孟狂隐怒极,伸出右掌作势要劈,口中阴沉沉地问道:“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刘纯早就笃定这人不舍得杀他,心想:“无论你怎么强逼于我,我总之就是不愿意,非得把你赚去救我那苦命的小妹子不可。”
他见孟狂隐右掌举在半空,也不去闪躲,干脆往地上一躺,手舞足蹈地撒起泼来,口中嚷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今日碰到你这不讲理的大魔头,算我命苦好了!”
孟狂隐一愣,怔在原地,这手掌一时间也不知是举着好,还是放下好。
刘纯见他不动,索性把头一伸,凑到他掌下嚷道:“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你就清净了!”
孟狂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一掌终究是劈不下去,只得放下手掌背过身去道:“你到底想怎样?”
刘纯见他似有服软之意,便拱手道:“前辈只要愿意救我的妹子,要我拜师也好,要我伺候你一辈子也好,我都绝无二话。”
孟狂隐转过头来,恨恨地瞪了刘纯一眼。他向来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受过旁人要挟。
随即转过身来阴沉沉地说道:“你当真不肯心甘情愿拜我为师?”他肯说出这句来,实在是已经让了一大步,这话里意思分明就是自己要做刘纯师父,照他的性子要自己求别人做他徒弟,心中真是老大不乐意。
刘纯自是不知他的心思,只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便硬气道:“前辈若是不肯,那我也不便强求,咱们就此别过,就当谁都没见过谁便是。”
孟狂隐怒极反笑,冷冷地道:“好一个谁都没见过谁,我到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刘纯只觉眼前一晃,胸口似是被人拍了一下,突然感觉体内有股极阴极寒的真气正在四处乱窜。不到片刻功夫,那真气已在他四肢百骸游走了一遍,他顿觉全身奇寒彻骨,一下子跌到,浑身卷曲,再也爬不起来。
孟狂隐冷笑道:“我这寒冰真气,每日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时都似浑身血脉冻结,你什么时候肯拜我为师,什么时候我便替你驱除寒气。”
刘纯直冻得牙齿打颤,口中结结巴巴道:“你...你,我...我偏...不。”
孟狂隐又是冷笑数声,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罢,身形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刘纯只觉自己似是身入千年冰窖,体内寒气凌冽刺骨,几乎要把人冻得灵魂出窍,真是痛苦难当。
如此捱得一个时辰,这股寒气才渐渐消退,刘纯已是浑身虚脱,在地上躺了半晌,才慢慢爬了起来。
四目环顾下,见自己身处一条山道中间,那山道蜿蜒向上,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刘纯寻思必定是到了孟狂隐所说的紫微山中,当下头也不回,便沿着山道往山下走去,心里想你说没人治得了我,我偏要找别人治,要我求你,那是痴心妄想。
才走了不到数丈,却听孟狂隐的声音传来道:“你敢再往下走一步,我就在你身上再多拍一掌,我这紫微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刘纯被他喝得一阵胆寒,心想他一掌拍死我也就罢了,若是像刚才那样把我冻得七窍生烟,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当下只好又往上走去,他脚下虽服软,心里这口气终究是咽不下去,嘴里便不住骂道:“老乌龟!老妖怪!用这种法子折磨人,真是卑鄙无耻!”
他走一步便骂一句老乌龟,老妖怪,心中倒也畅快了些。
如此走了大半个时辰,天光倒已大亮,这山中风景清幽,虫鸟啼声清脆辗转,四周林木茂盛,置身其中不禁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只见左首山道上一片竹林甚是茂密,竹枝翠绿,林深幽静,教人油然升起一股会雅之情。刘纯信步往竹林中走去,林中竹叶絮絮而落,遍地苍翠,清风起处,竹身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自有一股幽深怀远之意,真是叫人觉得说不出的惬意。
穿过竹林,前方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平地,平地两边皆是悬崖峭壁,走到尽处,对面一道宽俞数丈的白练倾泻而下,远观之下,蔚为壮观。
刘纯探头往那平地下方一望,登时觉得一阵脚软,只见那平地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他当下便回身四处观望,见平地左边几株藤曼垂下,走进一看那几株藤曼垂至下方一处突出的平地上,刘纯好奇心起,顺藤而下,爬至那平地上,见大小和上面那块平地相差无几。
那平地右边与一段极长的石梯相连。刘纯拾阶而下,出了石梯,眼前霍然一处开阔的地界,只见中间一个圆形的大湖,湖水碧绿清澈,湖中游鱼甚多,日光照耀下,湖水阵阵泛着波光。大湖四周树茂林密,青草翠绿,湖旁几头花鹿正在悠然嬉戏,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刘纯被这景色吸引,信步往湖旁走去,只觉心中郁结之气尽消,真是说不出的受用。
他心想这老乌龟非要逼我拜他为师,我偏偏就不去求他,我便在这住个十年八载又有何不可。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体内这寒冰真气发作起来,真是难以消受,姜红萼眼下又生死不知,愁绪不免又袭上心头。
他在湖边站了一会,觉得腹中饥饿,便去林中摘些果子来吃,那林中果实个个汁水饱满,入口香甜,当即饱餐了一顿。当晚便在湖边睡下了。
睡至中夜忽闻有异声传来,刘纯随即惊醒,循声而去。
只见林中一处空地上一条白花花的大蛇正与一只巨雕相斗,那蛇身躯极长,足有七八丈,双眼泛着磷光,蛇信不住吞吐,看着极为可怖。
那雕身长矮略于一个成人,体型极为健壮,叫声十分古怪,双翅扑扫下隐隐有狂风之势,两兽在月光下互相扑击撕咬,境况奇诡无比。
斗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那雕似乎力怠,被巨蛇缠住双爪,立时便扑倒在地。那巨蛇身子便一圈圈的围将上来,那雕见自己势危,悲鸣数声,叫声极为凄厉。
刘纯听这叫声十分悲戚,心中不忍,便想帮这巨雕一把。四下环顾见地上只有一些石块,便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往那巨蛇眼睛扔去,他虽然内力尚浅,但毕竟习武多年,手上力道比一般人要大,几块石头扔过去,那巨蛇着眼生疼,弃了巨雕,向刘纯袭来。
刘纯见那巨蛇袭来,心中大为害怕,见身旁树身高耸,“蹭蹭蹭“的便往树上爬去。那蛇瞬息卷至,张开巨口,便向刘纯咬来,蛇口与他双脚只差了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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